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树下美人

文彬愤愤地哼了一声，“琴棋书画我们走。”

        琴棋和书画跟在文彬身后，互相对视一眼笑了笑，她们俩见惯了小姐和公子这种打闹玩笑的状态，也不稀奇。只是以前吃亏的是公子，小姐吃亏的还是头一次。

        感觉到琴棋和书画在后边偷笑，文彬扭头道：“不许笑，再笑我就不许你们出门了。”

        两人忍着笑道了声是。

        文彬回了自己院子里，先把那白玉珠串放到了她的妆匣里，上了锁。又想到今日还买了糕点，和褚濯瑾买得是同样的，便叫琴棋把那糕点拿过来。

        看着眼前的糕点，文彬不自觉又挑起来嘴角，她想着她倒要尝尝这褚濯瑾喜欢吃的糕点是什么味道。

        梅花香饼和糖蒸酥酪，倒都是香甜爽口的点心，特别是这糖蒸酥酪，因为带回来不太方便，她也不常在外边买。如今尝来，聚芳斋与府内厨子所做的糖蒸酥酪果然是有些不同的。

        不过，她要的数量和褚濯瑾是一样的，这糖蒸酥酪却只有一份。按说褚濯瑾是孝子，不可能买点心都不给他爹娘带吧，那梅花香饼数量倒是不少。只能说，这碗糖蒸酥酪有猫腻。

        文彬这么想着，一勺一勺地盛着眼前的糖蒸酥酪，倒是很快就吃了个精光。

        吃完这份糖蒸酥酪后，倒也吃不下别的，便也没再动那梅花香饼。

        想起了她还要绣一件衣服，文彬也就不再坐着，叫上琴棋书画二人和她去府内库房拿布料。

        在库房里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布料的颜色和质地，文彬最终挑了一匹淡蓝色的云绫锦。她觉得这匹布的颜色与她哥哥最为相配，她哥哥待人热情，性情儒雅，该是适合这淡蓝色。

        文彬抬手摸了摸这云绫锦，感受着它的质地，确定了这云绫锦确实也适合做外衣。

        挑好布料后，本来收起来准备离开了，又想到她还曾自作主张的把她哥哥的一件月牙白披风给了褚濯瑾。到时候被她哥哥发现，怕是又得狠狠坑她一笔，想了想，便决定再挑一匹布。

        文彬一边挑着布匹，一边在心中暗骂褚濯瑾让自己多受这么多累，迟早要向他讨回来。

        那披风的布料文彬挑中了一匹绛紫色的丝绸，让琴棋和书画用托盘抱着回了屋。

        坐在屋里，将两匹布都放在桌上。文彬手摸着绛紫色的丝绸，心里却总想起褚濯瑾，觉得他是侯门嫡子，身份贵重，也该很合适这绛紫色吧。

        其实人们都是有一点能压过别人的就不愿再承认别人的好。不管忠义侯府如何落败，褚濯瑾看着是不错的，从他外表你绝对看不出一丝破落户的习性来，只会觉得他矜贵不凡。可因着身份，褚濯瑾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文彬想用那绛紫色的丝绸绣一个荷包，送给褚濯瑾。

        想到褚濯瑾，文彬不再懒洋洋地没有动力，直接就开始了动作。

        她将那块丝绸裁好了足够做一件披风大小后，将剩下的布料收了起来，留着之后做荷包。

        一日过去，文彬在屋里做了整整一日的衣服，倒是完成了不少，大概的模样是有了，只是文彬还准备在上面绣些什么。

        具体要绣什么图案还没想好，便让琴棋把东西送下去，早早休息了。

        次日，文彬在家中百无聊赖，想着要不就出去逛逛，说干就干，文彬换了衣服便坐上马车出去了。

        书画在马车上问：“小姐今日要去哪里逛，可是要买什么东西？”

        书画会有此一问是因为文彬向来逛街都是步行，只有太远或是要买很多东西的时候才会坐马车出去。

        “嗯，没什么要买的。去吏部那边转转吧，也不常走那条街，这边天天逛都逛烦了。”文彬回答道。

        琴棋听到说要去吏部那边，疑惑道：“可是那边都是一些官衙，也没什么好玩的呀。”

        书画拉了拉琴棋的胳膊，两人一对视，琴棋立刻便明白了。

        马车停在吏部门口时，吏部众人还在处理公务，没人出来，门口只有两个守卫看着门。

        本来吏部门口是不许人随便停马车的，但文彬乘坐的马车挂着首辅府的牌子，守卫也不敢随意去赶人。

        守卫看着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着红衣的绝色女子，她正回头，脸上挂着笑同马车内的人说着什么。

        一个守卫对另一个守卫说道：“这位小姐便是文大人的小姐吧，听闻文小姐爱穿红衣，姿容绝色，真是名不虚传，可咱们该怎么同文小姐去说一声这里不能停马车的规矩呢。”

        另一个守卫道：“应该是不用我们说了，你看。”守卫向马车那边看了一眼，马车夫已经赶着马车缓缓离开了。

        “不愧是文小姐，知书达礼，也不为难咱们这些人让咱们不好做。”守卫赞叹道。

        这时，文彬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请问吏部的大人们还有多长时间出来？”

        两个守卫头没想到文彬会与他们说话，一时有些受宠若惊，道：“回文小姐话，大约还有一刻钟。请问文小姐是去找文侍郎吗，我可以为文小姐带路。”

        文彬却是道了声不必，又下了台阶。

        此时正是盛夏，太阳毒的很，文彬看了看走到了那棵盛开着的广玉兰树下，准备等着褚濯瑾出来。

        不多时，吏部的官员陆陆续续从里边出来，看到了在树下的文彬。

        也有年轻的世家公子在此供职的，一看到文彬就挪不开眼。

        这时褚濯瑾迈着步子从大门出来，见前面一群人都不走，不知聚集在一堆是因何事，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褚濯瑾准备绕开这些人离开。

        刚一绕过前边的人，褚濯瑾就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走了。一身红衣的文彬手执绫绢扇站在盛开的广玉兰树下，简直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褚濯瑾想着，她该是在这里等文霖，便抬步往前走。

        还未走出几步，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褚小侯爷，你出来了。”

        听着文彬叫他，他原本想当做没听见直接走开，但他的教养却先于他的想法做出了反应，他微微颔首，“文小姐。”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文彬的脚，见行动如常就准备离开。

        文彬却追上来，跟在褚濯瑾身边，似是要跟着褚濯瑾一起走。

        那些在一旁看着文彬的人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觉得文彬怎么不同别人说话，就偏与褚濯瑾这个破落户走在一起了。

        褚濯瑾却觉得文彬是有意消遣自己，毕竟两人毫无交情，身份地位又差了许多，怎么可能专门来找他，“文小姐，不知你来此何事，该不是特意来找褚某的吧。”

        文彬道：“自然不是，我是听哥哥说这吏部门口有一棵广玉兰树，花开的极为好看，今日无事便来这里看看。”文彬指着身旁开着花的广玉兰树。

        顺着文彬手指的方向，褚濯瑾点了点头，“这花确实开的漂亮，那文小姐就在此赏花，褚某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罢转身欲走。

        见褚濯瑾准备离开，文彬急道：“你不能走。”

        褚濯瑾闻声停住，转身疑惑地看着文彬。

        文彬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却并不说话。

        想着文彬崴了脚，可能还没好，却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便温和说道：“外边日光毒辣，令兄可能会出来的晚些，不如褚某带文小姐进去稍作休息。”

        见文彬微微颔首，褚濯瑾不做他想，又往吏部走去，只是走的慢了些。和文彬隔着两人的距离，不时观察着她的脚步。

        外边围观的人见文彬准备去找她哥哥，也觉得无趣，就散开了。

        进了吏部里边，文彬看着走廊两边的房屋，心中颇多感慨。上一世她与无数官员打过交道，甚至为了扶持赵简欢，她自己就扶上去两任吏部尚书，却没有进过吏部的大门。

        察觉到文彬情绪有些低落，褚濯瑾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了？”

        文彬自觉上一世与文武百官打交道，阅人无数，情绪也控制得极好，即便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别人也是看不出分毫的。可刚刚褚濯瑾这一句怎么了明显是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

        如此看来，上一世褚濯瑾能做到威武大将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他对人情绪的把握就远超常人。

        “没什么，有些累了，要不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文彬若无其事道。

        此时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褚濯瑾抬头看了一眼天，道：“前边就是褚某办公的所在，不如文小姐进去稍作休憩。”

        “好，那便有劳褚小侯爷了。”文彬笑着回应道。

        褚濯瑾微微一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文小姐这边请。”

        进了屋，褚濯瑾安排文彬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去隔间用水洗了一遍，又回来倒了一杯茶放在文彬身前的桌上，“委屈文小姐饮些凉茶，褚某这里没有热茶。”

        “无妨，这么热的天气也没人天天烧着火只为些热茶水，能解渴就好了。”文彬一边说一边看着屋内的摆设。

        这里该不是只褚濯瑾一个人办公的地方，毕竟他的职位也不足以让朝廷给他专门设一间屋子，不过有些人即便是现在位卑职低，依旧能看出与别人的不同来。

        就像这间屋子里，她看该是有四个人，但独独她坐的这一处整洁的与别处好像不在一个地方。笔墨纸砚各有其位，毛笔洗的干干净净，卷宗摞得整齐而又有条理，每一类的卷宗外边都用一个小纸条贴着标签分类。

        特别是刚刚，桌上摆的杯子本就该是洗过的，只因这里不是他一个人办公的地方，他怕是也不能确定有没有人用杯子喝过水，还特意去洗了一遍。若换了行事懒散的人，怕是想不到这一层，亦或是想到了也懒得去洗。

        拿起手中的杯子呷了一口，文彬露出惊奇的表情，“褚小侯爷这茶味道极好，可是你自己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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