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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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武神色一惊,唯恐天仙一样的姐姐误会了恩公,刚要认下就被少年岔开了话题:“方才不是有大夫开了药方?还不快去。”
“啊是,我这就去,这就去。”苏小武拔腿就往外冲,全然忘了方才心中所想,好似下一刻药铺就要关了门了。
一时间不断有风从破庙各处灌入,找不到出口在上方隐成盘旋之势。
少年微微倚起了身子,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他却做得极慢。撑住床摆的手因着用力,在指节处透着些微微的白来。
“怎么?”他调整好姿势,没有承认也不否认。反而敛眸将腕间串珠褪下,拿到手中细细拨弄起来。
“哒,哒,哒”珠子碰撞间不断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落在梅玉纤心底。
她和着哒哒声将木碗放下,妙目自他褪了白的手上转过:“何必呢?”她一语双关,将眸间清泉投进他的眼底:“他视你为恩公,莫要辱没了这二字才好。”
这个“他”自是指的苏小武。
辱没二字却像是取悦了少年,他轻笑出声,笑意刚到眼底就被吞噬殆尽:“可惜,他认我为他的榜样。”他将串珠重新带回手腕,冷目移向少女:“豆花还不够甜,日后怕还要多用些心思在豆花中才是。”
梅玉纤不置可否的站起身子,任破庙中不断盘旋的寒风吹乱了她的一头青丝。她回以一笑,像是并没有听出少年口中的嘲讽之意:“豆花如何,自有各人评说。”
待她甫一踏出破庙,少年便像浑身失了力般瘫回草垛,他高烧已久,微直起身子就花了他全部的力气,现下竟是完全支撑不住了。
在他昏昏沉沉又要陷入昏迷的时候,他有些疑惑的想:这两年已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拨动他的心绪,可为何少女清清浅浅的“辱没”二字,能让他失了平静呢。
他想不出来索性也不再去想,由着自己昏沉过去。
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夜,苏小武实在累极,却不敢离开恩公床榻回自己的草垛子去睡,唯恐夜间有什么闪失。破庙中实在是太冷了,他只得裹着袍子尽量往恩公身边缩,但又不敢靠得太近。
就这么折腾了一宿,眼见着东方的天幕渐渐泛起红光,转眼又是新的一天。而恩公好像也一夜都没有睡实,时不时的痉挛,偶尔发狠的捏紧手指,直到他给恩公灌了一些水,才颓然松开,似乎是在做一些不太好的梦。
好在天终于亮了。
夜雪过后的日头低低悬着,散出薄雾般的光,柔和也朦胧,苏小武终于要沉沉睡去,却突然听到门边有声音传来。
竟是恩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要往外走去。
这可怎么行?
他浑身打了了激灵,一瞬间睡意全无,知自己拦不住恩公,只得紧紧的抱住他的大腿:“恩公你不能出去啊恩公,现下外头天寒地冻的冷死个人,可万万不能出去找死啊。”
虽说仙女姐姐请的大夫甚是神奇,昨日里一帖药下去,恩公的高烧便退了一些,可这才将将一天的功夫,昨日夜里分明也没有睡踏实,这如何能出去?
苏小武觉得自己定要看住了恩公,现下已有好多叫花子被冻死在街头,可万不能让至平县再多一具尸体。
可想得再好,当少年用褪了雾气的冷目凝来,他还是没来由的感到背上似有细针在扎,苏小苏忍着刺痛不愿伸手去挠,仍旧紧紧的抱着少年大腿,只是声音到底没有底气了许多:“可不就是吗,高烧未退全就出去,和,和找死也没两样了。”
找死?少年没来由的感到好笑,若真能这么轻易的死了去,倒还真是解脱,也许以后可以试试?可眼下,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无心多做纠缠,伸手就将抱着自己大腿的孩子扔回了床榻,手上并没用什么力道,万不会摔疼了孩子。
天幕沉沉,远处有孤鹰飞来,盘旋往返,竟不知去往何方。少年遥看一眼孤鹰,便往风雪中走去。
他来至平县本就是为了寻父亲军中副将徐照厚,好不容易得到了他可能藏身于此的消息。可没想刚一到这就生了场大病,眼下不知还能否顺利寻到。
但愿一切顺利吧。
此时长隆街还不甚热闹。
已近午时,吴进尚未回家吃饭。现下正拎着一扎冰糖葫芦等在原地。双目炯炯,眼下却有些青黑之色。
直到豆花摊前的食客终于走全,他才有了动作,向梅玉纤走去。
“纤丫头,”吴进神色不明,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
梅玉纤是何等的玲珑心思?初时吴进在边上候着便知他有话要说,现下看来果真如此。她并未着急催促,反而盛了一碗咸豆花:“吴叔叔可吃过饭了?若不嫌弃,将就用一碗吧。”
有风吹过,想要带走世间嘈杂,却带不走少女唇边笑意。
吴进仿佛被安了心,他接过豆花一饮而尽,拂袖擦过嘴便道:“嗳,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有人看见你与一男子和一稚子走得极近,是以”
他想起王麻子说的话,极尽刻薄之能事,连奸夫和私生子都被说了出来。
他皱眉想了想,似是在思索什么样的话说出来更为委婉些,良久才道:“吴叔叔没有别的意思,那人一说我就骂了他去,可我就是放心不下”
饶是梅玉纤再剔透的心思听罢也不由沉默了片刻,她还道是什么事情,没成想竟是这等小事。不由一晒,将昨日事的前因后果和吴进细细说了。
“事情便是这样,原也没什么大事,吴叔叔不必担心。”
吴进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须臾又忧心忡忡:“只是纤丫头你也太大胆了些,才见了一面你就敢跟了人走,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奸人所派可如何是好?”
吴进所说她并非没有想过,可是、可是若从来一次也许她还会跟着去,一来是为补心中之憾,二来嘛。
她抬起头,眸中是一片山河湖海:“我只想,图个心安罢了。”
风雪深深,自天幕徐徐压下。长隆街又被笼上了一地清白,街角似有黑色衣袍闪过,只一霎,便消失不见。
巷陌中少年负手而立,心安上一次听到心安二字是在何时?
他恍惚间有些想不起来,记忆太杂太乱,一忽儿是少时还懵懂不知事的时候,父亲就时常在他耳边念叨:“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为武将之信念,顾家男儿当保家卫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一忽儿是哥哥亲手砍下第一颗人头后夜里来寻他,流着泪望他:“弟弟,我怕。”
一忽儿又是那年大战,母亲将这自己亲自串的珠串给他们父兄三人戴上,让他们平安归家。
啊是了,那年大战,那年大战之前,前任首辅案以隐有迹象,他年少早慧,战前曾问过父亲:“眼下朝中将士不多,皇帝多疑,若边关达瓦尽除,怕是若胡悯旭一倒,凭借着你们曾经的关系,便是到清算父亲的时候了。可若达瓦不除尽,也许还能徐徐图之。”
但是父亲是怎么说的?顾铎立于廊池边,常年征战在他的身上充满了杀伐之气,可他当时未穿戎装,一身素袍,宽袍大袖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说不尽的铁骨和风流,他看一眼弯月,月色便落入他眼中:“天下安,则我心安。”
后来,胡悯旭果然倒了,山玉关大捷之时却十二道急诏回京,父亲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推辞,可朝廷竟断了粮草。达瓦整合余部突袭,顾铎顾昀平拼死反抗,最终以身殉国。
和他们一起殉国的,还有大珩朝的十万将士。
而自己呢?少年的眸中又有雾气缭绕,十二道急诏到来之时,也许父亲就有所觉吧?才会找了借口让徐照厚带自己出去。
可是有一点他却怎么也想不通,按理说山玉关之战已实实在在的损伤了达瓦的元气,可是朝廷为何会签下《建和合约》,以每年向大辽纳贡白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钱二万贯来换得五年平安呢?
是夜,梅家父女正相视而坐。
哪怕离了朝堂,可那么多年浸润官场,梅毅早已习惯了事事多琢磨,此刻也是一样:“赵家突然如此低调,怕是至平县是要不太平了。”
梅玉纤略有不解:“爹爹此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眼下曲知县三年考核在即,在这个当口,让赵家低调点也情有可原。”
梅毅晒笑:“至平县天高地远,曲深虽只是个知县,可在这儿就是土皇帝,只要没爆出大事,三年考核于他又有何难?”
“原先朝廷设十三道监察御史,可前首辅一案牵连甚广,山西府、河南府的巡按御史(注1)接连下马,这两道一直空缺至今。”
“爹爹的意思是,山西府一道的巡按御史怕是要来了?”
“是啊,”梅毅负手而立,“也不知,是我的哪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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