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蓉城相聚

江桓回北京的时候是梁迟到机场接的他。

        “你倒是跑得够快。”梁迟帮他放行李，“留下我一个人对付那个展是吧？”

        江桓笑着拉开了车门：“那个展？你对自己的个人展评价还挺低的。”

        “得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开个人展了。”

        其实他的话说得没错，江桓第一次开个人摄影展的时候就觉得很累，从选品到策划再到展出，整歌过程让人累到虚脱。

        梁迟又接着道：“你说，我们当导演的，分镜就已经够折磨人了，还开展干啥啊。”

        “那是因为你有戏拍你才这么觉得。”江桓回答。

        梁迟顿了一下，才道：“你以为你没戏拍吗？”

        江桓沉默了许久。

        梁迟见他似乎不愿谈论此事，便转移话题道：“行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江桓立刻警惕起来：“什么事？”

        “你还记得齐佩佩吗？”

        “当然记得，怎么了？”江桓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你那么清心寡欲的人。”

        江桓没说话，梁迟回想起来他也不是清心寡欲，只是他只对他在意的东西上心，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他眼里。

        比如说他上次提到的那个在阿里路上遇到的女孩，又比如说，电影和藏区。

        梁迟：“展会的那几天，她也去了，但是她没问我为什么你不在，反而问我什么时候去拉萨，因为她知道我要去雪贡展览当评委，我回答她说我六月底的时候从成都去。”

        “然后呢？”江桓问道。

        梁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在她的不懈追问下，我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和你一起去的事情。”

        “……所以她打算和我们一起去是吗？”江桓无语。

        “倒也没说，她就哦了一声，也没说要和我们一起去。”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梁迟实在觉得这事儿是自己的不对，正想着道歉，却听见江桓又开口了。

        “我实在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不小心说出口的？”

        梁迟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景，齐佩佩好歹也是圈子内相熟的人，她来了之后他也不得不充当一下陪同，在介绍了一大圈自己的展览之后，齐佩佩又请他在展馆门口的咖啡馆喝咖啡聊天，她问了一大堆关于梁迟以前学习、工作的心得，又聊到了雪贡，最后才问梁迟。

        “你去梅里雪山的话，江桓会给你带路吗？”

        “啊？他啊？他也就这次要和我一起去拉萨才愿意带我，平时他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去藏区，少数情况下会和他在藏区的朋友一起。”

        ……

        江桓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话好。

        “对不起嘛，说不定她也只是想问问罢了，你上次都那么狠心地拒绝她了，她看起来那么高傲，应该不会愿意被你拒绝以后还要去碰壁吧？”梁迟连连道着歉。

        江桓望着窗外，突然希望时间能飞快地到六月底。

        他动了一个念头，在想要不要叫纪淳月放假以后先飞成都，和他们一起去了梅里雪山之后再到拉萨。

        如果纪淳月在的话，就算齐佩佩非要跟他们同行他也不会介意的。

        “你别担心，其实我也不是讨厌齐佩佩。”

        “我明白。”梁迟赶紧说道，“你就是讨厌和不懂藏区的人一起出行罢了，你不也是讨厌和我一起吗？”

        江桓笑着看向他：“你知道就好。”

        ……

        纪淳月这一个多月都在忙着期末月的考试，他们编导的学生一到期末就要拍各种的作业，她在大学里没什么朋友，小组作业对她来说都很困难，好不容易以“出品人”的身份好说歹说加进了一个小组，说帮他们出所有演员报酬、交通费用和食宿道具的钱，才完成了所有的拍摄作业。

        整个六月她都没有主动给江桓发消息，江桓之前答应了她，说一定回告诉她去拉萨的行程的。

        她很相信江桓，相信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但是直到她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候，江桓都没有给她发消息。纪淳月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考完所有期末考试啦！

        -你什么时候去拉萨啊？

        江桓过了半个多小时才回的她。

        -你直接飞拉萨就好，我可能要晚几天才到。

        纪淳月总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继续追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晚几天才到？

        但这次江桓老半天都没有回答。

        纪淳月刚把她的参赛作品发了顺丰寄到拉萨去，这会儿就等着江桓的消息好决定她接下来到机场以后是飞哪里，反正她今天一定要离开兰州，这个学校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她坐在兰州站到中川机场的城际列车上，无论怎么刷新手机，都没有江桓的新消息。

        她最后还是去问了陈瑜。

        陈瑜正在带学生上绘画课，直接给她发了语音：“他和他朋友从成都出发，他朋友要去梅里雪山，你不知道吗？”

        纪淳月赶紧回了一个懒懒兔的谢谢表情包。

        “真是的，我就是你俩的传话筒是吧，赶紧在一起吧，别拧巴了。”陈瑜回答道。

        纪淳月都被她逗笑了，同样发了语音过去，说：“好啊，等这次到拉萨的路上一过，我必定以女朋友的身份命令江桓请你们吃饭。”

        陈瑜那边回了个“要说到做到“就忙去了。

        纪淳月从微信跳转到了出行app，直接买了下午兰州飞成都的机票，然后把截图发到了“三里店三霸王”的群里。

        没想到戴小橘也发了个今天西安飞成都的机票，附带了一句将震惊表露无遗的国骂。

        纪淳月也惊呆了，同样带了一句国骂之后才问道：怎么我们都不知道你的出行计划？

        小橘：本来是想给奥利一个惊喜的，现在是两个大惊喜。

        纪淳月倒是习惯了小橘的行为。小橘总是很沉得住气，她做什么事情不到最后结果一定不会大肆宣扬，不像纪淳月，人还没到手，就已经把婚礼在哪里举办到去哪里养老在群里和他们俩商量好了。

        两个人疯狂艾特奥利，奥利也才刚刚考完试，一看见她们两人都要来成都，立马打了车去机场接她们，还把晚上吃饭的饭店和喝酒的酒吧一起订了。

        纪淳月收起手机，决定好好看一看兰州。

        从兰州站出发，要穿过狭长的兰州城，城关、七里河、安宁、西固和兰州新区，最后才到机场。

        这一路走遍了几乎兰州所有的城区，兰州的建筑并非都是繁华高大的，多数还有些破旧，但总是能在楼房之间发现不一样的惊喜。

        就是这样快到离别的时候，纪淳月才对兰州产生了不舍之情，感觉自己好像也还是很爱兰州的。

        但这里终究不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实在无法对一个不是同根的东西长情。

        最后飞机冲上了云霄，她好像看见了沟壑纵深的黄土高原，看见了点点白雪覆盖的马牙雪山，看见了车水马龙的兰州城区。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次离开竟然像永别。

        ……

        戴小橘比纪淳月先到成都，纪淳月一拿到行李出来就看见她在到达出口和奥利拿着花在呼喊着她的名字，小橘甚至还抬出了单反对着她一阵狂拍。

        “啊啊啊宝贝好高好瘦好漂亮！”奥利故意捏着嗓子喊道。

        纪淳月直接给了他一拳：“有病吧你们？搞什么爱豆追机场？”

        戴小橘翻看着她刚刚拍的机场路拍：“我们俩要是没病，你就不会认识我俩了。”

        纪淳月想了想确实没错：“那倒也是。”

        他们三个人一起上了车，直奔奎星楼街去，奥利订的就是奎星楼街上的一家串串。

        成都的天气比兰州热得多了，他们在到市中心的路上就把酒店订了下来，在宽窄巷子附近，一下车就先去酒店换了短裤和吊带，还化了个浓艳一些的妆才去吃饭。

        纪淳月觉得成都和兰州不一样，成都是潮流之都，这里到处都散发着轻快愉悦的青春气息，像年轻儒雅的文官侯爷，而兰州淳朴厚重，黄土深埋着灿烂的历史文化，像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军。

        所以她在这里的打扮也会随之变化。

        三个人自寒假以来，已经有四五个月没见面了。其实他们三人的群里也并非每天都聊天，有时候甚至两三周才聊上几分钟，但是这些从来都没有影响多年的友谊，友谊从来不是靠聊天才能延续的。

        他们见了面，一样还是有许多共同话题。

        最后吃完了饭，奥利去结账，纪淳月和戴小橘在补妆。

        “走！下一站是我们的主场了！”

        ……

        酒吧虽然不是年轻人必须的社交场所，但是对于纪淳月来说，却是最有意义的。

        她很喜欢酒这种东西，可以麻痹人、可以误导人、可以给人壮胆，也因为酒，酒吧里总是会出现许多喜闻乐见的事情，好像很多事情在酒的庇护下，都变得合理。

        “来！干杯——”

        他们仨也没有点什么特别的酒品，就要了最简单的雪碧桶。

        “呜呜呜！好久没见你们了！”纪淳月抱着戴小橘的手假装大哭。

        戴小橘没理她，直接问道：“还没问你呢？飞成都干嘛？”

        “干嘛？”纪淳月理直气壮，“你放假不去兰州找我就算了，你飞成都不也没告诉我吗？”

        戴小橘才不吃她这一套：“我不是去兰州找过你一次吗？这次我来找奥利怎么了？”

        奥利跟风：“对啊！怎么了？”

        “好啊！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呗。”

        纪淳月刚说完，就被奥利塞了满满一杯酒到嘴边：“这波是二比一，你输了。”

        纪淳月瞪了他们俩一眼，不满地喝完了这一杯。

        “行了，不逗你了，快说吧，你这次来成都绝对不是单纯来找我的吧？”奥利问。

        “你怎么那么确定？”

        戴小橘白了她一眼：“就你这脾气，要是早就决定了要来成都找奥利怕是早就大肆宣扬了。”

        “真了解我。”纪淳月笑了笑，然后把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们。

        “所以你知道江桓现在在成都哪吗？在成都什么地方？他什么时候出发？和什么人一起？”戴小橘一连四问。

        “呃……我不知道……”纪淳月郁闷地又喝了一杯酒。

        戴小橘和奥利对视了一眼，都在想为什么他们非要和这个傻子做了那么久的朋友。

        “说说吧，你俩的事儿。”奥利说。

        和最亲密的两个朋友喝酒，纪淳月的话匣子马上就打开了，从怎么在拉萨遇见，到阿里路上的细节，还有很多很多小事，再到天祝支教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这期间，大半桶的酒都是她喝的。她今天打的腮红本就偏红，酒精上来了，使得她的脸更红了。

        她说到最后，已经到达半醉的状态了，趴在桌上痴笑着。

        戴小橘和奥利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你真的很喜欢他？”

        纪淳月爬起来，夸张地点着头：“嗯嗯嗯！”

        奥利叹了口气，对她伸出手：“拿来。”

        “啊……？”

        “手机，拿来，帮你给江桓发消息。”

        “哦……”纪淳月乖乖地给了。

        戴小橘和奥利让她给手机开了锁，在她微信置顶里找到了江桓，斟酌片刻，把消息发了出去。

        ……

        江桓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在酒店里洗完澡出来，梁迟出去了，陪齐佩佩逛太古里去了。

        齐佩佩还是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上飞机的时候才遇到的，发现齐佩佩就坐在他们旁边。

        江桓当然毫不犹豫把她交给了梁迟。

        他看完微信消息和发来的定位之后，才下楼开车去找纪淳月和她的朋友。

        等到了酒吧门口，戴小橘和奥利已经把纪淳月扶了出来，坐在马路牙子上，纪淳月正靠着小橘睡觉，小脸红红的。

        他下摇下车窗，对他们说道：“上来吧。”

        戴小橘和奥利显然是知道他和纪淳月之间的事情，因为他们俩在见到江桓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一丝敌意，似乎是不信任他，一直到坐上车都没有说话。

        江桓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好嘱咐他们系好安全带。

        “你还没问我们住在哪里呢。”戴小橘说。

        江桓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下意识地要把纪淳月带回自己住的酒店去了。

        他尴尬地回答：“那你们住在哪里？我送你们回去。”

        戴小橘说了一个地址，但是那栋楼里有很多家酒店，她没说具体是哪一家。

        江桓把他们送到了楼底下，他本想下去帮忙的，但是却被奥利拦住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叔叔，我们来就行。”

        江桓又一次尴尬地收回了手。

        纪淳月抱着他俩的脖子，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那明天她醒了我再联系她。”

        戴小橘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等彻底走进电梯之后，奥利才对戴小橘笑了起来：“别说，月月眼光挺好，还真是帅啊。”

        戴小橘：“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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