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丫鬟间的碎嘴

　　“你发现没有，最近将军爱笑了。”一群侍女从花园走过，见四下无人便开始聊起了八卦。
“是啊是啊。将军不笑的时候已经俊美无双了，这一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
“你会用成语吗？倾国倾城是指的女子！雅居那位，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
“恩。我也听有去雅居送膳食的丫鬟们说，那位主子长得都不像凡间的女子，就连画中的人也比不上她分毫，倒像是从天上来的。也难怪我们英明睿智的主子为了她神魂颠倒了。”
“是啊。主子以前虽说也算个和气的主，可也从来没见他笑过，什么事都是淡淡的。
可那位主来了之后，主子不止时常没来由的发笑，更是每天准时准点往雅居跑。”
“好啦好啦。主子的事轮不上我们管，快去做事吧。小心被匈奴那位郡主听见了，人家可一直做着成为将军夫人的梦呢。”
“哈哈哈哈哈。”“月华郡主虽然长得貌美，可和那位比起来……”
“小蹄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做事去。”
众人一哄而散，花阴后的古力娜扎差点把马鞭也扯断了，美丽的容颜扭曲纠结成可怕的样子。
她古力娜扎是匈奴第一美人，人称‘月华郡主’，喻意为有着月光般皎洁华美的美人，更是匈奴北苑大王的掌上明珠，自小受尽万般宠爱，追求她的匈奴武士数不胜数。
可自十年前，八岁的她第一次在父亲的军营中见到这个单枪匹马商议盟约的少年，便深深地爱上了他。那一刻，她便发誓，只有他才配得上她月华郡主。
而如今，她执着地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竟被轻易抢走了，而她更成为别人的笑柄，叫她如何吞得下这口气！
古力娜扎恨恨地握紧了粉拳，转身准备离开，却撞到了前来找她的萧瑟。
“哎哟——”
大老远就看到古力娜扎，萧瑟心急地想要上前告知主子的话，生怕她直接去了书房，到时候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因为着急，萧瑟步子略快，眼看着古力娜扎转过身来却已经来不及收住脚了，猝不及防地被她撞了个满怀。
萧瑟踉跄着竭力稳住身子，疑惑地看着古力娜扎，“郡主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难道已经亟不可待要去书房了？”
“回北苑。”古力娜扎冷冷说道，她再也没有力气对着萧瑟和颜悦色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丫头是不是也和别的人一样在背后耻笑她，那些笑容和尊敬究竟是由衷还是面具，她已经分不清了。
古力娜扎眸中泛着疲惫，却极力强装出镇定与从容。
“郡主，您身子不舒服吗？”萧瑟关切地询问着古力娜扎，想要上前查看却被对方躲开了。
“郡主？”今天的古力娜扎似乎特别的奇怪，萧瑟维持着笑容，“主子说一会想见您，如果郡主要回去的话，我这就去回主子一会儿不用到大厅来了。”
萧瑟轻柔地说道，眼中依旧笑意盈人。
“你去回吧。”古力娜扎蕙质兰心，自然听懂了萧瑟的话中话，转身嫣然一笑，“本郡主这就回去了。你……就去服侍你的新主子吧。”
看到萧瑟一闪而逝的愕然，古力娜扎笑意更深了。“郡主一路小心。”
萧瑟朝古力娜扎翩然离去的背影优雅地鞠了一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往定远阁的书房匆匆走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不再如之前那样热闹。萧瑟走到供左宁休息的内室，三个人都在里头。左宁坐在简易的床榻边，恒儿躺在他臂弯里睡的沉熟，肉嘟嘟的小手揪着一旁的若雅不放。
若雅斜靠在扶手上，一手把玩着玉铃儿，修剪整齐的指从玉铃口按住响坠儿，另一手搁在左宁的手肘上任由恒儿握着她的食指。
“主子。”
萧瑟轻步走到左宁身侧，与左宁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倾身附耳，“月华郡主已回匈奴北苑。不过……奴婢以为郡主已经知道了小姐的存在，恐怕……”
萧瑟担心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若是引起了匈奴和汉军的冲突，就大事不妙了。
对于萧瑟的顾虑，左宁并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以他对古力娜扎的了解，相信她虽然有些骄纵，却也不至于会为了男女私事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左宁放轻了声音，拍了拍突然惊醒过来的恒儿，安抚着他继续入睡。
“是。”萧瑟看了看一旁眼里只有玉铃儿的若雅，“奴婢告退。”
“她不好吗？”萧瑟走了之后，若雅头也不抬地问着左宁。
左宁先是愣了愣，继而又苦笑出来，“她很好。可是我不爱。”感情的事不是对方好不好就能决定的，况且，他只是把古力娜扎当成了小妹妹。
“我不过当她是妹妹。从未起过男女之情。”左宁诚实地说，俊眸看着若雅专注的侧脸。
“她和我一般大。”看起来似乎是这样的。若雅侧过脸，确定地看着左宁。
“对。她和你一样的年纪，出生的时间也差不多。”左宁平静地与她对视。
“哦？”若雅修眉一挑，了然地拖长音调，又转头只顾着端详她的宝贝。
面对若雅轻描淡写的模样，左宁心里若说没有失落那是假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这丫头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让人又爱又恨，却也无可奈何。左宁摇了摇头，拿过旁侧的兵书看了起来，怀中的小娃儿也丝毫没有想要醒过来地意思。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下午，偶尔有丫鬟老婆子从外头经过看到这幅样子，都忍俊不禁地笑着躲到一旁窃窃私语。
“我看这月小姐成为我们家主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错不了。”
“我说也是，主子年轻有为，俊朗无双，除了这月小姐的天人之姿还真是没别的女人能配得上啊。”
“是呀，这对璧人那是天造地设的。我看着姻缘是天定的。”
“诶？我怎么突然觉得这月小姐像一个人……”一个小丫鬟沉吟着迟疑开口，细长的黛眉微微皱起。
听到她这么一说，大家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扯着她的衣服追问着。
“谁呀？谁呀？“
”哎，絮儿你倒是说呀！”
“哎，你们都把我衣服扯坏了。”
絮儿挣开那一双双恨不得把她扯成几瓣儿的手，向后退去，“像……”细柔的声音故意卖着关子，。
好看的眸子顾盼生辉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见她们饿狼扑虎似的涌上来才赶紧说出了重点。
“主子不是有一副宝贝儿仕女图么，那日我去打扫，无意中看到了主子正在看着那画儿中的人发呆，我便看了一眼，和月小姐是一模一样的。”
“真的？原来主子对月小姐是倾心已久了？”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不过看了一眼，你这丫头的记性我还不清楚。”
一个与絮儿熟稔的丫鬟打趣道。
絮儿这下可急了，“我记性是不好。可是像月小姐那般模样的人谁见了都是过目不忘的。何况她那双天下独一份儿的碧蓝眸子，还有冰雪般的气质，你们还找得出第二个人么？”
絮儿话一出，再也没有人有话可说。
“这倒是。”
“哎，到底是不是不重要。我们就等着这府里办喜事吧。”
“哈哈哈哈哈。”“都笑什么呀？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萧瑟走过来，“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这说办喜事。办什么喜事啊？感情你们谁有了相好的要嫁人了？”
“萧瑟姐~”有几个脸皮薄的丫鬟都羞红了脸，嗔怪地看着萧瑟。
“我们可都是姑娘家呢。”
“姑娘家就要注意分寸，有些事想想可以，可是说出了口就要负责。凡是都要注意分寸。主子不喜欢碎嘴的人，都该干嘛干嘛去吧。小心一会儿朱伯看见了扣你们工钱。”
一听到要被扣工钱，丫鬟儿脸色大变，拿了自己的东西就低头匆忙离开。
“啊，我想起来，我浣衣房还有衣服没晾。”
浣衣房的碧儿半握着拳食指指天，“我回去了。”说完便一路小跑着走了，好像后头有鬼在追她似的。碧儿走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边念着自己恍然想起的任务各自散开。
“主子的靴子还等着我回去纳鞋底呢，改明儿就要穿了。”
“我……我去浇花。”
“我去准备晚膳。”
萧瑟看了看天边仍毒辣的太阳，叹息地摇了摇头，“琴音？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萧瑟姐，朱伯让人给我带了些药，说这偏方极灵验，对我娘的病有根治的作用，我拿回去煎给娘喝。希望她能早点痊愈。”
琴音提了提手中的药包，有所不出的高兴。
“你娘的病好些了吗？”
“恩。已经好很多了，不过大夫说如果调养不好很容易反复，希望朱伯这药能让她药到病除。”琴音抿着唇，不肯定地自我安慰。
“那你快去吧。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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