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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她将你


“……麻烦了。”

        饭店大厅内,挂壁式喷泉前,张佳乐嘬着饮料,在旁看张新杰摆出思想者姿势,心中还有点稀奇,这就是当计划赶不上变化时的张新杰啊。

        按张新杰原本的想法,确实是想先打入乔家内部,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她家人的。

        但没想到计划会被他自己打破。

        他应该知道自己那种说法只会让乔姑姑更加抵触乔栖与他接触,然而,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我说张新杰啊,虽然我不知道这对你原本计划有多大影响,”松了吸管,杯中咕噜咕噜冒着泡,张佳乐看他的眼神却是格外沉静,“但如果你是个看着栖栖被别人勉强,听着别人贬低电竞还能无动于衷,为了什么计划就任人摆布的家伙,我可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张新杰没有说话,一直蹙起的眉却总算有所舒展,“确实,我没有后悔,但麻烦的是,接下来所有事情还要从长计议,她姑姑肯定会负责她的学业,接下来一定会阻止我接近乔栖,甚至可能会完全杜绝乔栖与我们见面的可能性。”

        “她姑姑又不是一直在b市。”

        “我们也不是一直在b市。”

        “……”冬休期跟寒假重叠,真的很麻烦。

        张佳乐也有点头疼了,“她姑姑在这边就没有别的能干的事了吗?或者去管管别人家的熊孩子不行吗,栖栖那么自觉,哪里还需要看着啊。”

        “我最初见到她姑姑时,也有预料到对方会管制乔栖学习,本想着能像乔教授一样得到信任,不能代替监督学习的工作,至少能在空闲时间接触乔栖……”张新杰说着,也不免轻叹一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佳乐顺着想:“也就是说,要么找个她信任,又对栖栖不那么严苛的人来代替这个监督学习的工作,要么就找个比她更上级的人物,将她调走?”

        “嗯,但那样的人,我们也不会认识……”张新杰说着,忽然顿了顿,“不,说不定可以认识一个。”

        “啊?谁啊?”

        “叶秋。”

        “???”张佳乐差点捏碎了果汁,“他是哪蹦出来的?怎么这里也是他压一头啊?”

        “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那是叶修,我说的是叶秋。”张新杰纠正道,“现在的叶修,过去是拿他的双胞胎弟弟,叶秋的身份证打的职业赛,现在才是用他自己的。”

        张佳乐这才忆起前阵子,嘉世还明示暗示兴欣队长就是叶秋,结果一查不对,还让嘉世闹了个笑话。

        张佳乐左右看了看,没人在听,赶紧坐到张新杰旁边小声问:“不会他当年就预料到了嘉世会倒打一耙,就等着如今让他们好看吧?”

        “那样的话,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签合同留到第八赛季再走了,应该是别的理由。”张新杰跟剧本杀后盘逻辑一样,逻辑很清晰,“不管怎么样,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要考虑的是叶秋会不会帮我们。”

        “他能做什么?”不管是哪个,张佳乐对叶秋这个名字就是没好感。

        “乔家过去就认识叶家,两家社会地位不同,用游戏来解释,就像附属公会与大公会之间的关系,说叶家是纡尊降贵与乔家交好的也不为过。”

        “……敢情那家伙输了后就要回去继承百万家产了?”

        张新杰没有理会张佳乐的吐槽,拿出手机翻找起来,“我过去并没有联想到叶家是叶秋叶修的可能性,现在知道后,很多事情也能解释清楚了,你看乔栖当时参加生存节目,包括队长在内,所有试图支持乔栖的费用都被署名叶秋的人退回,并且整个节目在后半程都是向着乔栖来的,如果我们熟悉的那个叶修也有这种只手遮天的本事,嘉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是说,当时帮助栖栖的是这个叶秋?而且他还是个实力超乎我们想象的家伙?他会帮我们吗?”张佳乐实在不太想去请求叶秋帮忙。

        “他会帮乔栖,就一定会帮我们,但问题是怎么才能见到他……”

        “去问栖栖试试看?”张佳乐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对了,你怎么出来了?留栖栖一个人在那里能行吗?”

        说到这点,张新杰捏了捏眉心,叹道,“那位姑姑跟我不太对付,乔教授让我先出来待会儿,他们那边已经喝了不少酒,估计酒精作用下,她姑姑短时间内不会太在意我的事了。至于乔栖,她带着她家亲戚的孩子去玩了,一个喜欢过家家,还尤其喜欢给乔栖当儿子的小男孩……”

        “……他对他亲妈有什么意见吗?”

        “不知道。”

        张佳乐无语,“那你至少也拦一下啊,凭什么栖栖要负责照顾孩子啊,你要不好意思说那我去……”

        “那种情况下,照顾小孩远比让她坐在餐桌上好受多了,你不觉得吗?”

        “……这倒是。”

        这个解释姑且还能接受。

        张佳乐满意后,也就没再强行要求去看眼乔栖,只再三嘱咐张新杰后,自己又回去大厅坐着了。

        据说为了让自己一个人在饭店里喝饮料也不会奇怪,他还给自己立了个苦情人设。三个小时前跟服务员说自己女朋友要来,自己要求婚,然后三个小时期间,他只要边喝饮料边发呆,服务员也不好意思上来赶走他——一个被女朋友鸽了求婚的可怜男人。

        看来单论戏多,全联盟恐怕没人能比得过张佳乐了。

        张新杰是揉着太阳穴返回包厢的,还没踏进去,就发现熟悉的人正站在包厢门口,手边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正紧紧捂着嘴巴,一眨不眨地看她,只有张新杰来时,他才往旁边瞟了一眼又迅速回到乔栖身上。

        而乔栖则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在看男孩。

        张新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放轻脚步走过去,只听包厢里面安静得异常。

        有人搁置下了酒杯,叹道,“唉,老乔,你家栖栖挺好的,那孩子不用操心,你也听听我的,尽早找个归宿吧。”

        “……我知道,”乔父叹得很长,略有颤抖的声音,能听出明显的醉意,“我知道啊……”

        “我懂,”乔姑姑说,“可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你又经常不在家,我也……找个人照顾照顾家里,也好。”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然后响起了很闷地,很细微的抽噎声。

        就像将悲伤装在瓶子里,放置在一旁,任它膨胀发酵,直到酒精悄悄拧开瓶口,终于倾泄出来,连周围人都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

        那扇掩了一半的雕花木门,好像隔绝开了两个世界。

        她就站在门前,看着渐渐佝偻背脊的父亲,低着头,掩面而泣,连话语都无法连成句地说着,“我知道自己对不起栖栖,可那孩子真的……越来越像她了,我实在是……”

        “实在是……”

        剩下的,只有周围人的叹息和无力的劝慰了。

        就好像她的长相是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难以被宽恕的罪孽那样,不停劝慰着,叹息着,无力着。

        乔栖生来便有罪。

        张新杰认为,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不公平的想法。

        听自己的生父哭着说她越来越像自己的生母了,听着本该与自己关系紧密的人们一直同情着自己,不断伤感着,那该是怎样一种感受,张新杰无法体会。

        但他很清楚,自己总是一边试图帮着乔教授,一边又无法抑制地对乔家人感到火大,甚至到了难以自控情绪的地步。

        毕竟对张新杰来说,如果不是她的长相、她的性格、她的生母,那乔栖与自己,打从一开始就不会相遇,更不可能重逢。

        谁又能明白,那些乔家人眼中的不幸,一直都是张新杰感谢不及的奇迹呢……

        “唉……好了好了,今天生日,都吃吧,吃吧。”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屋内才又一次回到原本的热闹,三三两两对话,瓷制碗筷清脆的动静听不出一点刚刚的沉闷。

        乔栖紧绷的双肩似乎也垮下来了。

        张新杰想要上前说点什么。

        可在他开口前,那个一直捂着嘴,紧紧注视乔栖的男孩子忽然拉住了乔栖,“乔栖姐姐你输了!你出声了!”

        出声了?

        张新杰皱起眉,上前一步靠近他们,他这个距离什么都听不到,她哭了吗?还是说……

        可乔栖怔愣过后,只是笑了笑,蹲下来,揉着男孩子的发顶说:“我就叹了口气你也能听到呀?你这个听力呀……”

        男孩子有点小得意,“你输了!”

        “好,不愧是你,想吃什么,姐姐请你?”

        “要冰淇淋!”

        “冬天吃冰淇淋呀……”

        姑娘牵着男孩走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冰淇淋两个小勺子,询问能不能单独结账,服务员摇摇头。

        看来是保持沉默,谁先说话就要请客的游戏。

        张新杰正要说用不用结在张佳乐那桌上,但只听乔栖先行开口:“这样,那就结在这桌吧。”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微微躬身,离开了。

        乔栖看着她离开,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张新杰,讶异:“前辈你还在,我还以为你都走了呢,我姑姑她……”

        “没事,我理解,是我太不计后果了。”张新杰如是道。

        乔栖纠结了一下,其实她觉得张新杰没什么错,但张新杰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反驳。

        “刚才乔教授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张新杰微微拧眉,他确实不擅长安慰人,能说的也只有这样苍白的话语。

        “前辈听到了呀,”乔栖不太好意思地笑笑,“让前辈见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也没有介意,只是我想他们可能会觉得家丑不好外扬吧。”乔栖看了眼包厢,说得很随意。

        “不丑!”男孩插入了话题,“乔栖姐姐不丑,特别漂亮!比我妈妈好看一百倍!”

        这小孩到底对他妈有什么意见吗。

        张新杰叹气,再看看那个被小孩子夸两句就心花怒放的乔栖,也只能牵起嘴角,没说什么。

        据说小孩子对这个世界尤其敏感,总能看到或感知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现在看来,乔家的孩子真是尤其敏感,一个两个都是如此。

        乔栖揉揉小表弟的头发,将他推回了包厢。

        看着这一幕,张新杰忍不住开口:“他说的没错,如果你是家丑,那每天包装你宣传你的蓝雨才比较有问题。”

        乔栖笑了笑,“嗯,所以我喜欢蓝雨呀。”

        “你的家人……”

        “他们爱我,只是和蓝雨的感情不太一样罢了。”

        “……”

        她对感情的辨别能力比他强得多,委实轮不到自己来开导她。

        不知她是从几岁开始察觉到家里人与其他人的感情区别,但至少现在,张新杰已经无法在她的话语里听见任何期待了。

        她已经下了定论,家人与蓝雨的爱意是不同的,不会再改变了。

        张新杰沉默下来——他时常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前辈不要想这些复杂的事啦,”乔栖有些无奈,为什么她家里的事,他会比她还要抱歉呢,“比起这些,我比较想知道,爸爸要再婚的事情,前辈知道吗?”

        “……知道。”张新杰不想骗她。

        “对方是怎样的人呢?”

        “一位带孩子的女性,本人没有结婚意愿,只是为了能应付家人,以及让儿子放心一些,所以多半不会对你家有什么坏的影响,我也认为这样的女性和乔教授相处会比较好。”

        “爸爸已经见过了她吗?”

        “见过了。”

        “感觉怎么样?”

        “据说聊得不错,彼此也很满意。”

        “也就是说,问题只是我呀……”乔栖苦笑道,“爸爸看我时总是很痛苦,不肯与我对视着说话,大概,我对他来说,就像妈妈临走前留下来的比较特殊的遗物吧。”

        遗物。

        这个词让心脏骤然下沉,张新杰看向身边。

        那道耀眼明亮,比窗外灯火还要温暖,比一月飞雪还要纯粹的色彩,在拯救过许多人后,却是这样评价自己——

        一件遗物。

        永远蒙着一层灰,光是见到都会觉得悲伤,会愧疚难过自责,但也因为对那个人深沉的感情,生者会不断用心擦亮她,生怕对她不够好一样会花费时间和金钱去养护她,反反复复,直到她身上没有灰尘,直到确认她完好无损后……

        再次封存在最阴暗的地方,不愿再去触碰。

        她就是这样长大,却仍然愿意帮助,愿意珍爱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对再婚没什么意见,爸爸觉得好的话就好,但是该怎样让他知道我的态度才好啊。”乔栖有些苦恼,“面对面沟通会不会太难了,其他方式总感觉,不太正式呀……”

        走廊上的喃喃自语一直未停,乔栖尚且轻松,却没有发现身边人渐渐伸出手。

        那只向来操纵键盘运筹帷幄的大手,搭在姑娘肩头,轻轻将她推向了自己。

        交叠相拥的影子乘着岁月,张新杰浮浮沉沉度过了与她相遇后的十年,轻叹着,对怀里人低声道:“乔栖,你知道伟人生前留下的遗物,在后世总会被当作至宝被人解读,被人珍惜吗?”

        听着男人强有力的心跳,姑娘沉默了好一会儿,小声提醒:“……我妈妈,大概,算不上伟人哦?”

        “她是的。”

        “你知道?”

        “嗯,我知道。”

        因为她将你,带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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