第5章 女皇的社死名场面

易欢从来没想过，身为女皇竟然还能遭遇社死瞬间。

        李乐乐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易欢的袖子：“陛下，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弄来的，你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娃娃。”

        “别装了，我说过不会怪你，赶紧承认得了。”

        “陛下您冤枉我了，在皇宫里玩弄巫蛊之术是最大的忌讳，我哪敢做这种事！”

        李乐乐脸都吓绿了，看来确实不是在装傻。楚琳脸上洋溢着抓到她小辫子的得意，似乎是真的打算去邀功。

        易欢感到困惑。

        难道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这种小玩具？

        太后的寝宫长宁宫矗立在皇城左翼，建筑风格清冷素净，花木绿植全都被修剪得规规整整。尽管这个季节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地上坠落的花瓣被风卷着揉着，好像整条道路都在燃烧。

        一静一动煞是好看，偏偏就是没有半点烟火气。

        易欢还是第一次见到张太后。

        尽管深居宫中，她依然把自己保养得非常好，年近五十看上去却只有四十来岁的模样，只是嘴角附近的皮肤多少能看出一些保养修复术后的僵硬。

        系统介绍说这个女人醉心权术心狠手辣，但看上去她似乎和这两个词完全不搭边，穷奢极欲和浅薄才更加贴切。

        太后床上摊开了那一大堆等着试穿的高定新装，漂亮的玻璃橱里放着几只做工精美的手包，地上则摊开了几十双新鞋，珠宝首饰乱七八糟地扔满了镜台，然而这些都只是她的新宠——她庞大的收藏大部分都在长宁宫的库房里，一年到头也不会穿戴一次。

        如果说张太后是一只高傲的花孔雀，那么沈君妍就是一朵安静开放的木兰。

        沈君妍穿着得体的浅色常服，头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带着一分难以掩饰的疲惫，显得温柔而安静。额侧微微发红，显然是刚刚做过治疗留下的痕迹。

        萧昊站在沈君妍左边，像一个静默的影子。

        易欢瞪着他，心里老大的不高兴。

        身为一个影卫，难道不该藏到阴影里去吗？他凭什么理直气壮地守在沈君妍身边？”

        听完了楚琳的报告，沈君妍的语调里多了一分不耐烦：“这东西是你的吗？”

        易欢终于回过神来了：“是我的。”

        张太后的视线落在那个娃娃身上，从头发到眉睫，下巴、脖颈、肩头。

        这个娃娃做得太像了，任何人都能一眼认出原型是谁。

        易欢的心疯狂地跳动，就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张太后瞄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沈君妍，不动声色地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太后，我……不知道。”沈君妍当然答不上来，但是想刀一个人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沈君妍紧盯着易欢，虽然依旧保持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眼中的不屑和厌恶却根本遮掩不住。

        “那是一个医学人偶。”易欢开始理直气壮地胡说八道，“我正在用它自学按摩。”

        张太后微微蹙眉，显然并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沈君妍更不会信她的胡说八道。

        易欢也不管她信不信，恬着脸继续往下编：“我知道自己过去太不懂事了，所以我想学习按摩，为太后尽一点孝道。”

        “要是为了学习按摩，任意找一个医学人偶都可以，为什么非要做成太傅的模样？”

        “要是做成太后的模样，那岂不是大不敬了？”易欢这些年在圈子里浮沉，杠精着实是见得太多了。

        不就是杠吗，只要放弃理智胡搅蛮缠，胜利肯定属于你。

        “你！”楚琳低着头辩解，“太后，这娃娃是从床下找到的。若是没有别的心思，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放在外面？”

        “你冤枉我了。我只是想偷偷的学习，然后给太后一个惊喜。”

        反正瞎话已经编了，信不信就是太后和沈君妍自己的事了。

        楚琳大声质疑：“太后，这说辞真是太可笑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诡异娃娃，怎么看不像是正经的东西……”

        “行了。”张太后打断了她的话，“易欢慢慢开始懂事了，她有尽孝的那份心是好事。楚琳你也不必无端猜测她的用意，免得寒了孩子的心。”

        “是，太后。”楚琳垮着脸，刚刚邀功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你们都下去吧，易欢留下。”

        沈君妍默默地走了出去，萧昊也跟着消失了。

        雕花的大门缓缓关闭，把正午明媚的阳光关在了外面。光在外面古朴厚重的石壁上烧成了一片炫目的白焰，攀着隔栅的花纹探进来。穿堂风卷着夏日的暑热温柔地回旋，仿佛吟哦着某种关于时光和宿命的长诗。

        “易欢，来我面前。”

        易欢低着头慢慢凑了过去。

        她在张太后身上找不到任何属于家或者是亲人的气息，距离越近，她就越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和压迫感。

        张太后举起手来的时候易欢下意识地躲开了，但张太后只是把手放到鬓边，优雅地梳理了自己的发丝：“你刚刚说谎了。”

        “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又被您发现了。”易欢尬笑几声，但还是痛快地承认了，“您都知道，刚才为什么不拆穿我？”

        “你是梁帝，楚琳是内务总管。”在四周没有旁人的时候，张太后立刻展露出沉静的威严，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我默许楚琳约束你的行为，都是为了杀你的锐气，免得你胡作非为无法无天。我要她限制你，但不会让她真的凌驾于你。”

        难怪张太后明知道易欢在胡说八道，还是选择了维护她。

        “其实那个娃娃……”

        “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不感兴趣。”张太后打断了她的话，“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的，不给你的，你也别惦记了。”

        易欢似懂非懂，抱着娃娃告辞了。

        刚刚走出长宁宫，易欢被沈君妍拽住，狠狠地推到墙边。

        易欢原本打算反抗，可当她看清楚是谁，反抗的心思就没了，甚至还想反过来抱抱她。

        “别乱动！”风撩动着沈君妍的发丝，慢慢地勾勒着她皮肤的肌理和温度。

        “我的娃娃掉地上了……”易欢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面对沈君妍，她们再一次被命运推到了一起。

        沈君妍低头看了一眼，从易欢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纤长的羽睫和高挺的鼻梁。

        呼吸漏掉了一拍。

        沈君妍轻声说：“你刚刚是在说谎吧？”

        易欢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这里的沈君妍和那个世界的沈君妍一样聪明，刚刚那些瞎话她压根就没打算信。

        “太后没有处罚你？”

        易欢还在记恨那两个巴掌：“你很希望我被处罚吗？”

        沈君妍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那个娃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易欢要疯了。

        “我……可以不说吗？”

        沈君妍立刻拒绝：“不可以。”

        就算她说不可以，易欢也没脸把这东西的正确用途说出来，干脆选择装死。

        “其实我能猜到你的想法。”

        易欢猛地抬起头来，胸口憋得发痛。

        情绪在身体里疯狂地冲撞，犹如山崩海啸。

        她真的知道了吗？

        “你小小年纪就离开了亲生母亲和亲族，被推进了无比险恶的宫廷斗争。我已经记不清你被刺杀过多少次，你受过多少欺负。你在这里举目无亲，太后与你有隔阂，我对你向来也很严厉。”

        易欢默默的听着。

        那股独特的香气始终萦绕在鼻端，攥着心神，裹着灵魂。

        “……是我一直忽略了你还是个孩子，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被皇甫玥那帮人蒙蔽做出错事，我也有管束不严的责任。”

        易欢慢慢回过神来。

        等会儿，沈君妍这是在反省自己的教育方式吗？

        “渴望亲情是人之常情。如果你觉得孤单，大可以坦然抱着那个娃娃睡，不必偷偷摸摸。”

        易欢欲哭无泪。

        “禁足令从今天开始解除。如果你想我了，往后也可以常来长宁宫找我。”

        易欢点点头。

        因祸得福，能经常看到沈君妍好像也值了。

        “李乐乐说你要重新聘请经济金融类的老师？”

        “不行吗？”难得沈君妍给了她一点好脸色，易欢瞬间表现出了乖巧的样子，“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学了。”

        “你好像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易欢僵住了。

        她急着讨好沈君妍，没想到用力过度被她看穿了。

        “我……我只是不想再虚度人生了。”

        “你能醒悟是件好事，我暂时选择相信你，以观后效。”沈君妍竟然被说服了，“你要请老师就请吧。往后学业上的事你自己做主，我相信太后也会感到欣慰。”

        “那我要你教我。”易欢靠近了几步，想要和她靠近些，“沈太傅，听说你是经济金融和法律双料博士，教我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沈君妍立刻冷了脸：“不要得寸进尺。”

        萧昊忽然从屋檐的阴影里闪现出来，挡在了两个人中：“沈太傅，我有事需要报告。”

        沈君妍立刻无情地拒绝了易欢的亲近：“我这里还有事要做，你回去吧。”

        易欢向萧昊递了一个眼刀，温顺地低下头：“那咱们下次再约。”

        “易欢。”沈君妍又喊住了她，“把你的娃娃带走。”

        易欢抱着娃娃走出长宁宫，李乐乐立刻迎上来：“陛下，我帮你拿吧。”

        那个娃娃的重量比真人轻一些，可抱着还是很费劲的。

        易欢下意识地要递出去，想了想之后又抱回来：“算了，我还是自己抱着吧。”

        “陛下，您可真喜欢它。”李乐乐看了一眼娃娃的脸，“刚刚可真是吓死我了。您是什么时候买的娃娃，居然藏得那么严实，连我都不知道。”

        “别问了，这事我没法跟你解释。”

        易欢又一次感到困惑。

        既然是魂穿，这个娃娃又是怎么跟着她跑到这边来的？

        “是臣多嘴了。”李乐乐的眼睛都快黏在娃娃脸上了，“不过这娃娃做得也太像真人了，好像下一秒就要虎着脸凶我了。”

        易欢憋不住笑了。

        “不过沈太傅对您还是很上心的，外面的负面舆论都被压下来了。太子妃放弃了海外休养，还主动站出来对媒体辟谣，之前灯牌道歉的事情就变成未婚夫妻小打小闹秀恩爱了。杜相那边虽然有点意见，但看在张太后的面子上还是忍了，从中斡旋的还是沈太傅。”李乐乐解释，“之前夜总会的事被归结为您交友不慎被哄骗了，当然之后还是要找机会在公众场合公开致歉的。”

        易欢恍然大悟，怪不得沈君妍的神色那么疲惫，原来是在帮她收拾那些烂摊子。

        “您今后真的不能再胡来了，沈太傅在您身边又加了一队保镖。”李乐乐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往后无论是出宫还是留在宫里，他们都会24小时监控您的行动。”

        易欢跟着张望了一遍，果然看到了那一群穿着西装来回巡视的身影。

        沈君妍刚刚还说相信她，扭过头就加强了对她的监视。

        她今天依旧是影后，刚刚演了那么温馨体贴的戏，转眼又回归了残酷的现实。想要真正走进她的心，易欢还差得远呢。

        “陛下，财政大臣的儿子姚恒远来了，现在正在会客厅等您。”

        怎么又解锁新人物了？

        易欢烦躁地问：“姚恒远？他又是干什么的？”

        “他是礼部监事，二把手。”

        易欢想了想：“杜思媛的上司？”

        “也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李乐乐咬着嘴唇想了想，“玩伴。”

        “哦，他是不是追求过杜思媛？”

        “这么说吧，如果太子妃不是早早的被钦点做了太子妃，现在肯定已经是姚家太太了。”

        皇甫玥案件的第一嫌疑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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