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柒袭击

已捉虫

        想像总是美好的。

        即使西里斯知道再多的密道也抵不住意料之外的事，他们在推开一道石门时迎面而来的便是眼睛闪着光的洛丽丝夫人。然后便是一场混乱的拔足狂奔。

        莉亚唯一记得的便是他握着她時手心传来的温度，以及他恣意扬长的笑声。

        一觉睡至天明，她困倦地揉着眼睛，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问道：“莉莉呢？她今天这么早就出去了吗？”

        “小傻瓜，你忘记了吗？”克莱尔对着镜子描画眉毛，睨她一眼笑说：“今天是她跟詹姆约会的日子，好像八点多就起来啦。我猜她是因为害羞不想让人看见才会一大清早就出去。不过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看到她是有特地装扮一下的，穿了那条她最喜欢的碎花裙子和红色小皮鞋。”

        莉亚靠在床边懒懒地叹笑：“噢，当一个女孩肯为男孩而打扮，那么她肯定还是蛮喜欢他的。我见鬼的嗅到了爱情的味道，也许不久后我们就有好消息了。”

        克莱尔走过来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冷风顿时包围着她的身体，惹她忍不住打了个抖。

        克莱尔挑挑眉：“好了，这都是以后的话了，现在你愿意起床吗？我们过了正午就不能出去啦，所以，起来起来！”

        她不满地嚎叫一声，又再次把头塞进温暖的被窝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知道了，我已经起来了。告诉莱维我们十一点在塔楼等吧，我现在就洗澡化妆。”

        克莱尔没好气地捶了她几下，耐人寻味地说：“谁叫你昨天那么晚才回来，还要西里斯度过了一个晚上，又不肯告诉我你们说了什么。现在你都有自己的秘密了，真令我伤心。”

        “什么度过一个晚上，我们就只是一起吃了点东西再一起回塔楼而已。”她辩驳道，脸颊却在被褥里偷偷地热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空气不流通还是害羞，唯有将自己埋得更深更深，再次澄清：“噢，我们真的就是普通聊天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我先去洗澡了，等一下再去礼堂找你吧，记得帮我留一些鸡蛋和沙拉。”

        “如果你坚持。不过大部分的爱情都是从这些平平无奇的聊天开始的。”克莱尔耸耸肩，也没有继续打趣她，只是一脸不信任地道：“那我先去吃早餐，等会儿见。”

        她等克莱尔关门后才把头露出来，拍拍自己温热的双颊。昨天晚上她和西里斯狂奔到去天文塔才摆脱烦人的洛丽丝夫人，费尔奇还在楼下游荡，他们无事可做，只得天南地北都乱说了一通，甚至连蜂蜜蛋糕该不该下柠檬汁都争辩了许久。费尔奇的脚步声在深夜时分终于消失，她也忍不了睡意差点一头栽进地板，幸好西里斯拉了她一把，顺便再拉她回去塔楼了。

        衣橱外摆放着她待会儿要穿的驼色格子连衣裙和棕色皮鞋，她先冲了个澡，然后用咒语帮自己的短发微微弄卷曲，再仔细地画上淡淡的妆容，换上衣服，再披上米色毛绒长袍就去礼堂找克莱尔了。

        作为英国唯一一条巫师村落，星期六的霍格莫德永远都是人满为患，而当中极大部份都是霍格沃兹的学生，毕竟这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去的有趣地方了。即使仍是白天，树上的魔法蜡烛仍旧亮着，偶尔还有金光闪闪的细粉飘落在他们头上，有些商店已经开始挂着圣诞灯饰了，繁华又热闹。

        他们三人在逼仄的街道穿梭，挤来挤去，快要逼得喘不过气来。克莱尔朝着他们大声说：“不如我们先去文人居吧，趁现在还没那么多人，我要买羊皮纸和羽毛笔。”

        “嗯，先去那里吧，我现在快要窒息了。”莱维眼明手快一把拉过险些被人直直撞倒的莉亚，转头朝着那人不满地道：“嘿，小心一点，你不看路吗？”

        那人身材颇为高大，身上的黑色长袍垂至地上，脸上戴着古怪的银色面具，把五官遮盖得严严实实。他闻言便嗤笑一声，极不友善地打量他们一眼，便头也不回飞快地走了。

        “见鬼！”莱维不可置信地望住他的背影，骂道：“这个人真没有礼貌！”

        “算了，别在意。”莉亚揉着被撞到的肩膀，撇撇嘴劝道：“这里愈来愈混乱了，什么人也有，谁知道会不会把人惹生气了就突然来个恶咒攻击我们，别计较了。”

        莱维还是有点不忿，却也没说什么，继续帮她们拨开前面的人艰难地走着。文人居只有三两个顾客，难得的安静使他们打发了不少时间。莉亚买了两卷羊皮纸，一支价值三个加隆的圣诞特别版银色闪亮羽毛笔——因为这和她的发色十分相衬，这是店员哄骗她的理由。克莱尔很坚定的只买了一卷羊皮纸和一枝基本羽毛笔，至于莱维，当然什么也没有买。

        莱维走出文人居后便勾起嘴角，兴奋地带着她们来到大路拐角处一间看起来很是破落肮脏的房子。它的窗户像是几十年也没有抹过，木门似是下一刻就要倒下，莱维却像是看不到似的，洋洋自得地宣布：“女士们，是时候到今天的重点了——猪头酒吧！”

        克莱尔翻了个白眼，嫌弃地道：“呃，这里有什麼特别？原谅我看不出来，我只觉得很脏。”

        “嘿！等你进去了就会知道了！里面有不少好东西呢。”他眨眨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不过进去之前，我们需要伪装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三幅面具，再举起魔杖将他们的发型和发色改变，得意道：“没有人会在这里以真面目示人，因为这里有太多违法的勾当了。”

        莉亚在进去后终于明白莱维在说什么了。酒吧空间十分宽敞，显然是施了空间放大咒，但是里面却只有几盏暗暗的灯泡，灰色窗户又挡掉大部份洒落的阳光，使得连路都很难看清楚。空气中有阵古怪的味道，似是腐朽木材，又像是烤焦的羊肉。全部人不是戴着面具就是用头巾包着，没有人把面孔露出来——除了主人艾德。

        “炼金术护身符！可以抵挡恶咒！”

        “在找什么人吗？想知道什么吗？我可以帮你。”

        “赌一场吗？”

        “要买些什么？”

        “消失柜、隐形衣！”

        “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找得到！”

        她甚至看到有人举着不同牌子，有一块上面写着：威尔士绿龙蛋，一千金加隆。

        “这是真的吗？”莉亚拉着莱维的袖子悄悄问道：“龙蛋哦，那可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

        “我不能肯定真伪，但是我上一次确实在这里得到了一件不错的隐形衣，当然比不上詹姆那件。我想说的是你不知道面具下的是谁，可能是某个基地的研究人员把龙蛋偷运出来贩卖。”莱维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建议你们可以去玩一些赌局，也不贵，说不定还能赢到什么好东西呢。”

        她们听到以后立刻好奇地四处张望，轻易地便锁定一个比较冷清的酒桌，那里坐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人。

        “噢，你们要来玩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姑娘们，不要害怕。我这里玩得很简单，先来赌大小吧，赢了就让你们随便在袋子里抽一个奖品，好不好？”

        “好！”莉亚爽快地拉着克莱尔坐下来，接过那女士递给她的骰盅，“我们来玩一局吧。”

        她轻轻地拿起它摇了几下，那女士也笑了笑，只摇了一下，挑眉道：“数字大的就算你赢，输了就给我一个银西可，好吗？”

        她刚想回答时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巨大爆炸声打断。

        冲力将她撂倒，世界突然安静了。

        除了萦绕的嗡嗡声外，她什么都听不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脚酸软无力，就连脑袋都好像不好使了，眼睛也很难聚焦。

        面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放慢了十倍，她看着吧台边缘的酒杯被震动了几下，左右左右不停地晃动，里面的液体——也许是黄油啤酒或者鸡尾酒，洒出不少，有些滴落在桌面上，有些在地上。她看着那杯子一下又一下渐渐移近桌子边缘，先是杯耳突出去，然后慢慢整个杯身开始倾斜，最后从吧枱一下子掉落在地上。吧枱离地面的距离不多，可是她觉得它掉下来的过程有几十秒之久。

        玻璃碎裂带来清脆又刺耳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酒吧乱成一团，成年巫师都连忙用幻影移形逃离了，其他人则争相涌去门口，一瞬间挤得水泄不通。她晕呼呼地站起来，把旁边的跌倒克莱尔扶起，有些惊惧地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克莱尔喘着气，声音很弱：“先出去，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这片区域已经变成颓垣败瓦，建筑物倒塌了，玻璃碎落一地，夹杂着些许鲜血和杂物。各种魔咒碰击声和爆炸声此起彼落，到处都有人尖叫和哭泣，场面恐怖混乱，有很多穿着黑袍子戴兜帽的人大笑着向人群随意攻击，空气中烧焦的味道告诉她们那些全部都是黑魔法。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嘈杂的环境。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女生肢体扭曲怪异地悬浮在上空，双眼翻白，表情可怖，黑魔咒从人群中不停地打上去。一声又一声尖叫伴随笑声，莉亚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咬牙问：“那、那是史密夫吗？”

        克莱尔嘴唇发白，拉着她低声道：“不要把面具摘下来，别让人看见你的脸！”

        有几个黑衣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她连忙向自己和克莱尔施了几个铁甲护身咒和幻身咒，躲在一间半损坏的店铺里，倚在大柜子后，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半刻后，一把声音从外传来，听上去十分讽刺：“噢，让我瞧瞧这是谁啊，一个来自霍格沃兹的泥巴种。”

        果然是那些纯血统论的人。她的头脑有点空白，一口气都喘不过来，手中死死地攥着魔杖。她以为她们被人发现了，悄悄探出头去才看见门外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孩被背对她们黑衣人用魔杖狠狠戳着。

        该死的。

        克莱尔也看到那男孩，她毫无血色地退回来，压低声音：“我们不能看着他受伤。”

        “我知道。”她的手心被汗水浸湿，咬着唇道：“他现在还没有看到我们，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们一定要先动手。我先从右边攻击他，你再从左边解除他的武器。”

        克莱尔点点头，慢慢移去左边，在她确定外面只有两个人时便对莉亚比了个手势。

        “血咒挥发！昏昏倒地！”

        “除你武器！魔杖飞来！”

        男人的反应比她们想像中快，在第一道魔咒打中时踉跄几步，随后便极快地对着她们四周不停地发射咒语。莉亚狼狈避过一道红光后，立刻打出障碍重重，成功把男人绊倒后便趁着时机不断念出所有她知道的攻击咒语。

        “挥发无影！千刀飞砍！昏昏倒地！”

        克莱尔也不停地念出各种不同咒语，店前那男生趁着他不注意时扑过去，伸手夺落他的魔杖，几番争持不下后，男人的魔杖终于抖落在地上。她精准地在这个空档连忙补发两个飞刀咒，把他放倒在地上，她戒备地走过去，再施了昏迷咒和捆绑咒，用力踢了他两脚，见他毫无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她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这时才感受到右手臂正火辣火辣的痛，一定是刚才被咒语擦伤了，但是她现在魔力用尽，甚至连拿起魔杖的气力也没有，只得任由鲜血浸透手臂，流在地上。克莱尔也好不了多少，她把脱下面具，倚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发丝被汗水浸湿。

        “梅林，史怀特小姐！汉斯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麦格教授熟悉的声音传来，一向严肃冷静的她此刻也压不住惊慌：“噢，你们还受伤了！波比，快给她止血！魔法部的人怎么还未到！”

        接下来莉亚都是晕呼呼的，她和克莱尔被庞弗雷夫人扔了许多不同的咒语检查，又被魔法部官员问了不少话，她都觉得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那些人还不放过她们，最后还得在邓不利多教授打断下才得以逃脱。

        她机械式地跟着教授们回到学校，克莱尔没有怎么受伤便先回去塔楼休息了，但由于她手臂上的伤口是黑魔法所造成，所以需要留在医疗翼观察。庞弗雷夫人带她走到医疗翼，边念叨着可怜的孩子，边让她先到病房里歇息，她叹道：“我去给你调些药剂，好好休息吧。”

        莉亚刚走到病房门口便看到墙边倚着一个人，他的脚无意识地反覆踏在地上，有规律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他的神色有些烦燥，双眼写满不安和焦虑，他正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西里斯。”她轻轻叫出他的名字。

        男孩闻声立刻把头转过来，看到她后皱着的眉头终于放松，大步走到她面前，一句话都没说便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紧到她只嗅到他身上的气息，紧到她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她知道西里斯给她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拥抱，但是当她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时还是忍不住红了脸颊。

        “你没事就好。”他的声音有埋藏不住的焦虑：“我们都吓坏了，下午紧急疏散时整个格兰芬多只有你和克莱尔没有回来，消息十分混乱，我们听说有个女孩被送进圣芒戈了。总之，我想说的是你没事就好了。”

        在经历了一整天的混乱，她终于可以静下来了，被人用双臂环绕着的感觉让她感到安全和放松，她的眼眶突然热热的，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吧，不只是冲动，她是真的忍不住落泪了。

        西里斯感到怀中传来湿润的感觉便有些慌张地道：“啊，别哭别哭，已经没事了，不要害怕。”

        莉亚有点尴尬地挣脱出他的怀抱，用衣袖擦了擦脸颊，嘟嚷着：“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你还好吗？”西里斯担心地看向她，“你到底伤到哪里了？”

        “嗯。”莉亚喃喃，声音带点鼻音：“就是手臂还未好。”

        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臂，映入眼帘的是几道结痂的划痕，他的脸上隐隐有些怒气，“该死的，那些人真他妈的有病！你还痛吗？”

        “没事啦，刚刚庞弗雷夫人给我上了些止痛药。”她抿唇说，到底感觉有些委屈，见鬼的黑袍人，早知道她在他昏迷时多给他两个咒语和多踢他两脚。

        他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几包精美的糖果递给她。

        她接过来，噗哧一笑道：“谢谢你。不过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怎么会送我糖来哄我开心？”

        “可是这挺成功的，不是吗？”他耸耸肩，眉眼弯弯，扬起个好看的笑容：“这算是上次我们拿了你那么多零吃的回礼。”

        “噢，”她挑起眉：“那我倒是不介意再次收到糖果的。好了，我先进去了，我要换下这身衣服。”

        “嗯，好好休息，”他低声道，再次给她一个拥抱，在她耳畔道：“小心点，明天我再和他们来看你。”

        “嗯。”

        西里斯目送她走进去，卻看到她突然转过头来，表情虽是疲惫，但还是带着笑意。

        他扬起眉，疑惑地问：“怎么了？”

        “就是想谢谢你，还有，生日快乐。”

        他有点惊讶地挑眉，轻笑出声，摇摇头看着她，温柔地笑说：“刚刚过了午夜，你是第一个跟我说生日快乐的，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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