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


“小蛮夷,你腰真细。”

        楚昱握着剑柄五指攥紧,手上的青筋鼓鼓的撑起来,仿佛没听出对方话中的戏谑,恭敬道:“陛下谬赞。”

        笑声隔着面具低低沉沉的传进楚昱的耳朵里,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极了,只想赶紧结束这种怪异不适的肢体接触,“臣要杀人了,陛下躲好。”

        沈余之脑袋搭在他肩膀上,看他利落的割喉,和切豆腐似的,就知道他那时和自己说的同后越皇室交际不深是实在话了。

        楚昱抬手要杀第四个时,手腕被握住了,沈余之问道:“爱卿,你知道他是谁吗?”

        “乱臣贼子。”楚昱道。

        沈余之轻笑了声,继续问:“成为乱臣贼子之前是谁?”

        “后越皇室。”楚昱答。

        “皇室中的谁?”沈余之追问。

        楚昱哪里认识,他道:“臣与这些乱臣毫无瓜葛,臣不知。”

        沈余之开怀大笑。

        文武以为对方是被楚昱的话取悦了,但事实上是也不是,他抱着小蛮夷劲瘦的腰肢,“爱卿能说会道的,可不能只干这些脏活儿。”他发话,“去把那些皇子公主带上来。”说完,又悄悄对楚昱道:“这些活让他们干,你来夸夸孤。”

        “陛下心怀大业,一统……”

        楚昱刚起了一个头,就被沈余之打断道:“夸容貌。”

        楚昱对着他的玄铁面具沉默了会儿,说道:“陛下有千古一帝之容,万世明君之貌”

        沈余之又开始笑。

        楚昱感觉自己后背要跟着他胸膛震动了,太奇怪了,楚昱浑身上下都别扭至极,真想一把挥开他,可为了自己这条命,又不得不忍下。

        “陛下,人带到。”

        沈余之闻言这才收敛着止住笑意,睨着一群同样形容狼狈的皇子公主,语气和蔼的问道:“楚爱卿杀了三位乱臣,孤今封他为上将军,你们想官拜几品?”

        他说这话时仍然靠在楚昱背上,懒洋洋的姿态毫无帝王威仪,为了赶回兆阳,他卯时就被小蛮夷从床上拉了起来,虽说不用他骑马,又被小蛮夷搂着,但是披星戴月的在马背上颠簸一个多时辰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把他们身上的绳子松了。”沈余之吩咐完对楚昱道:“把剑扔给他们。”

        他们有的和楚昱一样过的是杂草般的日子,有的自小过的金尊玉贵,可无论怎样又和楚昱真正战场的不一样,他们没有亲自杀过人,还是杀他们的血缘至亲。

        楚昱认不出,无所谓的,可是对他们有的人来说是朝夕相对的亲人长辈。

        黏稠的鲜血蜿蜒在青金砖上,血腥味弥漫在每一方空气里,死寂的压迫在地上每个人的心头。

        沈余之等会儿,见仍没有一个人动作,淡淡道:“乱臣贼子的数量可没你们这群人数量多了。”

        像条蛇探在他肩头,吐着蛇信子,楚昱由他这句话展开了脑中的想象,阴狠毒辣,迅疾间就要了后越的命,他现在被这条蛇缠住身子,对方手和他猜测的一样,体温微凉,隔着厚厚的布料传来都是冰的,或许不久他就会被勒的窒息,死亡。

        沈余之话落后又过了足足半分钟,才出现了第一位拿剑的人,是位公主,对方姣好的容貌上沾着泥灰,唯独一双眼睛发亮,看衣服应当也是不受宠的,她双手握剑,闭着眼睛狠狠朝下劈了一刀。

        不比楚昱游刃有余,温热的液体溅在她脸上,她吓的便松了手,双腿发软倒在地上,四肢并用爬回了后面,放声大哭起来。

        地上那位皇室并没有死,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的声,有位皇子捡过长剑,在他心口处补了一刀,接着退到后面,和那位公主并排坐在一起,沉默着拍打着她的肩膀。

        “好,孤免你们死罪!”

        沈余之的语调高昂,宛如在鼓舞这群人的士气,“杀的越多,孤赏的便多,乱臣有限,你们可要抓住时机。”

        接二连三的人捡起了长剑,他们脸上或挣扎,或害怕,或愧疚,或憎恨,可是在面临死亡时都选择了长剑。

        朝堂上几乎成了行刑场,官员们齐齐后退,避免开流成蜿蜒的血河,一些后越的官员早早的别开了脸,可啜泣的声音在大堂之上萦绕不绝,无孔不入。

        楚昱目睹着眼前的杀戮,争取忽略后背上的人,但人有时候越想忽略什么,越是会注意什么,比如现在,他听见耳边的人欢呼雀跃的如同庙会上的孩子,激动的叫喊着,像是在看一场缤彩纷呈的焰火,双手从搂腰也改为搂他的脖子,明明身高相仿却如同挂在他身上似的。

        平淡的杀戮在死了三个人后引来了高潮,有人拿起长剑一下子捅了四个人的心脏。

        楚昱看不见他的神情,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兴奋,他的耳朵被玄铁面具蹭来蹭去,衣服被拽的皱巴巴,他听见这位国君在他耳边高喊:“封为献王!”

        随意的分封,如同儿戏般,可地上没有杀过人的十几位皇子公主却因这个皇子的所作所为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之中,那些“乱臣贼子”只剩三人了。

        一位皇子夺剑,不再犹豫,快速杀了一人,扔了剑。

        余下的三位乱臣贼子在短短的时间内相继死去,楚昱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时,沈余之又好心的给他们了希望,“其实你们都是乱臣贼子,不是吗?”

        楚昱明了了,对方还没看够自相残杀的戏码。

        一位公主立刻意识到沈余之话中的意思,她迅速抓住剑柄,然而在环顾了一圈后颓然的扔了剑,埋首大声啼哭起来。

        之后,有位皇子拾起了剑,他找了位公主,抬手就要劈砍下去,那位公主早被这副血肉相残的景象吓的精神恍惚,此时只能手脚冰凉的瞪大着眼睛看着沾染了亲人血液的长剑向她落下。

        千钧一发的时刻,旁边一位燕幽的武将握住了杀人者的手腕,狠狠一折,另一只手夺过长剑,反插进那位皇子的胸膛,接着一脚将他踹开,把那位吓懵的公主扔到了杀过人的那堆皇子公主里面。

        楚昱以为沈余之会扫兴不满,但对方却突然做起了媒,“卫业,孤记得你还未成亲,这么多绝色,你选几个带回家去?”

        其余那些位公主见状抹了把眼泪,纷纷找了燕幽的官员扑了上去,她们不想杀人,她们也不想死,凄凄惨惨的哭诉着,跪地磕头求大人收留,愿为奴为婢。

        有位女官心肠软,实在看不下去,拱手朝楚昱背后的沈余之道:“陛下,臣求您免了这些公主们的死罪。”

        “可才死了这么点儿人,孤心情不畅。”

        沈余之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名为卫业的那名武将,闻言大步走过去,将长剑从那具尸体里抽出来,和刚才楚昱杀人一样干脆利落的杀了七位皇子,全都是刚刚杀过乱臣贼子的皇子们。

        卫业杀完人,从另一位大人的面前,将一位公主拽了起来,对沈余之道:“臣要娶她,一群人里她最漂亮。”

        朴实无华的理由,放在这种时刻,听起来和他的国君一样,精神不正常。

        楚皎云被拽起来的时候,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了,现在听见对方说这话,不可置信捂着嘴巴,呆呆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娶她?”沈余之确定道。

        楚昱也听见了这个字眼,觉得此事荒唐的就像燕幽的国君抱住他,夸他腰细。

        “请您赐婚。”卫业道,他怀里的楚皎云听见对方竟然还是娶她,而不是做为侍妾,震惊的张着嘴巴,嘴唇翕动了两下,大悲大喜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母亲是北戎舞姬,在后越皇室中她的出身一直遭人诟病,六年前母亲病死,父皇不管她,那些歧视也搬到了明面上,如今竟是时来运转了。

        “给孤看看,孤刚才没注意到她多漂亮。”

        楚昱听见肩膀上传来一句更加离谱的话,清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对方还搂着他。

        卫业用自己的袖子擦擦了怀中女子的脸庞,然后,扶着她肩膀将她转了半圈,面朝沈余之。

        卫业在楚皎云背后,沈余之在楚昱背后,四人八目相对,楚昱尴尬的别过眼,沈余之自从感觉到楚昱对他接触抵触后,就疯狂的想多亲近亲近他,此时,捏着楚昱的下巴对卫业道:“你错了,孤怀里的这个才最漂亮,你那个只能算作第二。”

        奇奇怪怪的攀比心令楚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挣开对方的捏下巴的手,忍着厌恶又不得不伏低做小道:“臣有点儿不舒服。”

        玄铁面具下沈余之眉头高高一挑,手掌从楚昱交领中钻了进去,冰凉的手掌隔着一层单薄的里衣贴在楚昱的胸膛上,楚昱眉头狠狠一跳,只想把钻进衣服里的蛇拽出来。

        “是不是更不舒服了?”沈余之明知故问道,他低头戏谑了句身前的小蛮夷,抬眸对卫业道:“孤就将上将军的妹妹许配给你了。”

        一句话,楚皎云和楚昱脱胎换骨般,从亡国皇室成了新朝的新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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