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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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你表情应该是想起来我是哪个大学了的吧。”阿芝站起来，又补了一枪，美滋滋地说，“妈的，要不是你大学才找的女朋友，我都怀疑你和隔壁班小个子的妮儿在一起了，今天我也算爽了一把。”
夏周舟躲在隔壁瑟瑟发抖，不一小心就听到了莫名的八卦……
她面色复杂，心想李霨年惹得什么风流债，这种破事还要她来替江茉承受，亏大发了！
等啊等，终于声息停止，人走完了，夏周舟才敢从简陋的玻璃窗户边探头探脑，看看有没有人，她决定去后山，找一处密闭的活动房藏到天荒地老。
躲到腿麻，从远处听到枪声，夏周舟赶紧起身，脚底像是被电流裹住，无数细微的酥麻感充斥脚心，一动作就又酸又痛，胀得厉害，她只能半弯腰靠着墙壁一点点往外面挪，一边挪一边祈祷：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正挪到一块黑色岩石后，夏周舟还没来得及舒气，一道惊慌的声音就在耳边骤然响起。
在慌忙中夏周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眯着眼看到了对方两个人的头盔上蓝色标记，和自己一模一样，她赶忙出声阻止。
“是队友啊，可恶啊啊！”
一个男生戴着头套，除了个子高，嶙峋得像是骨架子，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另一个矮矮胖胖，直直喘着粗气。
高个男生呼呼喘了两口气，左顾右盼察觉不到别的危险，这才贴着石头把夏周舟一并拉到阴影下。
三个菜鸡面面相觑，你看看，我看看你，半晌，像患难中见到亲兄弟般热泪盈眶，感动万分。
“怎么你就一个人？”
“被一窝端了，我死里逃生。”
“你们小队伍也没得差不多了吗？！”
矮胖男生疯狂点头，错弱的伪装终于卸下，坚强褪去得一干二净，口气委屈得不幸，“本来我们和六个人巷口遇到，酣战一场他们全没了，我们这边五个人才没了一个，谁知道他们那边有另外的人赶过来，一个女生带头冲锋把我们蹦得干净，我们和另外一个人逃的时候分开了，哎，不知道另一个人怎么样了，感觉也是生死未卜啊。”
“妈的，他们也太凶了，第一次见到枪法这么好的，我才第二次来玩啊！”
稍稍安慰了两个男生几句，夏周舟叹气，哀怨地说：“我也差不多，第一次来玩。还以为在包围别人没想到被别人包围，全死了只剩我一个，为了救我，李……我男朋友也中枪了，倒霉死了！”
她接着说，“我打算躲到后面的小房子里去，一起吗？”
“行！”
一拍即合，三人趁着枪声依旧，人马都聚集到那边的时候，鬼鬼祟祟地往反方向的后面走。废墟那边的草很浅一层，基本是黄土，越往后草越密，有茂密植被可见，让他们安心不少。
终于磨蹭地钻进一个小型活动房，夏周舟和两个男生灰头土脸地坐在脏兮兮的垫子上休息，长吁短叹地休息一阵，三人又开始聊天。
“我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可恶，他逞强赴前女友的约，结果开始不到几分钟就被前女友一枪干蹦了！”夏周舟毫无形象地累趴，环抱住大小腿把头搭在膝盖上休息。
“我们是公司团建，压根就不想来。”两个小哥摆摆手，表示同病相怜。
“你们是做什么的？”
“我俩是it行业的。”
夏周舟：“挺好的……来活动活动筋骨，办公室坐久了对身体不好。”
虽然她真的很想吐槽互联网公司对他们员工的错误定位。
……
三人正聊得起劲，外面起风，有簌簌的声音响起。
一时间草木皆兵。
高个小哥示意两人噤声，他蹑手蹑脚地趴到窗户前侧面往外面看，他回头低声对两人说：“大概是外面风吹的声音。”
就在三颗心重新安稳回到肚子里，从转角的门框那逐渐传来靴子踢踏在地上的清脆声。
啪嗒、啪嗒。
一声比一声清晰，极其有力，接着脚步纷乱，有人紧随其后。
好不容易缓解的心情瞬间低到谷底，压抑的气氛就像一条细线紧紧勒住他们的喉颈。
“几个人？”夏周舟咽下口水，将□□紧扣在指尖，枪口朝向门的方向，打口型问两人。
矮胖小哥竖起耳朵，他支起两根手指，“但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
夏周舟突然想起来一个不久前他们聊到的地狱笑话，小哥说：我听力挺差的，因为上班的时候爱戴耳机摸鱼听歌。
“确定吗？”她发誓，这绝对不是不信任，只是太紧张了。
夏周舟再一次咽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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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周舟也曾幻想自己能像《哆啦a梦》里的野比大雄一样，是个天才射击手，但显然她不是。
“砰！砰砰！”
彩弹打在人身上比激光枪痛得多，即使它们砸在地上爆出血色般的水雾也能营造出骇人的效果。
三人狼狈逃窜，夏周舟一面举着抢胡乱地往迷彩人影的方向扳动□□，一面单手攀住窗户，单脚踩在上面朝外面绿地奋力一跃，她委身往丛林里跑。
矮胖小哥也一并跳出来，结果高个小哥试了一次，手滑往后面不受控制地踉跄去，感受到后背的冲击力，他举起双手垂头丧气地钉在原地不再有动作。
最后，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们快走。”
干咳的嗓音听起来撕心裂肺。
夏周舟正要犹豫是否扣动□□，冲破风速的彩弹打在她的脚边，炸出一片血雾。
她略微仰起脖子，朝窗户里凝视过去，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夏周舟眯眼，觉得有点熟悉。
似有所感，那人也警觉地偏过脸，狼一般敏锐阴沉的视线像锋芒射来。
“走！”和夏周舟一起逃出来的小哥往窗户后扔了个□□，他慌张地左脚拌住了自己的右脚，身形略微前倾，他忙乱地往前扑，最后拉起夏周舟的手腕猛地往草丛里钻，“别管他了，已经中了好几枪，逃命要紧！”
夏周舟不再分神转而窜进茂密的树林，很快不见踪影。
只是那道眼神如火，烧在夏周舟和小哥胶着在一起的手腕上。
进来的男人身形高挑均匀，他穿着长袖迷彩服，戴着面罩的脸堪堪露出一双锋利的眼睛，左手端着枪，再仔细看，右手手指还在轻轻地痉挛。
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中弹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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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巨树正好夹出绝佳的观测点，夏周舟毫无形象地靠在树边气喘吁吁。
“那个人杀意好浓烈，也太恐怖了。”小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大周末的，好想回家躺着。”
秋天蚊子还是多，夏周舟坐下就开始挠脚踝处的痒，“我也是，我连射击游戏都没玩过就被拉过来凑数了。”
“等等，我刚刚□□好像没有拉线。”他懊恼地抓抓头皮，再一次颓唐地往树上重重一磕，瘫成一团。
“啊？我俩好废。”
血液跟着瘙痒一并沸腾，“这里好像没什么房子了。”夏周舟躲着躲着，突然有点兴致阑珊，“不如我们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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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刚刚的活动房内。
察觉到□□并没有拉线，迈着军靴进来的男人来到高个小哥身边，他目光落到那个□□上，抬眸，目光冷下去，眺望远处微动的草木，思索到底是风干的，还是人在逃跑时留下的痕迹。
就在刚刚，他不要命地作为肉盾在前面开局，另一个人躲在后面偶尔开枪转移视线。
“哎呀，找了这么久人跑了。”等人跑了，女人的声音从墙后传来，她舒了口气走出来，摘下头套轻轻摩挲过发烫的枪口朝上面吹了口气，“那现在他们那边估计就两个人，听说阿芝开局就把李霨年，好废物啊。”
“那你去找她吧，我看看阿芝他们在哪。”
江茉正要走，恍然想到什么，她折步回头，“你那手臂缝针的地方要是裂开了，跟夏周舟说，真和我没关系，我劝过你了。”
“你全责。”她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白纪远眼神掠过窗户的横栏，用指尖轻轻捻起上面尘土的颗粒。他的语气冷漠，透出一股西伯利亚寒流般的冷。
小哥：为什么非要追杀一个无辜的妹妹，你们情侣之间杀心好重……
江茉出去后一个人跟隔壁活动房的大部队汇合，其他人问：“你男朋友呢？”
“他手臂前一周刚缝过针，躲到活动房自己一个人休息去了，不用管他。”
江茉：其实我比较想说的是，白纪远嫉妒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跑去捞人了！！！好想八卦分享，憋在心里好难受！干，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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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哪边冲出去？”
畏畏缩缩的两人终于决定硬气一点，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石头剪刀布，一局定胜负，我赢就左前，你赢就右前。”夏周舟一锤定音。
小哥虽然觉得这个决定过于潦草，他欲言又止，但还是同意了。
结果是往右前方出发，但那边没什么遮挡物，两人合计，决定先往右边绕一圈再去前面人多的地方。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杂草丛生的地上只有一条浅浅的小径，夏周舟脚一落地，再抬起来，不知名的红点就多了。
她正抬起小腿踉跄地抓了一手，再起身视野中正对着出现一个人。
穿着迷彩长袖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右手举起枪口对准他们，一边扫射一边闪身绕到一棵巨树后面侧身。
猝不及防的两人只打中他的大腿外侧一弹，而对面的彩弹却跟长了眼睛一样朝小□□啪命中胸口三枪。
夏周舟只能自己一人孤军奋战，在慌乱的逃窜中下意识往那边射击。
一朵血花炸开在树根，黑色的靴子沾上点痕迹后彻底隐匿在树后。
她刚找到隐蔽的地方准备回击，对方却仿佛隐身，再也找不到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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