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汉禾县县衙。

        原本冷清的县衙，如今人头攒动，吵嚷的声音此起彼伏。

        黎笑和白寸心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并不觉得吵闹，两人反而站在县衙的角落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进行交谈。

        不过这般热闹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捕头刘顺就拿着册子跟着汉禾县主簿出来了。

        “把嘴给我闭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刘顺吼了一嗓子，整个县衙内迅速安静了下来。

        在安静的人群里满意地扫视了一圈，刘顺随即看向身旁的蓝衣中年人。

        “于主簿，咱们现在开始吧。”

        于主簿点了点头，一手捧着翻开的册子一手执笔，高声道：

        “汉禾县，共九镇二十余村，九位里长皆在否？”

        “回主簿大人的话，都到齐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于主簿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按照册子上记录的名单开始念。

        “大河镇，共领十四人。其下白水村、青山村各分七人。七日后，一切安置妥当则由里长带人来县衙正式登记入籍。”

        于主簿话音刚落，刘顺接着开始念自己手里的册子。

        “关满福及其亲属共五人，袁小山及其亲属共六人，再加上张达、杨开春、刘二富共十四人，归入大河镇。”

        听着一个接一个的陌生地名和人名，黎笑小声地问白寸心：“待会儿那个人念到我们的名字是不是就会把我们也分到一个村？那我们会被分开吗？我可不想和你分开”

        “不会的，阿笑你放心，不管分到哪里，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白寸心轻轻捏了捏黎笑的肩膀，轻声安抚。即使满是泥灰的脸看不出来表情，但是眼里温和柔软的波动不会骗人。

        “也是，即使我们被分开在两个村子，大不了我直接变回狐狸跟着你，或者寸心你变成兔子，这样我可以每天抱着你出门，这样我们两个就可以不用被分开了。”

        黎笑狡黠地眨了眨眼，眼角微微上翘，似蝶翼的浓密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轻轻扇动，显得一双狐狸眼格外的机灵。

        差点就看入神的白寸心不得不承认，即使此时灰头土脸的模样也不能掩盖小狐狸施展魅惑的本能。

        随着于主簿和刘捕头手里的册子越翻越薄，县衙里还留下的人也就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只剩下了几个人。

        “鲤鱼镇，共领”

        于主簿话语一顿，刘顺扫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两人，说道：“白寸心，黎笑共两人。”

        “既然只有两人，那就由小竹村收入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两人最终的去处，于主簿随意勾画了一笔就合上了册子，接着对着鲤鱼镇的里长嘱咐道：

        “即使只有两人，杨里长也得妥善安置才是。我记得小竹村的荒山不少，不过安置两个人，应该绰绰有余才是。你先带人回去，记得七日后再领着人来登记入籍。”

        杨里长恭敬地拱手称是，然后对登记完毕的白寸心和黎笑两人招了招手，领着人出去了。

        出了县衙，杨里长看着两手空空的白寸心和黎笑，叹了口气。

        “白寸心还有黎笑是吧？可有行李存放在别处？”

        出门在外，全靠法术的两人一齐摇头。

        行李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见状，杨里长再次叹了口气，看着两人此时可怜的模样，将多余的话都咽了回去。

        “罢了，先带你们回去安置吧，回小竹村的路还远着呢。”

        说完，杨里长领着人来到了自己在县城里常常寄存牛车的老友家。

        “老范，我来取牛车了。”

        “哎呦，怎么去了这么久，快一个时辰了吧？”

        老范打开院门，笑呵呵地迎人进门。

        杨里长摆了摆手，一边走一边说：“别提了，来了一百多号人，一个镇一个镇的分下去，还得挨个核对，能不费时间吗？”

        “那确实是。那两个小子是分给你们镇的？”

        老范看了一眼老实站在门口的两个人，顺便帮着杨里长套好牛车。

        “是啊，还好只有两个人，瞧着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两个人应该是一起的，都挺老实的孩子，应该挺好安置。”

        “那就好，只是辛苦你了哟。”

        杨里长摇头，“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当了里长就是干这些事的。哎老范，你家今天还有卖剩下的馒头吗？都给我包上吧。”

        “咋？就咱俩这老交情只值得几个剩馒头？放心吧，我就担心你得领回去十几号人，锅里早就蒸上了好几笼大馒头，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行了，我也不多和你啰嗦了，省得耽误你们赶路的时间。我这就去把馒头都给你们包上，正好方便在路上吃。”

        老范拍了拍手，急忙进了厨房。

        ……

        拉着板车的大水牛是整个鲤鱼镇最健壮的一头，即使板车上坐着三个人也丝毫没有放慢赶路的速度。

        杨里长握着牛绳坐在最前面，白寸心和黎笑则盘腿坐在他身后的位置，两人的怀里还各自抱着满满一大布袋的馒头。

        三人离开县城的时候刚过了午时，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到山头上了，牛车仍然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周围村庄的人家屋顶上冒出阵阵炊烟。

        微风拂面，黎笑鼻尖微动，狐狸敏锐的嗅觉让他轻而易举地闻到了风里藏着的各种食物的香味。

        从来到人间一直到现在就只正儿八经地啃过两个大馒头的小狐狸馋的不行，但是他也明白现在没有到达目的地，还不是吃食物的时候。

        但是现在吃不上别的食物，不代表小狐狸不愿意吃布袋里的馒头。

        白面馒头蒸得蓬松又柔软，一口咬下去满满的白面香味，多咀嚼几下还能够尝出一丝甜味儿。

        不过既然来了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礼仪。

        黎笑也不是一馋了就自顾自拿起馒头大吃特吃自私鬼，而是先给赶车的杨里长递了一个。

        “里长大伯，你吃馒头。”

        杨里长笑呵呵地接过，笑出皱纹的眼睛看着擦洗干净脸蛋的俊朗少年，透露出几分慈爱。

        “黎小子早就饿了吧？饿了就吃馒头，不然等回到镇上估计得天黑了，哪能一直饿着？现在赶路没办法，咱就拿馒头将就一顿。”

        咬了一口馒头，杨里长甩了甩牛绳，赶着牛车继续赶路。

        “嗯嗯，寸心你也吃一个。”

        黎笑一边说话一边递了一个馒头给白寸心，然后他自己才拿起馒头，“嗷呜”一口下去，圆滚滚的白面馒头瞬间少了四分之一。相反的是小狐狸瞬间变得鼓鼓的脸颊。

        一直看着黎笑的白寸心抬手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忍俊不禁：“慢点吃，这里不会有谁和我们抢食物。”

        最后半句话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再加上他坐在黎笑后面，不用担心专心赶车的杨里长会听到他的话。

        “对哦，这里没有那只讨厌的黄鼠狼。”

        想到现在已经不在菩提山上了，也不会再有可恶的黄鼠狼精会来偷他的食物了。黎笑放慢了咀嚼的速度，细嚼慢咽地品尝着馒头的柔软和先填。

        “寸心，馒头真好吃，人间真的好好啊。”

        小狐狸细细地啃着馒头，幸福地眯起眼睛。

        白寸心拿着馒头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等他尝到那一丝甜味也闭上眼点了点头。

        “老树妖说的没错，人间天上，便是这般了。”

        夕阳西下，天边铺满了霞云织成的鲜艳锦缎，牛车平稳地行驶在大路上，载着两只幸福的小精怪去往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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