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宋南星开车回来，拜访了周围的大爷大妈们。

        几经辗转打听，只听出一件姜见不好的事。

        火车日夜不停，姜见在车上坐了一天一夜才到家。

        真拿着行李到了家门口，她有点不敢进去，骨子里的卑怯这个热闹缠身的地方。

        家里灯火亮着，窗户开着，偶尔传来满是烟火气的热闹推搡和打闹，“爸，你看妈妈欺负我！”

        姜见深吸口气，带着一身伤拿出钥匙，将行李暂时放到了一边，倾身去开门。

        钥匙口插/入一点，就根本插不进去了。

        姜见试了好几遍，最后认清一件事，她爸妈把家里的锁给换了。

        别扭折腾了好久，姜见最后给爸妈打了电话。

        打开的窗户就在她头顶，她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手机铃声，以及全家人寂静的几秒。

        “准是外面混不下去了来要钱的，当初叫她嫁给那个暴发户不听，现在自食其果了吧。”

        电话被挂了。

        姜见手悬空在手机屏幕，犹豫好久，没了再按下去的勇气。

        大晚上，姜见一个人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漫无目的走在街头，找了家青年旅馆先住下。

        晚上她下来小超市买泡面，店员态度不怎么好，烦躁夜班的气劲儿撒到了姜见这里。

        “没有桶面只有袋装的，”店员磕着瓜子看韩剧，“袋装不也一样的，买回去煮一下就好了，勤快点。”

        姜见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也没跟她理论的精力，随手拿了一包泡面，然后回旅馆干吃。

        旅馆没有水备着，得自己煮，姜见边吃干面边收拾水壶去煮水。

        一个不小心，受伤的手失去力气，干面掉在了地上，全都洒了出来。

        本就没有碗，连泡面都吃不了的姜见心情很低落。

        她看着地上的泡面安静几秒，暂时放下水壶蹲身收拾地上的泡面。

        收拾着收拾着，她视野变得模糊，大滴眼泪砸落在地上。

        “我想回家，”姜见鼻子很酸，自言自语，“我想回家。”

        姜见哭着哭着想到什么，打开行李箱一通翻找，找出经理之前给她的合同。

        她找到一支笔，在签名那处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字。

        有了钱，她就可以有个家。

        姜见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喘气粗重，带泪的眼神坚定。

        姜见隔天收拾好心情，带着那份合同回去自己的小家。

        这次的她心态有些不一样，放下骄傲也拿起了骄傲，直接坐了飞机赶回去，然后将合同拍在了经理跟前，“我签了。”

        经理腾的弹坐起来，餐巾纸擦擦办公椅和桌子，把位子让给了姜见。

        一切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姜见衣服和样貌都没变，依旧板着脸不爱说话，甚至因为匆匆赶回来眼睛都是血丝，看起来憔悴。

        但就是这样的姜见，因为多了那份合同，多了一个新身份，变得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路的人热切过来和她打招呼，给她端茶倒水。

        姜见接过曾经高傲对她的人，特地去外面排队买来给她的冰美式，抿一口。

        苦涩的味道习惯味蕾，最后在舌根留下一抹回味的甜。

        让她想起宋南星。

        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宋南星。

        姜见第一个月拿到一笔不菲的提成，便当即换了住处，也给猫买了一个豪华的大猫窝。

        只是晚上睡觉，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猫，还会喜欢跑来床上和姜见一起睡。

        姜见生活质量的改变，和宋南星有直接关系。

        每次舒舒服服躺在大床上，回忆起白日一个接一个公司里的人对自己示好的姜见，总会想起宋南星。

        宋南星当时走的那么匆忙，是什么时候安排好这些的。

        又是怎么知道她是在哪里上班的。

        姜见思维跳脱发散，又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自从当了这个什么挂牌拿钱的经理，姜见经常都是一去公司就进办公室睡觉，或者玩玩手机摸鱼，没干过什么正事。

        这天，那个秃头小经理进来，恭敬又狗腿地对姜见笑，“姜经理，今晚您有兴致吗，上面想让您参加一个酒会。”

        姜见没干实事有一段时间了，要么是公司不让她做，要么是活都被别人抢着做了。

        姜见也不是那种喜欢一直占别人便宜的人，想了想答应下来，从折叠床坐起身，“晚上几点。”

        地中海经理大喜过望，一拍手很是高兴，折身出去拿了几套礼服进来，逐一交给宋嘉：“就在几个小时之后，等您收拾好自己了，我们会开车送您过去。”

        姜见看着那些明显价格不菲的礼服，思忖这小公司怎么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了。

        她扫一眼那些礼服，从礼服中抬起眼，点点头表示知道，“好，我知道了。”

        宋南星这里，几次抬手看腕表的时间。

        容一雯摇晃红酒杯，站在他边上，“别看了，你的幼儿园初恋不会来的。”

        宋南星没理她，离她远了些。

        “她来不了。”容一雯笑眯眯补充，“比芝麻还小的破公司，哪里真敢把她送来？”

        宋南星还是没理她，转身准备换个地方。

        “今晚的订婚宴你可得乖一点，好好让你幼儿园初恋看着我们，在媒体父母的见证下，交换订婚戒指。”容一雯穿着一身耀眼的红色，裙子点缀着碎钻，熠熠生辉。

        “要是宋家高贵的小少爷再跑第二次，”容一雯笑，“今日来参加订婚宴却被放鸽子了的投资者们，会不会有大半都撤资宋氏呢？”

        姜见提着裙摆打算下车，愕然看见一块转头的价格就能把她压死的金碧辉煌的豪宅，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这里，”姜见手指颤抖指着面前的地方，“就是今晚酒会的地方？”

        在这个瞬间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经理会给她准备这么多昂贵的礼服，这些礼服又是从哪里来的。

        经理提起酒会的开始，目的就不纯粹。

        这里面，或许会有宋南星。

        开车的就是小经理，脸上的殷切讨好的笑容，“今天的酒会要是举办成功，咱们公司可以入好几千万投资呢。姜经理，今晚就看你的啦。”

        姜见不想去，不知道怎么面对待会儿可能遇见的宋南星。

        但想想公司里那一群她也有义务养的员工们，姜见深吸口气，鼓足勇气下了车。

        她透过车窗，上身穿着保暖的牛仔外套，第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小经理就一脚油门踩的飞起，把她强制留在了这里。

        ……

        姜见进去，看见的全是华丽服装出席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走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灰姑娘带着一身土气闯入了商富少爷小姐们之间。

        容一雯站在水晶吊灯下，身上服装变为了待会儿参加订婚宴的白色婚服纱裙，模样华丽高贵，眼中鄙夷。

        “乡野丫头。”容一雯把倒有上好红酒的高脚杯放到边上侍从的托盘，嗤鼻冷哼。

        姜见脚步嗫嚅往前，有侍从穿着马甲服，微笑为她送一杯红酒。

        她没参加过这种宴会，见此接过，微微弯腰给人道谢，引来侍从略微讶异的目光。

        在人群的边缘溜达了一圈，姜见吃了不少没见过的精致美食，喝了许多饮品，有点尿急，问侍从找到厕所的方向，躲进去上厕所外加暂时休息。

        站了好久，她有点累。

        厕所也很精致，姜见上完厕所，不知道怎么冲水。

        按下一个按钮，马桶竟然冒起了火焰，再按别的按钮，马桶开始喷水。

        为了不弄脏昂贵的礼服，姜见吓得赶紧开门退了出来，狼狈堵在门板前不敢走。

        弄脏了厕所，要是被人发现了……

        姜见脸皮薄，脸上挂不住，整张脸都红红的。

        她又站了会儿，想拿出手机来百度这种马桶是怎么使用的，可是上下摸来摸去，她都没摸到口袋。

        这才想起她装有手机的小包还在小经理的车上，她没来得及拿下来，那个小经理就急忙把车开走了。

        真的有点囧。

        姜见最后破罐子破摔，脚步坚定走了，脸颊红扑扑站在洗手台前洗手。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也很豪气，每处地方都透露着这是姜见不可能消费的起的。

        姜见洗完手出来，按照来时的记忆往回走，在偌大的条条走廊绕来绕去，寻找出去的路。

        走廊很华贵，但好像都长得差不多，姜见明明是严谨按照记忆中的路走的，偏偏绕来绕去反而越来越复杂，和来时的路完全不一样。

        姜见来到了一间偏僻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门开了一些，里面好像没有人。

        姜见社恐发作，觉得今晚大概意思意思就好，她参加完酒会就早点回去，别在这里久留。

        她试探上前，推门进去，想找个人问问出去的路。

        “请问，”姜见清了清嗓子，“这里有人吗？”

        传来的只有阵阵回音。

        姜见站在休息室门口，探进去半张脸，露出今天特地画了精致眼妆的眸。

        “没有人。”姜见撇嘴，小声碎碎念。

        “有的，”身后传来低沉的薄荷音，声线磨人撩动心弦，称谓久违，“姐姐。”

        是宋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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