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安原行长的苦恼

周5晚上7点半，他带着上回带去的古玉围棋子、古钱币，又买了1些水果，敲开了安行长的家门。
安原夫妇态度会温和许多，在他的意料之中。
有时，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变幻莫测；有时却又简单的如“斗地主”，就看你手中牌大不大。屈亦成现在手中的王牌是高易直，自然有了点本钱。
邵芝虽然脸上淡淡的，还是将他让进客厅，保姆也在她的示意下端上了茶。
安原淡淡的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屈亦成先汇报了自己在党校的学习情况，拿出调研报告的段落提纲，双手递到安原面前。
这个提纲，屈亦成是深思熟虑过的，既要精炼，又要把对“欧洲风情园”的问题点透。
他说：“我在‘青干班’的结业调研报告，由于涉及到我们商行的业务，想斗胆请安行长审阅、指导1下。”
安原有些意外，接过来，将4页纸翻了翻，眉毛就皱了起来。
但他城府深，并不多问，也简单询问了他学习的情况。这次屈亦成突然被市里直接点名去学习，让安原心里大为不悦。
楚南商行是楚南市的直属银行机构，市政府要人，1般也应该通过总行。像在其他银行1样，先协商、后推荐，人选双方认同，再正式通知本人。
市政府却没有，直接将通知发到总行人事部。
谁看了不明白，这是市政府不想多同你费话。
同高易直1样，安原也是军人的后代，骨子里的血性是1样的。高易直来楚南后，对自己还是礼遇有加的，可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却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但能说什么呢？
何况，对待面前这个毕恭毕敬的屈亦成，不但要开始从领导的视角有所改变，而且，他同邵芝还要从家庭接纳的角度来改变观念了。
安原1指茶杯，“6几年的普洱茶，你喝的惯么？”
屈亦成大为感动，很是兴奋，竟反而比刚进门时更拘束了1点。
忙双手端着，不管还有些烫，喝了两口。其实，除了烫嘴，并没有品出什么滋味。
“好、好茶，好香。”
他知道今天不能久留，有了这1步，今后可以经常来了。
“听说安行长是围棋高手，我在山里正好收集到了1付有些年头的围棋子，不知能不能用，您看看。”说着心又跳的厉害。
安原先是1愣，眉毛就皱了起来。
但他确实是喜欢下围棋，也喜欢收藏棋具。禁不住看了那流光溢彩的棋盒，脸上表情也松懈了，用手摸了1下棋盒。
屈亦成赶紧打开盒子，安原看到，黑棋黝黑，泛着幽幽的暗光；白棋呈淡黄色，高雅古朴，显然都是用上好玉石打磨的好东西。安原也收藏了不少棋子，但像这样的棋子却是头1次见到。
屈亦成看着安原的表情，“安行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知道围棋黑子应该是181颗，白子是180颗。可这副黑子只有142颗，白子哩也只有137颗。”
安原显然是有兴趣，说：“嗯，怎么会这样？”
屈亦成说：“我在花桥营业所时，经常要去山里走访贷款户，见1些小孩子用这个棋子打弹子玩。我虽然不懂，也看着稀罕，就花钱请人1户1户收集起来，只是可惜没有收集到完整的棋子。”
安原看1眼屈亦成：“是这样。你也会下棋么？”
屈亦成尴尬笑笑，“只知道1点点，希望有机会得到安行长的指教。”
安原并不答他的话，却1笑说：“黑白棋有270多个，下棋也足够了。”、
屈亦成大喜，赶紧把棋盒和装古钱币的木盒子放在茶几上。
站起来1躬身说：“打扰安行长休息了，我走了。”说着往门外走，生怕安行长又要他把礼物拿回去。
走出大院，就忙拿出手机向婷婷报告情况。
婷婷大为兴奋，说：“那这周双休日我就回去1趟。”
邵芝出来，见屈亦成送的礼都在，有点意外。
安原已经坐到棋盘前，打开屈亦成送的围棋棋盒，抓起1把棋子。此时天气炎热，棋子生出1阵阵爽人的凉气。
邵芝轻声问道：“婷婷的事，你看到底怎么办？”
安原说：“屈亦成可能会被市政府留在地方政府部门工作了。”
邵芝关切的问：“是他自己申请的？”
安原摇头说：“他自己还不知道。”他没有告诉妻子，市委组织部已经在考察屈亦成了。
妻子还要说什么，见丈夫眉头紧锁，就不好多问。
其实夫妻两人心里清楚，女儿的事已经是不可改变了。要改变的，是自己十多年来，对女儿婚姻生活的设计与期待的蓝图，去接纳1个原来根本不会想到的人。
“燕婷就是个娇小姐的架子，又是女孩子，将来有个安稳的家，过安生的日子，就很好了。”
安原说，“燕侠呢，又太书生气，将来搞学术研究是不错的，但是官场商场，都不行。嗐，我们两家的人，1辈子不都在官场上混？就是这个样子罢了。”
邵芝自然明白，丈夫说的是真话，也是失落的话。婆家、娘家都官场上的人，可能到自己儿女这1代，就要离场了。他们自然知道官场的风险，却也享受由此而来的荣耀。安原的意思，今后在官场上，就要靠屈亦成了。
她小心的说：“那，对婷婷的事你要是认可，我们家的那些社会关系，你慢慢也可以介绍给他们。”
“他们”，其实是指屈亦成了。
安原失神1笑，妻子为了女儿找了屈亦成，委曲的不知暗自哭了多少回，现在却开始维护起屈亦成了。
“这急什么，等确定了关系再看时机吧，那么多关系，1时也介绍不完。”
邵芝见安原抓起1本棋谱，就给他茶杯加了水后，回楼上去了。
安原打着棋谱，心里却异常懊恼。
他看了屈亦成送来的调研提纲，都有些惶恐了。
提纲虽然简单，却直指“欧洲风情园”项目融资的种种严重问题，就差没有说这就是“违规放贷”了。
他对自己过度放权给副行长徐长善，对重大项目的巨额融资过问太少，已经感到后悔不已。
如果真像屈亦成分析的，商行在环宇公司投放的贷款，造成贷款损失是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想到这，用力把1颗棋子拍在棋盘上。
摆了几十手棋，又烦恼的1推棋枰，全抹乱了。
在客厅来回走了几分钟，拿出手机，分别给总行分管风险、结算的两位副行长打了电话。
回到楼上，叫妻子1起到了书房，“市环保局的巫局长就是爸爸的老部下、市委老秘书长巫老的老3。你记得巫老么？”
邵芝嗔怪安原道：“你呀，心思只在你的商行，1些父辈的老关系都不走动了。不知道的都说你清高、架子大。就是巫老家的老3呀。他父亲离休享受正厅待遇，还是爸爸专门找省委批的呀。”
邵芝叹口气说：“省里、市里那么1些关系，你懒的走动，他们小辈却又用不上。燕侠又小也太斯文，也是同你1样清高。”
他掏出手机，打了巫源的电话，巫源显然是很意外。他同父辈尊敬安老书记1样，对安原这个楚南官2代的领袖人物，也是十分恭敬。
安原客气几句，就点了几个在政府大院1起长大、现在都在政府部门的发小的名字，说是后天周6，要聚1聚。
巫源忙说这哪需要大哥安排，我来安排。
安原又像是不经意的问了1句环宇公司环保办证的事。
巫源先是1怔，以为是安原要认识客户，就说会安排见面。
放下手机，安原对妻子说：“现在西芜区的书记沙成林，是你父亲的秘书。你打个电话，让他明天也来吃饭。”
安原问：“你不是说，上周婷婷回来，偷偷去屈亦成家里吃过饭？周6，让屈亦成1起同我们出去吃饭吧。”
邵芝忙说：“你、你这算是认了？”
“认不认，还有什么区别吗？让婷婷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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