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番外

灯姬是一只从海底来的妖怪，虽然没有傲人的武力，但她有着漂亮娇小的外表。

        她从西面开始游历，因为她好看的外表，不少小妖怪愿意给她提供方便，灯姬从来都是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也遇见过一些无理的妖怪，妄图留下她。灯姬的本体柔软而无形，只要有缝隙，她都能离开，所以又一次被抓住后，灯姬丝毫不慌。

        不过是又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

        灯姬不舒服的动了动身体，绳子捆得很紧，像是生怕她跑了。

        屋子外边，有不少妖怪的脚步和谈话声，灯姬谨慎的蛰伏着，没有立马动手。

        “我们抓走神又山的妖怪，真的没事么？”

        “听说神又山的主人是一只很厉害的猫又……”

        “神又山小妖怪这么多，消失一个也没妖知道，况且今晚我们就离开了。”

        “也是……不过，猫又也能做山神吗？”

        神又山，灯姬想了想，昨天是有个送她花的小妖怪介绍过。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吗？]

        [我们的山神大人很厉害，也很照顾我们！]

        她当时是觉得，这个山神还不错，愿意庇佑这么多小妖怪。

        但她可是知道，没什么本事的小妖怪留在这里，虽不用忧心生存，但就是个打杂的。灯姬自认自己的美貌出众，游历这么久就没发现一个比得过自己的，她还不如继续游历，迟早能走遍整个世界。

        “我可是一个有梦想的妖怪！”灯姬叉着腰，“我要走遍这个世界，才不要留在这个小山头。”

        “诶！”小妖怪羡慕地望着灯姬，“居然有这么充满大义的理想，灯姬大人果然很厉害啊！”

        小妖怪的恭维灯姬很受用，还是答应留下来玩几天，再接着上路，谁知道第二天就被这些蠢货抓住了。

        可恶，早知道不留下来了！

        灯姬恨恨的靠着墙，确定外面都没人了，变回了本体——是一只淡蓝色透明的水母，纸片一般从缝隙里溜了出去，再快速抖了抖粘在身上的灰。

        外面已经是晚上，巨大的弯月挂在夜空，灯姬变回人形整理了下衣着，旅行是享受，她可不要丑丑的出发。

        “你怎么跑出来了！”巨大的身影突然将灯姬罩住，灯姬僵了一下，不会这么倒霉吧。

        转过头，正好是这帮蠢货的老大——那个抓住她的粗鲁的妖怪。

        “那群家伙看个妖都看不住。”

        糟糕了，灯姬还不想把能力暴露，那可是她每次逃命的本领。

        “其……其实，是……山神大人！神又山的山神大人救的我！”灯姬虚张声势，打量着周围准备跑路，“你们抓走神又山的妖怪，山神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嗯？”兽头的妖怪勾下小山一样的背，凑近了灯姬，“那你们山神大人，叫什么名字。”

        诶！灯姬懵了，这她怎么知道。

        妖怪嗤笑一声，仿佛在不屑这个拙劣的笑话：“死心吧，马上我们就要离开这座山，到时候，神又山的山神……”

        算了，暴露就暴露吧，大不了以后小心一点，灯姬咬牙，正要变回本体，一道声音划破夜空传入她的耳中。

        “嘿，我怎么了？”

        妖怪似乎僵了一下，转过身，那是一个还没他高的身影，却让妖怪颤栗。

        来人扛着一把太刀，夜色下，银色的长发被扎成一个高马尾，月光照在对方那双异色的瞳孔上，波光粼粼，一身飒爽的白衣，肩上披了件绣着繁杂花纹的深色外衣，仿佛是从水面里走出来的倒影。

        灯姬愣愣的看着对方——这就是，那位山神…大人吗。

        “这家伙不是你们山的妖怪吧！”大妖怪被踩着尾巴一般，“我带走也不关你的事吧！”

        “话虽然这么说也没错，”山神看向她，眼下的两道红色的细纹给对方添了几分危险：“那边那个……叫灯子是吗？”

        “要不要加入我的神又山？”

        灯姬觉得自己像是被降伏了，她悄悄捂住心口——她的本体应该是没有心脏的，但此刻灯姬觉得不捂住，她心跳的声音就要被对面的山神听到了。

        因着一股莫名的冲动，灯姬答应了，不过……

        “你这个家伙，我叫灯姬！灯子是什么鬼！”

        “不叫灯子啊？我还在想怎么会有妖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灯姬发现，山神大人也是个笨蛋，但对方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笨蛋。

        强行要带走她的妖怪让山神一刀解决了，灯姬被山神带了回去，在神又山安了家，后来灯姬才知道，是和她一起玩的小妖怪发现灯姬不见了，才去拜托的山神将她找回来。

        再后来，灯姬知道了山□□字，叫英。

        英。

        灯姬下定决心，要成为英手下最受重用的妖怪，武力不行，她就从用脑方面下功夫。刚开始真的很顺利，她从打杂里脱颖而出，一路晋升，灯姬觉得自己太优秀了，怎么会有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妖怪，英大人一定会看重自己的！

        然后，灯姬就踢到了铁板——笠！

        那个该死的鸦天狗！居然跟她争强英大人的二把手！而且她还抢不过！

        他们一族不是在关西那边吗！怎么跑到神又山这个犄角旮旯了！

        灯姬咬着手帕不服气，她打听到，那只乌鸦在英还不是山神，还没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就从大家族里离开，选择跟着英，一步步帮着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真是一段充满岁月的情感啊，”一个浑身是石头的巨大妖怪跪坐在矮桌前，喝了一口酒，“我从跟随英大人开始，就没见过她们分开。”

        “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奴良组那个高度。”

        “闭嘴，淄，”灯姬郁闷地喝了一口酒，“要相信英大人！奴良组的二代目再厉害，我们英大人也不会输的！”

        还不是二尾的英大人，她也想看看啊！

        “滑头鬼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英大人还是差点火候，”淄放下空的酒杯，拿起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上，“奴良组传承了这么久，肯定留了底牌。”

        妖怪都是尚武的，像灯姬这样专注用脑的很少，每天灯姬要处理不少小妖怪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你多喝了我的一壶酒，我多占了你的地盘，两个妖看上同一个妖怪要打架的……

        有的时候灯姬真的很想把小妖怪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都是啥。

        “东面出现了陌生的妖怪？”灯姬从多而杂的事情里抬头，听到小妖的报告，“那你先等一下，我去给英说一声。”

        这种需要确认有无危害的事都需要交给武力派，其实告诉笠就可以了，但灯姬有私心，工作这么久，她找英大人充充电怎么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灯姬雀跃的敲响了英房间的门。

        “英大人。”

        门是开着的，灯姬跪坐在门口，低着头。

        “是灯子啊！”英随意的坐在桌边，上面放了一个镜子，“快进来帮帮我。”

        “怎么了，英大人？”灯姬优雅起身，走到英的身后，一副良家少女的样子。

        白色的里衣有些褶皱，看得出来穿得很随意，绣着猫又纹的外衣被扔在榻榻米上，高高束起的马尾露出一截白色的后颈。

        啊！英大人！

        “笠那家伙，给我用这个颜色扎了个马尾，”英拿起一缕头发，似乎想盘在上面，“还不许我摘掉……”

        大猫郁闷。

        英的本体灯姬没见过，只听说是一只纯白的大猫，人形的英，也像大猫一样，通身雪白，坐在那宛如一幅雪景图。

        灯姬注意到对方雪白的发顶，以往白色的发带被换成了亮眼的橙色，衬得英活泼了不少。

        “太有损我形象了。”

        但很好看啊，英大人。

        灯姬轻柔的扶起白色的长发，从马尾下面分了一缕出来：“那我来帮英大人遮一下吧，正好东面那边出现了生面孔，恐怕需要英大人您去看看。”

        大猫享受：“好。”

        “所以，”灯姬拽着头发的手一紧，“英大人能再重复一遍，我叫什么吗？”

        “灯…灯姬。”

        又是一年，山里第一次举办英大人的祭典，那场祭典很简陋，只有一场不伦不类的舞蹈，祈祷着来年收成好，没有天灾。

        但英大人有了信仰，这下是被承认了的神明。

        随着英大人越来越厉害，有妖欢喜有妖忧。

        喜的自然是英厉害了，他们也更安全了。忧的却是，英被承认是山神后，开始被这座山所束缚，不能长久的离开。

        “那样不就只能占着这么一个小山头了吗。”

        “再厉害也只能龟缩在这里……”

        “没有奴良组厉害，现在连四国也不能比……”

        灯姬忍无可忍，喝住他们：“你们现在也只是在英大人的庇佑下，英大人要怎么做是英大人的选择，我们作为追随者，只需要跟随英大人就行了！”

        “嘁，”对面的几个不是小妖怪，一点不怕灯姬，“我当时谁，这不是灯姬吗。”

        “英大人果然软弱了，这么弱的妖都用。”

        “英大人是最厉害的！你们这群在背后说闲话的家伙，也就英大人善良愿意收留你们这群不知感恩的混蛋！”

        “怎么，要把我们赶出去吗？”一个妖怪凑近，说得阴阳怪气。

        “哎哟，我好怕啊～”

        这群家伙！

        “好啊，”英从背后揽住灯姬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们，被神又山驱逐了。”

        “英……英大人！”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嘴上说说，哪怕心里不满，但他们没想过离开，愿意庇佑小妖怪的地方，太少了。

        “啊啊，真麻烦，”英掏掏耳朵，眯起异色的眸子，“我都说驱逐了，那你们就自觉点。”

        几个妖怪脸都吓白了。

        “别让我动手啊，几个。”

        妖怪们立马不顾形象的朝山下跑去，像是有恶鬼在后面追。

        “这些家伙……”灯姬用袖子遮着嘴，不满地抱怨，“明明因为英大人才能存活下去，居然还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没事啦，我又不能让每一个妖都支持我，”英不在意的拍了拍灯姬的脑袋，“最开始我说要做山神，笠当时也不同意。”

        “她说我这么强，完全可以组织自己的组。”

        “但是我没这么远大的理想啦，也没有这么厉害，”英冲灯姬笑了笑，“就想着，能有一个地方，来收留生活困难的妖怪，大家一起生活。”

        “所以山神就很不错啊，我可以发挥最大力量来保护山里的大家。”

        就够了。

        灯姬看了眼英，明白她的未尽之言。

        “总会有妖支持英大人的，”灯姬别别扭扭的盯着地面，“我才不管什么猫组狗组，我只是因为英大人在这里才留在这里。”

        “英大人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

        所谓的神又山，除了收留的小妖怪，还有不少是被英吸引加入的妖怪，灯姬觉得，叫猫又组还是神又山都差不多，领导他们的都是英大人。

        但这次事情还是走了一些妖怪，不过剩下的事依然能让灯姬从白天忙到天黑。

        时间一年一年的走过，山下的祭典办得越来越大，神又山也被人类改成了神佑山。

        “夏目玲子？”

        英坐在中间，两边坐着笠和灯姬。

        “有听到小妖在说，好像是个在收集妖怪名字的人类。”英端着酒杯饮了一口，灯姬帮她把酒倒满。

        笠端坐在一边，像个融入黑暗的武士，灯姬想不明白这么个性格的人怎么会和英大人合得来。

        “不过是人类。”笠随意的评价。

        “也不能这么说，我记得当初打赢羽衣狐，还在京都设置了结界的那个除妖师就很厉害，现在都没妖怪能进京都。”英回忆着那个人类的名字，发现自己怎么都想不起来。

        灯姬不满：“那不是滑头鬼打赢的吗！”

        虽然她不喜欢奴良组，但她更不喜欢人类。

        走廊下，三妖惬意的欣赏着春意，感受着难得的空闲（主要是笠和灯姬），路过的小妖活泼的冲三妖打招呼。

        灯姬偷瞄了英一眼，将通红的半张脸藏在袖子下。

        真好啊，现在的生活。

        想和英大人，还有神又山一起，一直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后来，英遇见了一个人类。

        “灯姬，你回来啦！”房间里，英热情的招呼着灯姬，旁边的笠似乎有些走神。

        怎么了么？

        灯姬自然的找了个最靠近英的位置坐下，今天是祭典，按照英的习惯，一定是跑下去看热闹了。

        “今天玩得开心吗？英大人。”

        “嗯！”英点点头，迫不及待的接着道，“我看见了一个好可爱的人类！”

        灯姬心里咯噔一下，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很自然的朝英撒了个娇：“人家不可爱不漂亮吗？”

        “灯姬也很漂亮啦，但那个人类不一样，”英笑得有些傻乎乎的，仿佛在回味，“那个女孩既没有笠身手利落，也没有灯姬漂亮，跳祭祀舞都笨笨的。”

        “但对方很努力的在跳，笨拙得可爱。”

        “而且，她看到我了！”

        灯姬冥冥中觉得，她以往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英开始频繁的和那个女孩接触，哪怕灯姬不去打听都能听到小妖怪们议论。

        “今天早上，山神大人带着那个人类去看日出了。”

        “……前几天我还在花海那边看到英大人和那个人类。”

        “听说是确定了……”

        “但是……人类的寿命……”

        “真担心英大人啊。”

        灯姬袖子下的手握紧，英大人啊，连小妖怪都能看清的事，您真的要继续下去吗？

        她们三个最后一次聚在一次，是在一个晚上，英大人说她准备去东京。

        “一路小心，需要什么就让鸦天狗传信回来。”笠的声音很稳，稳得灯姬不敢相信。

        笠那只臭乌鸦，怎么可能，怎么舍得……

        灯姬蒙的抬头，对上英期待的眼神——英在期待，期待她们的支持。

        异色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她，灯姬咽下了自己的反对：“一路小心，英大人。”

        英大人，要幸福啊。

        “没事的，百合子说过等毕业了就回来，”英很开心，“就几年的时间，要辛苦你们啦！”

        笠皱了皱眉：“你也要注意自己，撑不住了就回来，别让我…那个女孩担心。”

        第二天英就和那个人类离开了，听说是使用的一个叫飞机的工具。

        灯姬开始掰着手计算，她要等四个祭典，英大人才能回来。

        真的很难等啊，英。

        通过鸦天狗，神佑山能断断续续的知道那边的事情，英大人开始学着做菜了，但她不能自己出去买菜，让英大人有些苦恼；还把周边的妖怪和咒灵清理了，抱怨大城市咒灵就是多。

        然后，英大人变成了人类的样子，因为人类买了一台摄像机，英大人送了一张她们的合照过来。

        英大人在照片里笑得很幸福，旁边的人类有些拘束，温和的看着镜头，很幸福的样子。

        人类不错嘛，能搞出这种东西。

        倒是笠，嘱咐英大人少变成人类，一只妖独处时可以保持沉睡，减少消耗。

        再后来，就是那个人类怀孕了。

        虽然埋怨英大人如此纵容那个人类，但灯姬还是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她希望英大人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英大人的孩子啊，也会是一只可爱的异瞳白猫吗？

        但就在大家等着英大人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以为这是幸福的开始时，幸福却只剩下尾巴。

        那个人类，看不见妖怪了。

        鸦天狗说，那个人类很惶恐，而且英大人长期离开神佑山，已经不能再变成人了。

        灯姬决定前往横滨一趟，笠留下，灯姬把淄和一些羽族妖怪带上了。

        人类的住处并不大，一室一厅，但很干净。

        灯姬到的时候，英正在做饭。

        “啊，你们来啦！”英很开心看到他们。

        “英大人！”“英大人！”“山神大人！”

        灯姬看着有些困倦的英，心疼地劝说道：“接下来我们帮英大人照顾人类和少主吧，英大人先回神佑山休息。”

        “不用啦，”英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还能撑住，我算过，撑四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百合子正是不安的时候。”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

        已经看不到自己的爱人，要是连感受都感受不到，大概会崩溃吧。

        饭做好了，英照例放了两副碗筷。

        女人沉默的在位子上坐下，还是开口：“英，你……还在吗？”

        “在的，”英加了一块儿菜放进女人的碗里，“别担心，我一直在。”

        女人听不见，她只能看见碗里多出来一块鱼肉，这才笑了：“英果然在的。”

        “没事的，等回了神佑山，我就可以变成人类，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女人给自己打气：“英一定在安慰我吧，没事的，我相信英。”

        一切都会变好的。

        因为女人还要实习，在一家公司上班，虽然英劝过她，可以先把工作辞了，但女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拒绝了。

        大概是，不想时刻提醒自己“看不见了”这个事实，灯姬猜测。

        但没几天，这份工作还是没有了，因为女人未婚先孕，公司觉得有负面影响，于是辞退了她。

        灯姬气得差点想给那个人类下咒，还是淄拦住了她。

        因为人类听不见妖怪的声音，也看不见妖怪写的字，英大人和女人只能通过一块板子上的磁铁简单交流。

        被辞退的女人更沉默了，只有看见板子上的文字不同时才会有点表情。

        [早上好，今天有点冷，中午喝鱼汤！]

        女人看着板子上的文字，眼里带上了笑意：“别买成刺多的鱼啊。”

        “没有没有！我帮你把刺都剃了！”英兴高采烈地奔向厨房。

        灯姬记得，有谁说过，人类是群居动物。

        随着慢慢显怀，因为邻居异样的目光，女人不再出门，日复一日在只有自己声音的房子里待着，看着她们的合照。

        “我以前是不是应该多拍一点你的照片。”

        渐渐的，女人越发沉默，有一次躲在了厕所里偷偷哭了——大概也是不想英知道吧。

        孩子的名字被定了下来，叫杏。

        孩子出生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的早，因为那段时间女人身体一直不舒服，灯姬变换成人类，给女人办理了入院，刚好在医院里生下了孩子。

        “这么小的妹妹，真懂事啊，是帮姐姐办理入院吗？”

        灯姬：我年龄说出来吓死你。

        女人生得有些辛苦，英飘在旁边摸着对方的脑袋，想通过自己为数不多的妖力让女人轻松一点。

        结束的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

        “生出来了……是，是男孩。”医生抱着孩子，有些迟疑，她刚刚是看错了吗，怎么有尾巴。

        女人侧着头，恍惚间看到透明的爱人披着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抵着她的额头。

        “英……”

        终于，又看见了你了。

        第二天，女人睡醒，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前，焦急又有些期待地道：“英！”

        一个橘子缓缓滚到女人手边，冰冷的橘子靠着她的手，一如女人瞬间凉透的心。

        “我明明……看到了的……”

        “看到了英的……”

        为什么又看不到了，女人捂着脸，哭得很悲伤，英难过的环住自己的爱人。

        对不起，让你在我的臂弯里哭得那么伤心。

        回到家，女人努力的振作起来，她有了孩子，她要做一个好母亲。

        她开始对着孩子说话，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晚上却在网上找治疗精神疾病的药。

        女人开始不再跟英大人交流，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灯姬觉得，女人有些不正常。

        英大人也越发沉默，像是女人怀孕时的那段时间，她看着女人抱着孩子，仿佛透过了一层玻璃。

        少主能看到他们，有些时候女人在休息，不想小孩打扰到对方的英会去逗孩子，小孩会追着英的手咯咯笑。

        灯姬感觉英和那个人类都处在一个紧绷的疲惫状态，一个不注意就会倒下或者崩溃。

        终于，在一次女人抱着孩子说话时，杏看了他们身后的英，朝对方伸手，发出带着口水的气音。

        女人看着小孩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歇斯底里的开始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了！”

        小孩被突然勒紧的力道，一下就哭了，英赶紧想把杏接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从一开始就看不见你！”

        英愣住了。

        “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你……为什么，要遇见你……”

        英这才意识到，原来，她这么珍惜的女孩，被这段感情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对不起……”英呢喃着，她走近了几步，试图抱住她的女孩，“对不起，对不起……”

        英让灯姬把有关她和孩子的东西都带回了神佑山，灯姬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带着妖怪将东西打包好带了回去。

        就在灯姬准备返回的时候，有妖怪告诉她，山神回来了。

        那少主和那人类呢？

        急得不行的灯姬赶紧朝英的屋子小跑过去，但被笠拦住了。

        英实在撑不住，已经陷入了沉睡。

        “少主呢？”灯姬着急得不行。

        “被交到了一个人类手里，那个叫夏目玲子的后代，”笠遥望着山顶，那是英沉睡的的地方，“英说，要让她的孩子自己决定，是和妖怪一起，还是人类。”

        再后来，灯姬去了一次横滨，那个女人穿着干练的衣服，精神又自信，和那段日子里她完全不一样。

        但对方不记得英，也不记得杏。

        灯姬守在英沉睡的地方，您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呢，为什么不把少主给她照顾呢？

        灯姬和笠他们照旧打理着这座山，希望在英醒来后，看到的还是这个生机勃勃的神佑山。

        晚安，英大人，愿您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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