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从市井捡主公

“师父，这就是您的‘命缘’？”

        “小声点！你想害死师父啊！”苍云嵩拍了一下师弟的头。

        “知道了知道了”，朱岂皓嘀咕着，“师父，那个小子看起来也太不靠谱了吧，纯纯一个市井小民，我看他难堪重任。恐怕还没等建功立业，就中道崩殂喽！您还不如辅佐辅佐我呢。”

        话说松子这小徒弟朱岂皓，自幼胸怀大志，不甘隐居于终南山碌碌一生，常图谋下山建立一番丰功伟业，奈何总是被师父拘着，不得如愿。如今，得知师父正是传说中的“灵君”，兴奋得一晚上没睡觉，死活赖着跟师父一起下山，投入这改变历史轨迹的崇高事业中去。

        说句不好听的，朱岂皓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但眼见下了山，师父不忙着结缘，反而拉两个人坐下来喝茶，美名其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也不打紧，谁知道，越看越觉得这小子不是个人物，除了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师弟，神明选中他，肯定有天定的缘由，或许是气运极大的人也说不定。”

        相比急躁的小徒弟，自己这个大徒弟反而稳重许多。当初松子告诉二人她的身份之后，曾让二人自己决定去留，毕竟这是高危职业嘛。苍云嵩并不热衷于权欲，反而十分安于隐居生活，颇有五柳先生淡泊名利之风。但师弟和师父都决定入世，苍云嵩自觉一个人守在山上无趣，也跟随下山。

        听了此话，松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嵩儿稳重，岂皓你可得多学学”。

        其实，松子内心深处却对所谓的“气运”不以为然——神明就连自己这样的废柴都要，恐怕是不挑嘴的吧？因而松子也是越看越灰心，恨不得当场找块豆腐撞死，这事业没法搞了啦！

        但现在自己可是带队的人。联想到上辈子创业失败的经历，松子想，既然重活一世，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于是开口劝慰道：“岂皓也不必灰心。是师父逃避责任太久，才令其误入歧途。如今为师为他入世，必定好好教导，你看你们两个，为师不是教得很好吗？”

        听到师父突然的夸奖，两人有些不习惯，毕竟师父一向严厉，正是在这种近乎苛刻的教导之下，两人的修行速度才如此之快，未及弱冠已经位列灵知，为世所罕见，堪称天才。

        但现在的师父虽然温柔了许多，但也懒散许多，这两人已经好久没有练功了，苍云嵩偷偷在心里想，谁知道现在的师父能教出什么徒弟呢？

        闲言少叙，就在师徒闲聊的空隙，“命缘”祁明已经收拾好了摊子，马上就要离开了。松子这才想起正事，赶忙带着两个徒弟实行plana。

        “小哥，慢走”，朱岂皓叫住祁明二人。

        “谁啊叫爷爷我…啊呸，几位贵人，叫小的何事啊？”

        师徒三人虽浑身素色，不事浮华，但仔细看就能看出用料讲究，品味不凡；加上一老两少身姿挺拔，走路带风，顾盼神飞，阅人无数的祁明哪能不知道来者非富即贵啊，赶忙堆出满脸笑容。

        “我家老爷看上了你摊子上的袍子，觉得样式新鲜别致，你再拿出来看看。”

        “好嘞！您说的是这件袍子吧？”生意来了，祁明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摊子立马重新铺好了，只见他从一堆破旧的衣服堆里翻出一件半新不旧的短袍，介绍起来：

        “一看您就是贵人，寻常的东西入不了您的法眼。

        这件衣服呀，您甭看它半旧不新，它可是咱们陇右安西都护府张德裕将军十年前从西戎那儿带回京的战利品！以前都是王公贵族穿的。这不，有个小侯爷，家道中落，迫不得已把这件当…卖给了我，可时兴着呢！穿出去包管威武霸气！还很有收藏价值哦！”

        这名叫祁明的年轻人一到做生意的时候，一坨臭狗屎也能被他夸出花来，松子本就是女儿魂，被他这么一说，接过衣服沉醉地左右翻看，喜色难耐，着了迷一样，直到听到“咳咳”两声，松子才醒转过来，收起了脸上的喜色，放下了衣物。

        “那你怎么卖呢？”

        “不多，今天就当小子我攀高跟您交个朋友，给您个实惠价，五百钱罢！不说这袍子本就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是咱们大良强盛的象征啊，就说以您这等人物，要太少了也是折辱了您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好！就五百钱！皓儿，给银子！”

        “师父！正事儿，正事儿！”徒弟耳语道。

        “哦，差点忘了”，这一趟是来要命缘人从小跟到大的贴身之物的。

        话说这绑定命缘人真是麻烦啊，必须得有这样东西，再滴之以两人精血，方能绑定成功，否则二人就算天天住在一起也与陌生人无异。

        不要问万一没有这种东西或者被丢了毁了呢，不可能的，神明不允许凡人篡改游戏规则。

        “噔”的一声，那仙风道骨的老爷子骄傲地将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扔到摊子上，顿时吸引得祁明大壮两人眼冒精光，连表情也扭曲起来。

        “啊阿巴，这，这…”

        不等祁明吐出句囫囵话，老爷子直接说：“你这衣服不值这个价钱，但我看上你的玉佩了，玉佩归我，金子归你。”

        别看祁明一身破布衣裳，他祖上也是阔过的——至少祁明是这么跟他那些所谓的“兄弟”讲的，玉佩就是明证。

        这枚玉佩，从他出生起就一直佩戴在身上，无论是父母双亡还是被养父母抛弃，始终不曾离身。仔细看，玉佩的成色并不算多好，只是圆净一块不曾雕饰，反倒有返璞归真的美感。

        祁明心中动了一下。身世飘零如此，连亲人都死光了，但奇怪的是，再艰难的日子里，祁明也不曾生出过卖玉佩的想法。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有些舍不得。

        犹豫之间，仙风道骨三人组转身就走，“既然小兄弟不肯割爱，那就当老夫我什么也没说过罢。”

        “诶诶，别呀，让我再想想！”三人身形顿了一顿，松子却已经开始提前享受胜利了，按她上辈子讨价还价的经验看，这把果断拿下！

        但没想到的是，那祁明犹豫了半晌不见动静，直到贫贱之交的大壮都看不下去碰了碰祁明的手肘，祁明才咬着牙说道：“大爷，摊子上的衣服您随便挑，我不跟您还价，但这块玉佩，恕小的不卖！”

        “哦？当真不卖？两锭金子也不卖？”

        “不卖。这块玉佩，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物件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绝不会卖。”

        “哪怕家中还有卧床的病人，也不卖？”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病人？”祁明惊讶地瞪着松子，“你不会和那男人是一伙的吧？！”

        “什么男人？”

        完了，来找祁明之前，松子特意让苍云嵩去他家踩了个点，知道祁明虽然父母双亡，但后来被一个姓王的阿婆收留在铺子里做事，几年了，两人颇有些感情。前不久，王阿婆重病在床，家中没有足够的钱医治，因此松子使出这糖衣炮弹来骗他的玉佩，金子嘛也是假的，石头变的。但目前看来，事情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哼。我说呢，贵人怎么会来我这小地摊买东西，果然和那男人是一伙的！你们想骗了我的玉佩，再赖了我的账，好让我没有银两赎铺子，吃绝户是不是？”祁明忍耐着内心的怒火，瞪视着眼前三人。

        “完了，师父，“普兰爱”失败，怎么办？”

        “启动planb，撤！”

        “小兄弟，我们不认识你口中的什么男人，做生意就是要和气，来，钱给你，玉佩我们不要了，再会！”

        苍云嵩连珠炮弹般说出一通话，随后三人紧急撤离，风一样迅速。徒留祁明和大壮两人呆呆地楞在原地，面面相觑。

        良久，壮汉才回过神道：“臭小子你走大运了！”

        祁明则双眼无神地看着金子，喊道：“我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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