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入夜。

        阴森恐怖的烂尾楼里，鞭子“啪啪”抽打皮肉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若四肢被束，倒挂在破烂的房梁上，大脑充血使她无法冷静思考，粘腻的血顺着她眼角滚下，最后落地，破裂成瓣。

        坐一旁看戏的男人翘起二郎腿，单手擎着下巴,语气嘲讽：“骨头挺硬，难怪三十几岁，还在做麻雀变凤凰的美梦。”

        李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执迷不悟！”男人冷笑：“…我也不难为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给你个痛快！”

        李若呼吸微弱，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怪响，不成字句。

        “啧~！是我思虑不周。”男人不急不缓踱步到李若身前，一把揪起她被血打湿的卷发，嗤笑道：“哑巴，…是不会说话的。”

        李若全身都在疼，长达半个月的折磨，她已是极限，意识涣散，气息微弱。

        男人松开手，李若的脑袋无力垂下，仿若死尸。他用手帕一点点擦拭掌心沾染的血污，给一旁凶猛的打手使眼色。

        随即，更密集的鞭子抽打在李若身上，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随着意识逐渐涣散，她脑袋一阵阵嗡鸣，直到呼吸停止。

        男人随意瞥了眼，“看看死了没有？”

        打手粗粝的手指抵在李若脖颈，感受一下，回应，“大哥，没气了。”

        “成，剁了喂狗。”

        “是。”

        打手放下李若，而后乒乓剁肉馅的闷响在寂静的夜晚绵延不断，煞是压抑。

        李若灵魂飘荡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全身发冷。

        男人转身离开，裤袋里的手机乍然响起。

        手机铃声在烂尾楼里飘荡，剁尸体的打手们吓得一抖，刀砍偏了角度，红红白白迸溅一地。

        他们呆呆的盯着地面上血肉模糊的一滩肉泥，清风拂过，皆心生恐惧。

        “动作快点，处理干净。”男人催促打手，加快脚步向外走去，接通电话，“老板。”

        听筒里的声音雌雄难辨：“事情办妥了吗？”

        男人：“做得悄无声息，保证万无一失。”

        “很好，钱到账后，你立马离开。”

        “放心，这事查不到我头上。再说这时候走才最引人怀疑——”男人冷峻的脸上荡起笑容，“不会我前脚敢为你出生入死，你后脚就想卸磨杀驴，捅我一刀吧？”

        “当然不会，别想太多……”

        李若紧随其后，死命向听筒靠近，她想再近一点，想听清楚电话的另一头是谁。

        她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弄死她。

        是不是他……

        ……

        “欸…欸…，李若，……李若！”

        嘈杂的噪音，急切的呼唤，大型机器的轰鸣，都在刺激李若的耳膜和感官。

        场务：“李若醒醒。”

        李若肩膀一沉，弹坐起来，惊恐地睁大双眼，心脏砰砰狂跳，怔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久久回不过神来。

        手不受控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她好像还能感受到脖子被砍断时的冰冷，和锋利的刀口一下下落在身上的残忍和恐惧。

        场务推了推李若肩膀，催促：“快点儿，马上到你的戏了，抓紧时间。”

        “哦，好。”李若没精打采，梦里的一切太真实，她还有些恍惚。环顾四周，她发现这里竟是她二十岁拍《如娇似妻》的剧组，周围的场景看起来是既熟悉又遥远。

        而梦里被折磨致死的她——三十三岁。

        她是重生了？

        还是做了预知未来的梦？

        她浑浑噩噩走到镜头前，殃殃出神。

        唐导举着扩音器对镜头前的二人喊话：“这场戏情绪很激烈，你们都放开点，别收着。尤其是李若，你是新人，别害怕，不出差错即可。”唐导又叮嘱女二，“雪儿，你是前辈，给点面子，别压得她接不上戏。”

        “放心。”烈焰红唇的奢华贵妇拢了拢头发，对镜头比个‘ok’的手势后，唐导让人打板。

        “各部门，…准备——，3…2…1…，action！”

        易雪儿立刻入戏，端得一副恶毒做派，轻蔑地盯着穿着朴素，腰间系淡色围裙的李若。

        “刘妍你个白眼狼！我看你是哑巴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你竟然敢爬我老公的床，你不要脸！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郑秀（易雪儿）指着家里的小保姆，表情扭曲。

        “呃…，额呃……”刘妍（李若）满脸委屈，神色焦急，慌乱地比划手语解释：【不是这样的，夫人，我没有…，你别听别人乱说。我真的没有。】

        郑秀挥开刘妍胡乱比划的手，“少装模作样，你就是这么勾引我老公的，是吧？！”

        “额呃……”刘妍疯狂摇头，眼眶含泪，【不是的，夫人。我没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我没有…】

        刘妍抬头，眼中泪珠滚滚掉落，她目光看向郑秀的脸时，余光瞥见郑秀身后走过两个高大的男人，她瞬间愣住。

        李若眼底的惊恐遍布全身，她身体每个毛孔都在颤栗，目光死死地盯着远处高大身影。

        机器前唐导心里大赞：不错不错。

        “小贱人，还跟我装！打烂你的脸，看你还怎么楚楚可怜勾引男人！！”郑秀不悦，猛虎下山般揪起刘妍的衣襟，她手刚扬起来，刘妍失控尖叫。

        “啊——！！！！”

        尖锐凄惨的叫声吓坏了众人，就是易雪儿手都不自觉地松开，惊诧地瞅她：“你疯啦？我都还没碰到你呢！”

        其余人更不解。

        李若本能防备地后退几步，牙齿打颤。

        看得出来，她确实吓坏了。

        易雪儿蹙眉，娇切切地翻白眼，“白莲演多了，你怕不是戏里戏外分不清？我可只抓了你衣服，什么都没做，别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死绿茶！

        众人也不解地齐齐看向李若。

        成为焦点，李若对他们的视线熟视无睹，反倒是远处那两道好奇的目光如实质般，让她坐立难安，缩脖子这样下意识的小动作看在别人眼里，她更像耍弄心机的绿茶女表，纷纷小声议论。

        “不是吧，她这么心机？！”

        “会不会真吓到了？”

        “这话你信吗？反正我不信，雪儿姐明明什么都没做。”

        “……”

        议论声犹在耳畔徘徊，李若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遍体生寒，刚刚梦里的痛如附骨之疽，让她记忆深刻。那灼心般的疼，似鞭打，又像一刀刀割在皮肉的磨，痛到她呼吸困难。

        “李若，你怎么回事？戏提前给你讲过，也问过你，是你自己说能接受真打，现在你什么情况？…有问题提出来，别影响拍摄进度。”

        李若深呼吸，避开让她恐惧的视线，小心又认真地比划着手语。

        【对不起，刚刚易老师气势太强，震到我了，对不起。】

        剧组会手语的人少之又少，副导演情绪不加，“说话！没人搁这儿看你瞎比划。”

        “副导消消气，李若刚刚道歉，说易老师戏太好，她没接住，下次，肯定不敢了。”插话的男人是刚刚叫醒李若的场务。

        李若点头，用手语表示感谢。

        易雪儿冷哼，没吱声。

        唐导见李若身体还在抖，揉乱头发，叹息：“那…休息十五分钟，一会儿继续。”

        李若鞠躬表示歉意，刚站直，看着那两道身影迎面走来，她呼吸一窒，本能得寻找安全感。

        “喏，拿着去那边缓缓。”场务伸手。

        李若抬眼，眼前竟是她的保温杯。

        【谢谢！】

        李若再次对场务道谢，一把夺过保温杯转身跑远，可背后让她恐惧的视线依旧存在，甚至，她感受到了那人的持续靠近。

        “景总，您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提前清场，让人陪你四处逛逛……”

        背后隐隐传来唐导和那两男人的对话。

        李若偷瞄身后，发现没人跟过来，她才长长舒口气，找个角落蹲下，大口喝水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

        他怎么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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