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啊呀呀，请问现在有饭吃吗？老夫年纪大了挨不了饿。”

        闻着香味，大龄潮男艾萨克·尼特罗站在暂时不营业的餐馆门前，未曾踏入半步，是个贴心的讲究人。

        老板看见了来人，表情立刻从惊讶警惕变为恍然，显然是认识他的。“是您啊，虽然小店已经歇业了，但如果您需要，店里还是有剩一点食材的，我可以为您做一些。不过这些食物的所有权可不在我这里，我是做不了主的。”

        苦寒岛真穹看着精神铄奕的老人，正想开口说不嫌弃可以来一起吃点，结果又晚了一步。

        老人毫不在意，笑呵呵地说：“当然需要，那就麻烦了，如果还有甜品就更好了。”

        “刚好甜品还有剩一块榴莲千层蛋糕，就不用赶着去做甜点了。”

        因为苦寒岛真穹刚好不爱吃榴莲，所以它才能在冰箱里幸存。

        榴莲，哒咩。

        老板起身系上围裙，正要拿出食材来，结果刚拉开菜篓子，发现里面只剩下胡萝卜青椒香菜和各种调味去腥用的植物了。

        鸡零狗碎的，做不出一盘能吃的菜。

        因为是开放式厨房，在场的人也都是眼力颇佳之人，所以皆看到了菜篓中的“惨状”。

        老板僵着脸扯出一抹笑，尴尬地说：“冷藏室里还有不少肉类，我这就去拿过来。”

        这次苦寒岛真穹飞快地开口道：“不用麻烦了，如果老人家不介意，可以一起吃点。”

        她看了看物资凋零的小餐馆，干巴巴地说到：“毕竟，这种情况和我也有关系。”

        本来餐馆的生意虽好，但怎么样总会剩点什么的，不至于如此窘迫，盖因苦寒岛真穹这位顾客如狂风过境般扫光了店里的存货，只留下她不爱吃的东西，才会有这般情况。

        这有错吗？

        没错啊。

        挑食而已，人之常情。

        有条件还逼自己吃不爱吃也不必要的东西，何必呢？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吗？

        她才不是苦修者，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毅力。

        又没有浪费食物，她不是还把它们完整地留下了吗，老板完全可以接着用啊。

        她只是当它们不存在，没有动它们分毫，还想把它们留给需要的人，让它们爱吃它们的人那发光发热，不好吗？

        被嫌弃的食材和爱吃它们的人都沉默了。

        啊，这就是被嫌弃的青椒子/胡萝卜子/香菜子……的一生吗？

        尼特罗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不如说他本质上是有些不要脸在身上的。

        他听见苦寒岛真穹这么一说，笑呵呵地说：“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谢谢小姑娘啦。”

        苦寒岛真穹有些不好意思：“希望您吃得下……不，是吃得开心。”

        苦寒岛真穹倒也没有过分谦虚，虽然她的厨艺其实是不错的，各种料理都会一点，触类旁通，哪怕是在做新料理时，也不会做得有多难吃。

        奈何世界的参差不是她平庸的厨艺可弥补的。

        两个世界共同之处很多，但不同之处也在细节处体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食材的口味。

        明明在她来的世界口感是甜滋味的蔬果，在这边却是咸咸的。

        这是在她吃到自己做好的料理后才发现的，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算了，还能吃，就别浪费了，挑食就算了，苦寒岛真穹自认为自己还是个节约粮食的好孩子。

        直到她喝到加了浆浆果的奶茶，发现它是酸的后，她就想收回上面那句话，想做个暂时浪费的人。

        明明它闻起来那么香，单独吃味道都很不错，为什么合起来味道会这样啊？

        上一个给她这种感觉的食物还是某天抽到的一包玉米火腿肠。

        她爱吃玉米，也爱吃火腿肠，可为什么玉米火腿肠的味道那么魔鬼？

        那滋味，简直是让她用浑身细胞在拒绝。

        世界上怎么会有玉米火腿肠这种东西啊？简直要毁了她对两个爱吃的东西的印象。

        还好这些年这种魔鬼只有这一个。

        但今天，她发现了第二个。

        浆浆果奶茶。

        让她开始对不知原料的奶茶望而生畏，也不是不能喝，甚至不是很难喝，但是是不应该的啊。

        奶茶就不应该是这种口味！

        尼特罗为自己倒了一杯魔鬼浆浆果奶茶。

        “且慢！”在他喝之前，苦寒岛真穹及时制止了他，神情严肃，语气低沉。“老先生，这个饮料的味道很奇怪，虽然能喝，但不太好喝，请三思而后行啊。”

        尼特罗闻言看向杯中的饮品，神色也肃穆起来，他把杯子凑到眼前来，反复看了看，又细细闻了闻。

        颜色细腻有光泽，味道醇香又动人。

        看着非常完美。

        但尼特罗也不是肤浅的人，一百多岁的年纪了，阅历丰富，吃过的美食踩过的雷，数不胜数。如果对小朋友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那可就是写实的话语了。

        虽然心里有些相信苦寒岛真穹说的话，但无聊的尼特罗还想逗逗这位看着很成熟的小姑娘。

        “是吗？不过这个饮料看起来很不错啊，不会是小姑娘你为了多喝点爱喝的饮料在哄骗我吧？”

        苦寒岛真穹神色一顿，复又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很难喝，您非要尝尝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难忘。”

        尼特罗这下是真的有点好奇了，想试试能有多难忘。

        反倒是老板，因为看过之前苦寒岛真穹喝了一口后皱成一团的表情，并不是很好奇那香气扑鼻的饮料的味道。而且作为经年老厨师，他见过的翻车案例并不少，表里不一的料理也很多，所以并不怎么好奇。

        本质上有点儿叛逆在身上，但是为了责任不得不把自己绑在猎人协会会长之位上多年，尼特罗很多时候都表现得有些老小孩，哪怕他更是一位睿智的强者。

        讲规矩的乐子人尼特罗浅尝了一口，也被这味道刺激得一激灵，确实有点难忘。

        苦寒岛真穹也看出来尼特罗在逗她，见他试过了，就招呼他们多吃点，要知道这一桌食物要是光靠她一个人，消灭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她之前的打算是先吃着，吃不完打包，放到多功能冰箱，啊，不，是能保鲜的储物柜【卡俄斯之坠】中去，然后明天接着吃。

        坚决贯彻节约粮食人设不动摇嘛。

        豆面人作为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的秘书，今天开始要在猎人协会举办的一年一度的猎人考试中，在考场跟进着考试进程。

        因为是文职人员，在第一场考试的考官萨茨领着考生们跑走后，他还有书面工作要做。

        社畜的境遇不会因为世界的不同而不同。

        直到天都黑了，工作暂告一段落的豆面人，才迎来他的下班时间。

        打工人泪目了。

        豆面人坐着包间电梯从地下考场里升上来后，猛然和尼特罗会长撞了个当面，还有点感动。

        “会长大人！您是来接我的吗？其实属下可以自己上飞艇的。”

        吃饱喝足的尼特罗正在剔牙，闻言看了豆面人一眼，直言：“那倒没有，只是刚好来吃个晚饭而已。”

        豆面人瞬间玻璃心碎了一地。

        本来他甚至是都不会过来的，但在路过的时候，闻到了一道香气，甜腻腻的，让他突然想吃点甜点了，这才来的小餐馆。

        福灵心至而已。

        别小看尼特罗这种级别的念能力高手的直觉，在与自然沟通的能力逐渐加强的现在，能从冥冥之中感受到什么，是件很正常的事。

        于是在冥冥之中，尼特罗走进了这家小店，与苦寒岛真穹机缘巧合相识了。

        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苦寒岛真穹是个念能力者，年纪也不大。

        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别，但他刚好还挺有时间的，就在这里待一会也行。

        摸鱼什么的，他老人家才不知道呢！

        豆面人到来时，苦寒岛真穹已经和尼特罗聊起来了，不知不觉就说了不少。

        到也不是她不够警觉，而是尼特罗提取信息的能力过于强大了，说是老奸巨猾不太恰当，但是核心意思就是那个。

        苦寒岛真穹的浅薄阅历完全不是对手，即使她自以为已经很小心了，并没说什么。

        餐桌上现在坐的是四人。

        其中三个人在喝酒/饮料闲谈，只有可怜的豆面人才开始吃着晚饭。

        允悲。

        还好苦寒岛真穹还是很有良心的，拿出了一份完好的，味道正常的新料理，不然辛苦了一天的打工人，加班结束后连剩菜都没得吃，也太惨了吧。

        就着打包盒吃着饭的豆面人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虽然他到猎人协会的飞艇上也有饭吃。

        “年纪轻轻就踏上旅途了啊，真了不起，不过你要去哪里呢？总有个目的吧？”

        尼特罗玩心起，说完话就喝一小口饮料，被刺激地皱了脸，过一会又尝尝。还别说，他的老脸本来就挺皱巴了，也不在乎皱上加皱了。

        “在命运的指引下，我要向东方而去，随波逐流，去找寻可能的希望。”

        神神叨叨的状态，苦寒岛真穹用平静的表情也能表现得淋漓尽致，中二也好，痴狂也罢，这是她给自己选择的部分人设。

        “就在大地上探索吗，有没有考虑过乘坐一些飞行的交通工具，去更遥远的地方看看呢？”

        “我会考虑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毕竟我的占卜结果其实很宽泛，也没有明确说的太具体……唉，还是得更加努力地修炼才行。”

        在同龄人里，苦寒岛真穹显得格外成熟，但一和真正的大人相处，就容易显得幼稚了些。

        不过，飞行的交通工具，是飞机吗？

        说来是不是要身份证明材料什么的才能买票啊，那就不好搞了。

        虽然她因为神奇的ssr卡【真实的身份】大发神威，在这个世界也能有真的身份，但不代表她就有真实的身份证了。

        而且她的身份是什么来着，目前感觉只有刚脱离文盲状态的乡下少女？的这一种啊。

        如果谎称自己是半个野人，也不太像。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是做不出来的，而且，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个讲究人，能好过绝不亏待自己。

        自能把自己当做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少数民族吧。

        还好曾经听金和孜盖尔提过一嘴，这世上的少数民族还挺多的，很多都生活地有些与世隔绝，习俗文化与大城市里的不一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就是得表现得比较没有见识才符合人设，但这不必担心，她觉得自己可以本色出演，只不过没见识的地方可能和隐居人设的表现出现偏差。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世界又是十分广大而神秘，正等待着人们的探索，她给他添一笔，应该没什么吧？

        对了，好像猎人就是干这个的吧，那得小心点了，话也别说太实。

        尼特罗向苦寒岛真穹提出了邀请：“那要不要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呢可以给你搭顺风车哦。”

        豆面人流汗：“会长……不过确实应该可以，我们协会的飞艇还挺大的。”

        苦寒岛真穹思考了就同意了：“十分感谢，那我就厚颜搭这顺风车了。”

        挥别了餐馆老板，苦寒岛真穹随着猎人协会的会长和秘书一起走了。

        “……啊，真的是很大呢。”

        苦寒岛真穹站在猎人协会的飞艇跟前，看着那安静时也很有气势的庞然大物，感受到了不小的压迫感。

        她从前没见过这样的飞艇，见过的飞机在它跟前只是小孩子的玩具似的。

        豆面人有点自豪，也可以理解苦寒岛真穹的震惊：“协会的飞艇确实是很大的，比一般都航班飞艇大起码一半左右。”

        “走吧。”

        巨大的飞艇缓缓升空，在天空之上缓缓变小，迎着初升的太阳朝着光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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