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事
新笔趣阁小说推荐阅读:
我在废土世界扫垃圾
我不是戏神
我在惊悚游戏里封神(无限)
赵刚秦兰
我在精神病院学斩神林七夜
伪装学渣
玄鉴仙族
三嫁咸鱼
铁血残明
魔鬼的体温贝瑶裴川
聂羽帐篷内。
聂羽正在与手下几个人喝酒作乐,他禁足了一个月,终于能出来逛逛。正喝得高兴,看见才旦匆匆进来,面色焦急,他的心底一沉。
才旦附在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次曲死了。”
聂羽眼里划过转瞬即逝的惊诧,不动声色地对其他人说,“大家继续,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起身出了帐篷,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聂羽才压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聂羽和她母妃卓玛阏氏【1】养了几个顶尖的死士,次曲便是其中一个。次曲是一位年仅二十的女子,一直在卓玛阙氏身边做女官,她从小就练习武功,看起来身体羸弱,实际武功高强,更是精通南国毒术,是聂羽手下几个死士中最有能力的一位。
才旦语速极快,“听卓玛阏氏身边的下人说,晚上宴会结束的时候,卓玛阏氏和可汗留在账中,次曲在外面守着。聂真身边那个阿登叫了次曲过去,可哪曾想再也没回来,本不担心,如今已经三四个时辰了,就怕人悄悄找了找,竟是在主账向南两里外发现了人,早已断气了。”
“什么?!”聂羽仿佛有些不相信,一脸诧异,“阿登明目张胆叫过去的?他们疯了?”
才旦脸色很是难看,他悄声说,“阏氏让我告诉您,今日是八月二十七。”
“八月二十七怎么了?”聂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忽得脑海闪过一个念头,他顿时手脚冰凉,声音也发了颤,“八月二十七是可敦【2】去世的日子三年前,是次曲动的手?”
才旦点了点头,“正因为如此,阏氏才只是叫人悄悄地寻,寻到了才赶紧叫我禀报您,让我不要声张。”
聂羽来回踱着步,有些急躁,“聂真不是不知道可敦的真实死因吗?我都只是知道是阿妈下的手,却不知道具体是次曲实施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他若是知道,为何忍了三年?”
才旦也分析道,“可敦去世后,他不也还是乖乖去了甘德城卖虫草,这三年来,他也从未主动给我们使过绊子。”
聂羽也很是疑惑,“他肯定知道。是阿登叫走的次曲,他是在明确告诉我们是他杀了次曲。这样,你速速去聂真帐篷里看下,人在吗?”
不到一刻,才旦就回来了,摇了摇头,“聂真和阿登都不在。”
“只有他们不在?其他下人呢?”
“应该都在,那个汉人女子,德吉,听闻说她一直和人喝酒跳舞到下半夜,如今不在跳舞了,估计去睡了。”
聂羽点点头,“看来是聂真亲自动的手了?次曲武功高强,他不怕丧了命?”
才旦附和道,“他若是真想悄无声息,派个高手暗杀了便是,他自己呆在账中饮酒作乐,就是怀疑到他头上,也无法定罪。现在他这样,仿佛是在明摆着告诉我们,次曲就是他杀的。”
聂羽感觉后背发凉,“兔子急了也会跳墙,本以为他十分软懦,如今看来是逼急了他他知道我们不会把这件事捅出去,便如此明目张胆,他如此大胆,定有有关当年可敦中毒的证据。”
“他若是有证据,为何不直接告发我们,而是以身犯险去杀个死士呢?”
聂羽摇头,“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他不告发我们,定有他的道理。至于那个德吉,本以为是汉官塞过来的亲信,如今看来,也并未得到重用。”
聂真府内。
一进门,聂真就被阿登扶进了里间,直到天蒙蒙亮,阿登和医官才从房间里出来。
阿登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神情倒比较放松,“二殿下无事了。”
一直有些心急的德吉语气里也不免带了几分嗔怪,“你怎能让二殿下独自一人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阿登也叹了口气,干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二殿下的决定,我只能遵守。”
“可你们也没想个周全的计划,万一我没及时看到那张纸条,你就在那里干等着二殿下吗?”
“我等不到回去寻的”阿登挠了挠头,面上也有着懊悔之色,却突然愣住,“等等什么纸条?对了,这事你怎么知道,刚才未来得及,我还没问为何是你扶着二殿下?”
德吉也愣了愣,解释道,“二殿下给我写了纸条,说是寅时未归,让我去寻他。”
阿登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旋即似乎懂了什么,脸上竟荡起几分笑意,“你进去守着吧,我去睡会,一会接你的班。”
看到德吉进了屋子,阿登这才自言自语道,“二殿下,说好的孤身一人,怎么最后又放不下德吉了呀?”
德吉进了屋子,这间屋子似是怕被人瞧见里面,窗门上都挂着厚厚的帘子,外面透进来几缕微光,床边的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灯。
聂真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他的睫毛又长又密,额上仍是有密密的汗,呼吸却是稳定了很多。他听到动静,缓缓睁眼,眼里似有一丝柔和,"你也去休息一会。"
德吉摇头,“刚已经小憩了一会,阿登去休息了,一会来换我。”
聂真点了点头,喝了口德吉递过来的温水,“等天亮了,让阿登去草原传报,说我昨夜醉酒骑马,跌伤了,连夜回来了。”
德吉点头,“是,您要不睡会?”
聂真轻轻摇头,“不了,睡不着。”
德吉搬了椅子坐在聂真床边,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仿佛针扎过般疼痛,低声道,“是什么样的人,非要亲自动手呢?”
“今日是我阿妈的祭日。杀了阿妈的人,我要亲手杀了她。”
德吉心头骤然大怔,许久后,她才默默说,“可敦当年去世,竟不是意外吗”
聂真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窗外,又是一个清晨,雾蒙蒙的日光透过窗纱漏进来,与屋内的烛光交映成一层淡淡的金色。
“昨日清晨,我其实已做好出意外的准备,那人武功高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德吉想起昨日清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聂真只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衫,神色淡漠,连从不离身的红色佛珠都没有戴。他安排好了时间,安排好了阿登的马车,安排好了府里的医官,他其实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
德吉用拇指轻轻磨蹭着袖口用紫色丝线编织的格桑花纹,踌躇了半天还是说了,“你其实也可以告诉我的,如果我那时没有及早看到纸条,可能”
聂真长长叹了一声,因疼痛脸部绷紧的肌肉稍稍松弛了些许,“其实昨夜就算出意外,我孑然一身,并无挂念。可去见次曲时,又突然想到了你,不知为何,总放心不下你,我要是死了,你该如何。”
德吉哑然,抬头迎上聂真的眼神,他苍白的脸上绽出淡淡的笑意,在德吉看来却是那样的光明而璀璨,让德她心中生出无尽暖意。
沉默了一会,聂真的神情又冷了下去,说道,“聂羽让我失去了母亲,我就要让他失去他最看重的东西。”
德吉明白,他指的是可汗的位置,“可西洲几百年,可汗之位从未传给过次子。”
聂真看着桌上即将燃尽的蜡烛,烛火在最后一丝丝的芯线上跳动着,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长子死了,次子就是长子。”
中午时分,聂真用了午膳后沉沉睡下了。
其余人还在草原上,整个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阿登和德吉两人,两人坐在台阶上啃牛肉干,阿登心情明显很不好,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德吉,“二殿下都告诉你了?”
德吉点头,又摇头,“没有都告诉,只说了可敦的事。”
阿登复又问道,“你喜欢二殿下?”
德吉一愣,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很喜欢。”
“那看来你已是自己人了。”
那个午后,阿登给德吉讲了聂真的往事。
--------------下面是阿登视角下的聂真往事~-------------
“我叫阿登,是可敦府里养大的仆人。
我从小跟在二殿下聂真身边,他骑马,我在后侧跟着他,他练习射箭,我候在一旁给他递箭。
聂真从小到大,一直都过得很快乐,他骑射都很厉害,每次比赛都是第一名,可汗很喜欢他,每次都亲自给他带上胜利的勋章,甚至把最好的马都给了他。可敦虽不如卓玛阏氏受宠,却也是与可汗相敬如宾。聂真从未想过可汗之位,他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时候的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好。
可是在十六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大殿下聂羽似乎一直不满二殿下获得如此多的关爱,不晓得阙氏与可汗说了什么,二殿下被命令掌管=西洲贵族的虫草交易,不仅如此,每年他还需要亲自去挖。
二殿下是个心事不外漏的人,他也怕可敦担心,领命时面无表情,无一丝的难过和委屈,可我知道他不开心。那天晚上,他房间的灯一夜未灭。
大殿下不知道,聂真对他没有丝毫威胁,聂真从未想过土司的位置,他无谓于得失,无谓于功利,只不过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那年夏天,二殿下在甘德城山上呆了整整两个月,我也在山上呆了两个月。
挖虫草真的很苦,有时候感觉我的眼睛都要盯瞎了,也找不到一根虫草,还好二殿下从小眼神好,他总是能挖很多,不至于受很多苦。我们都不能下山,他经常一个人躺在草地上发呆,他想念他的马,他想念在桃花树下射箭的日子,可陪伴我们的,只有西洲的风。
不知是因为祸不单行,还是阙氏与大殿下对可敦的位置嫉妒已久,做事非要做绝,三个月后我们下山,回到甘德城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可敦突发疾病,已经卧床不起了。
本来病情已经好转,眼看就要痊愈。可就在我们去草原玩耍那日,二殿下跳了整夜的舞,第二天睡醒后,殿中传信来,说可敦已经去世了。二殿下未见到可敦最后一面,只在最后一刻留了两句话,要他这做到两件事,一是不准娶妾,二是不得争夺可汗之位。
此后二殿下府上再也没有跳过舞了。
每年上山,聂真都不允许我随他一起。那么多个日夜,都是聂真一个人在山上度过的,陪着他的,只有可汗送他的那匹马。
二殿下的心思深沉起来,他的话一日日少了,脸上笑意也渐渐消失,他不再排斥买卖虫草,每每次去汉地,都忙着拓宽人脉,结交汉官。我知道,他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二殿下了,他的梦想,也不仅仅是成为赛马第一了。
我已经很少简单二殿下笑了,可你来了后,他似乎有时候终于放松了些。德吉,你不要怪二殿下,他心里是有你的,只是,他可能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与你在一起。”
那日晚上,德吉一夜未眠。
西洲离天空很近,月光却总是晦暗不明,带着初秋的凉意让人觉得愈发寒冷。
天快亮时,德吉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是聂真在马背上肆意明媚的笑容。
-------------------------------------
【1】可敦:可汗的正妻为可敦,妾为阏氏。
https://fozhldaoxs.cc/book/57246473/6389365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l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l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