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根据网评，龙番市的小吃街有四点五星之高的评分，稳稳妥妥是个游客必来打卡的地方。

        顾念正穿梭于这条小吃街，一边拿着手机看网友们推荐的小摊档，另一边啃着一只五香味的鸡爪子，这般接地气的举动却不能遮掩她出众的气质，使不少过路人都忍不住回头再看多一眼这个高雅柔情的女孩。

        刚走过一个路口，顾念就看见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聚集在一处，不是举着手机拍摄，就是没完没了地斥骂，而他们的对象，就一个用地沟油的黑心商贩。

        那个商贩正被公安压在地上质问，顾念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不过他们说的无非就是“这么脏的东西你还敢给百姓吃？”之类的，然而商贩看着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还撇着嘴反驳了几个字，但反驳无效、物证俱在，无良商贩还是被公安带走了。

        在顾念听见“地沟油”三个字的时候，她手里的鸡爪早已不香了，她正想找个垃圾桶把它扔掉，就见到有位公安把一只貌似鸡爪的东西，从那几个油桶里捞了出来。

        顾念敏锐的目光落在那只“鸡爪”上，不由地皱了皱眉，说是它是鸡爪，不免大了些，但如果不是鸡爪的话……

        “唉，警察同志！”顾念伸手扯住一个过来维持秩序的警察，那位警察开口就想让她远离现场，但对上她柔和的笑容，不由地顿了顿，点头示意她说出她要说的话，她笑了笑，直截了当道：“我看那只不像是鸡爪，更像一只人手，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只女人的手。”

        那位警察起初还以为她纯粹是好奇才会截住自己，却不曾想到这么年轻又貌美的小姑娘竟让会说出这样惊人的话。

        他一脸警备地看着她，疑忌问道：“你是谁？”

        顾念微微一笑，答道：“龙番市法医科的法医。”

        “法医？”对于顾念的回答，警察很是惊讶，诧异的眼睛从头到脚看了顾念一遍，怎么都不敢相信面前的小姑娘竟然是一位法医。

        “正确来说，我明天才上班，不过我真的是一名法医。”顾念解释道。

        “这……”

        顾念见警察有点为难，语调不由地柔了下来，“你不要觉得难做，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们应该联系刑警队和法医，这不是一件普通案子。”

        警察听了顾念的话，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只是他不是负责人不能擅自做决定，便让顾念站到一边去，自己归队跟上司汇报，话语之间还时不时看向顾念，似乎对于她的身份还存着一定的保留。

        顾念没有理会他的目光，毕竟她在大学的时候已经习惯了，不论男女老幼，得知她学的是法医科，他们的反应都是一样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选这么一个专业啊？”

        而顾念每次都会有相同的回应：“职业无分贵贱，而且法医可以帮死者说出他们来不及说的话，我觉得这个职业很有意义。”

        虽然这种回应很官方，但这确实是顾念做法医的理由之一，所以她说得很自然、很真诚。

        过了一小阵子，警方拉起的警戒线前出现了很多媒体记者，他们应该是见到些人物，才会开始吵闹起来。

        顾念透过人群分散出来的通到，看见比较突出的两个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和蓝色牛仔裤的男人再前方开路，他身后跟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手提着银色箱子的男人，二人无论气质或气势都高于穿着制服的警员，所以顾念可以肯定，他们就是她要找的人，尤其是那个穿着一身正装且一丝不苟的男人。

        他们越过警戒线，直接走到放在地上、疑似鸡爪的黑色物体，西装男的注意一直都放在“鸡爪”上，而他身旁的夹克男就比较有社交能力，跟旁边的警官介绍西装男的身份。

        顾念略微听了几句，嘴角不由地上扬，暗道：“原来他就是秦明。”

        得知西装男是法医科科长秦明，顾念就知道那位夹克男就是刑警队的大队长，林涛。

        林涛问起现场的情况，刚才跟顾念说话的警察的上司立马指着地上的黑色物体，报告道：“关于地沟油的事件，我相信林队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们正在研究这个是忍受还是鸡爪子呢。”

        林涛有点无奈，皱了皱眉道：“没分清楚把我们喊过来干嘛？”

        然而一直关注着“鸡爪子”的秦明，却冷淡地说道：“要是谁都能分清楚的话，还要法医干什么？”

        说罢，他戴上手套，蹲下去把“鸡爪子”捡起来，细心观察着。

        林涛看着看着，不肯定道：“如果说是人手，好像细了点，但说是鸡爪吧，好像又大了一点。”

        “如果是女人的手的话，经过油炸之后完全可能挛缩到这样的大小。”秦明说道。

        还没等林涛做出反应，他身边的警官带着惊讶说道：“真的是一只女人的手？”

        林涛只当他是被吓到，并没有理会他的发言，然而当他正想追问秦明有关挛缩的时候，就听见那位警官对手下说：“那个女孩儿呢？”

        这下，林涛才转身过去，问道：“女孩儿？什么女孩儿？”

        警官讪讪一笑，解释道：“刚才有一位姑娘跟我们说这是一只女人的手，让我们联系你们刑警。”

        不仅是林涛，连秦明也看了过来，挑眉问道：“谁？”

        “哦，对了，她说她是法医科的法医。”

        “法医？”林涛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她在哪儿？”

        “我在这里。”

        顾念被刚才那位警察带到林涛和秦明面前，刚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便主动出声承认身份。

        对上林涛惊奇的目光和秦明平淡的眼神，顾念只是温和地说道：“秦科长、林队，我是顾念，本来是明天上班的，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案件。”

        听到她的名字，林涛了然地“啊”了一声，他是知道明天会有两位新成员加入法医科的，而且没有人会冒认为一名法医，所以他对顾念的身份没有任何疑惑，便笑着说：“你好，你好，欢迎你提前上岗。”

        顾念轻轻笑了笑，在他们身边蹲下，歪着头看向秦明，“秦科长，我随时可以工作的。”

        秦明只扫了她一眼，却没有作出回应，而是继续看那只黑炭似的东西。

        见拍档兼好友的态度，林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顾念说：“他就是这样的人，别管他。”

        顾念眨了眨眼，“能干的人都是怪怪的，这个我明白。”

        林涛像是找到知音一样，一脸赞同地给了顾念一根拇指，而后才把注意力放回到案子上，“刚才说到哪里？挛缩？”

        “挛缩……油炸？”顾念提出。

        秦明看了她一眼，没有否定她的猜测，也没有开口同意，不过他这种行为就是默认了油炸这个推测。

        作为秦明的好友，林涛自然看得出他的意思，“你是说……杀人烹尸？”

        “林队长，看来今天晚上我们都睡不了觉了。”

        说罢，秦明拿着已经基本上确定是人手的物体，站了起来，首次对顾念说了句话：“你来给我打下手。”

        顾念愣了一下，随后有点受宠若惊地点头道：“好的。”

        她跟着秦明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空间，临时支起一个研究台，准备进一步调查那只被炸过的手，顾念把显微镜和台灯摆好，正想退后给秦明腾位子，秦明就叫住她。

        “怎么了，秦科长？”顾念疑惑地问道。

        秦明指了指那只“油炸手”，淡声道：“你来。”

        “我来？”顾念一脸懵逼地指着自己，“你确定？”

        秦明挑了挑眉，道：“你要是不行的话，我可以亲自做。”

        顾念连忙说：“不不不，我行，我可以的。”

        说罢，像是怕秦明收回成命似的，顾念立马坐在塑胶凳子上，戴上手套，拿起手术刀，低头开始摆弄那只“油炸手”。

        要确定这只是否真的是一只人手，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骨头，她先在关节位下刀，然后把皮肉分开，将里面的骨头露出，最后将骨头慢慢分离出来，过程虽然不长，却需要不少的集中力。

        因此，她并没有留意秦明和林涛之间的对话。

        “如果真的是油炸手指，那性质会不会太恶劣一点？”林涛说道：“做dna检验吧。”

        秦明一直观察着顾念，见她手起刀落，动作很是熟练，注意力和集中力都很强，便收回了先前的质疑，放心让她发挥。

        他回答道：“我们只有四十八个小时，为什么要花六个小时等dna检验报告？”

        林涛：“但是这个东西这么小，又不好固定，做软组织分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

        这时，顾念刚好把一小节的手指骨脱离出来，她拿在手里左看右看，随后举到秦明面前，认真道：“确定是人的手指。”

        秦明接过骨头，对于警官的疑问，他回答道：“这是法医人类学的范畴，指骨是人类拥有的比较有特殊性形态的骨骼之一。”

        顾念泰然自若地接着说：“人在演化的过程中，指骨的骨体变得较短，但是为了手指能更加灵活，关节面变得比较大，所以从形态上看，这就是典型的人类指骨。”

        秦明显然没有想过顾念会接他的话，而且说得这么流利，他轻声附和了一下，对林涛表示顾念的话是可以参考的，待林涛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身后的警员布置任务的时候，秦明才对顾念点了一下头，道：“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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