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复刻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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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回来后,许浩辰和夏暖毫无意外的成了高二年级的风云人物,俊男美女,多才多艺,自打标签被打上后,走路都带了光芒滤镜。
“夏暖。”
这天课间,唐安琪拉着夏暖去水房打水,半路却被几个陌生的男生拦了去路,唐安琪的小獠牙马上露了出来,挡在了夏暖前面,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群男生中的柳予安,赶忙又乖巧了起来。
柳予安对着唐安琪挥了挥手,然后示意她一起看好戏。
出声喊住夏暖的叫秦淮,是六班的小头子,头发微长,遮着眼眉,校服拉链拉了一半,整个人吊儿郎当的,却眉眼清朗,有着几分帅气。
“交个朋友吧。”秦淮凑近了些,脸上的笑容挂满了嘴角。
“我不需要朋友。”夏暖拒绝道,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但我需要你”秦淮故意顿了一下,拖长了音调:“做我的朋友。”
“呦~~~~~~~~~~~”周围的几个男生配合的起着哄,更有人小声地拱着大家,喊起了“大嫂”。
“无聊。”夏暖白了一眼,拉着唐安琪,准备从旁边离开。但男生的一只手却撑着墙壁,阻了她的去路。
“夏暖,我还没说完呢。”秦淮痞笑着,越靠越近。
夏暖往后一侧身,推开了眼前的男生,拉着唐安琪径直走了出去,身后的男生笑意不减,放大了声调:“夏暖,明天见!”
回到教室,唐安琪越想越气,觉得刚才中了美男计,才没能帮夏暖解了围,她一转头,看到身后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许浩辰,直接用力地踢了他的桌子。
许浩辰瞬间惊醒,弹了起来,稍作缓神后便看到了一身怒火的唐安琪:“狼崽子,你干嘛!吃人啊!”
“许浩辰!你说!要你有什么用!说好的兄弟情深呢!暖暖都被人堵楼道了,你还在这做白日梦呢!”唐安琪叉着腰莫须有地数落着眼前的人。
许浩辰一听,冷了脸:“什么意思!夏暖!”
他拍了拍夏暖的肩,但前面的人却无意转身,淡淡地说着:“别看安琪演戏,什么也没有。”
“暖暖!什么叫什么也没有!秦淮可是我们年级出了名的混混头子,他在学校里都敢拦你,出了校门还不知道要无法无天到什么样呢!”唐安琪说着,脑海中已经开始排演起了各种社会新闻的桥段,不禁也害怕了起来。
“唐安琪,你古惑仔看多了吧,哪来那么多江湖情节。”夏暖不搭茬,整理着桌上的试卷。
许浩辰听着,不用问,也猜出了一二,想来夏暖是让秦淮盯上了。
他心中不悦,眼神也冷了下去,然后忽然动作很大的踢着凳子,起了身。
“许浩辰!你造反啊!”唐安琪白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结果下一节历史课,许浩辰居然史无前例的翘课了,甚至紧接着的活动课也不见了人影。
夏暖心中不安,推脱了唐安琪,一个人离开了教室,开始在校园里细细地找了起来,也终于在操场的废弃的杂物间旁,看到了许浩辰的身影。
他坐在地上,校服上沾满了灰尘,低着头,一言不发。
“许浩辰。”夏暖喊他。
地上的男生身形一顿,别过了脸。
夏暖觉得有些反常,走进后顺势蹲了下来,许浩辰的脸脏兮兮的,手背的关节上也明显蹭破了皮,嘴角处的淤青零星可见。
“打架了?”夏暖伸手,抹去了男生脸颊上的灰:“和秦淮?”
许浩辰扯了下嘴角,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赢了输了?”夏暖接着问。
“没赢。”许浩辰闷着嗓子。
“那是挺丢人的。”夏暖摇摇头,牵过他的手,轻轻拍拭,并且吹了吹灰。
“但是,他说以后不会为难你了。”许浩辰接着说。
夏暖动作一顿:“我不怕他。”
“那也不行。”许浩辰小声嘟囔。
夏暖说:“我们回去吧,一会老高的自习。”
许浩辰叹了口气,扫了一眼狼狈的自己,依旧有些丧气。
夏暖站起身,拉开自己校服外套的拉链,脱了下来,然后伸出了手:“你穿我的。”
许浩辰仰视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依旧神色很淡,却似万般堡垒一般倔强不屈。
许浩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脱下了自己校服,换上了夏暖的。衣服有些小,袖子也有些短,但体温犹存,女孩身上的淡香窜进了他的鼻息,让他不自觉笑了起来。
“许浩辰,你笑什么。”夏暖拎着他脏兮兮的外套问。
“夏暖,你真矮。”许浩辰故意挑衅,仗着身高优势又掂起了脚,居高临下地拍了拍夏暖的脑袋。
“拿开你的脏手。”夏暖嫌弃的躲开:“去把自己洗干净,你可是我们班的头牌。”
“彼此彼此。”许浩辰拍拍手,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了。
“你俩干嘛去了?”见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唐安琪探着脑袋问道。
“打架。”两人面无表情,同时波澜不惊地说了出口。
唐安琪捂着嘴刚想继续追问,老高就带着厚厚的卷子走了进来:“来吧,小兔崽子们,考试吧!”
“啊!!”唐安琪瞬间拉拢了脑袋,她又没办法偷看小说了。
9:30,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夏暖依旧和唐安琪手挽手走向了校门,然后在校门口挥手分开了,许浩辰始终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不打扰,也不放心。
虽然夏暖每晚都有司机接送,但从校门到路边的这段路,他还是怕会有变数。
果然
“夏暖!”路灯下,秦淮一行人再次从黑暗中冒了头,喊住了她。
夏暖抬了下眼,停了下来。
“你和许浩辰那个小白脸什么关系?”秦淮双手插兜,挡在了她的身前,嘴角处的擦伤很明显,看来下午的“打架”也算是势均力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问道:“他说你是他女朋友?”
许浩辰刚想冲上去,就听到秦淮戳穿了自己,一时有些尴尬,停了下来。
夏暖愣了一下,眼睛因为吃惊也瞪圆了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淮期待的眼神瞬间失了光,他看到夏暖身后不远处的许浩辰,耸了耸肩,让开了一些道,自己转身走了。
夏暖见人离开了,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许浩辰在她身后看到她忽然软下来的样子,不由笑了。
明明是只猫,却硬要扮老虎。
随即又想起了她刚才没有否认的话,心里暖阳四溢,看着夏暖上了车后,也心情大好的骑车离开了。
结果第二日活动课课间,夏暖和唐安琪再次被拦了下来,只是这次拦下她们的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
“同学,我看你坐在许浩辰前面,可以帮我把这个放到许浩辰的书桌里吗?”女生面带娇羞,双手攥着一封粉红色的信件。
“靠!”唐安琪的语气词来的很快,夏暖赶忙拽住了她,然后接过信,说了一句:“好”。
女孩说了谢谢,很快跑开了。
夏暖看着手中的少女心意,心里有些酸涩的味道,她数落着自己的邮差行为,也暗自不悦着。
“暖暖,让我看看!”唐安琪不安分的手快速伸向了夏暖,然后成功拿到了信件,高举过头,对着白炽灯就是一通比划。
“那女孩谁啊?就长了张眼睛吗?居然喜欢许浩辰这样的小白脸!?”唐安琪习惯性地吐槽着,边说边往后退,结果脚下不稳,绊倒了桌椅,身子重心一歪,朝一旁摔了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桌沿,才避免了狗吃屎的美景。
但那一封粉红色的情书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掉在了地上,躺在了一滩湿漉漉的脏水中。
唐安琪咽了口口水,嫌弃地拎了起来:“暖暖,许浩辰会不会杀了我!”
夏暖一看眼前的乱景,头都大了,她白了唐安琪一眼,拿过了湿漉漉地沾满黑泥的信封。
“唐安琪!”
这要怎么交代,人家女孩的一番心意,被两人这样糟蹋□□了去,脏兮兮地送出去对不起人家的嘱托,不送出去更是糟蹋了人家的信任夏暖觉得自己被道德封了喉,一时间毫无头绪。
唐安琪则像扔掉一块烫手的山芋一般,甩甩手:“许浩辰不会收拾你,黑锅你背!”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出了教室。
夏暖看着消失地无影无踪的小胖影,心中无数个省略号腾空而起,组成了满满的无奈。
片刻后,她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折中的方法,随即对着信件一通虔诚地道歉:“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秘密的。事急从权,对不起。”
然后夏暖打开信件,从自己的日记本中撕下一张粉色内页,一笔一划地誊抄了起来。接着又扯下一张,折成了信封的样子,把信装了进去。
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时间已经来到了自习课前的5分钟,夏暖趁许浩辰没有回来,走到他的座位上,把信扔了进去。
但不巧,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许浩辰看了去,他眉毛一动,没有上前,直到夏暖回到座位,才紧跟着坐了回去。
夏暖听到动静后微微侧了头,然后又赶忙回了身,这时唐安琪也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了教室后门,夏暖白了她一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唐安琪才舒了口气,潜回了座位。
许浩辰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审视着,竖起了耳朵。
唐安琪说:“信呢?”
夏暖说:“写好了,放他书桌里了。”
许浩辰心中一喜,伸手在书桌里来回摸索,果然拿到了一封粉红色的信件,上面的纸他认的,是夏暖的日记本,因为这个本子曾经被唐安琪的辣条溅上了油,两人还闹了别扭。
许浩辰感觉心中似乎狂乱了一下,把信封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书包的隔层,眼神始终抬起,看着前面女孩的身影,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就这样小鹿乱撞的终于熬到了晚自习放学,许浩辰见夏暖和自己说再见时明显有些不自然,心里的小鼓打的更响了些。他几乎是一路飞驰到家的,自行车的速度快的要着了火星,20分钟的路程,不到15分钟就到了。
进门后,他直奔卧室,外套都来不及脱掉,就拿出了信件。
许浩辰在身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里面的字迹,果然是夏暖。
“许浩辰:
展信佳。
我一直好奇星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真的会发光,直到那天,篝火晚会上,我看到了穿着白衬衫的你,吉他很配你,干净明朗,像一颗没有刻意炫耀,就自带光芒的星星。
那一天起,那一眼后,我变了,变得不像我自己。
我总是会在楼道里偷看你,假装无意地和你擦肩而过,也会在你周围刻意放高音量说一些话,做一些明显的、有些拙劣的掩耳盗铃的演技,以为你看不到,又怕你看不出。”
“夏暖啊夏暖,看不出来,你表白起来还挺直接的嘛。”许浩辰呢喃着,弯着唇角,耳根发烫。
“都说喜欢一个人,藏不住,也会变得不像自己,会异常勇敢,异常努力,我想,就是现在的我。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唐突,但还是想请你从这一刻开始,多多关注我,多多了解我,期待有一天,你也可以像我望着你一样的,看向我。
许浩辰,我喜欢你。
请你记住,我叫——温雅琪。”
情书结束的那一刻,许浩辰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他看着结尾处的落款,再次确认了字体的笔迹,他不解,也不悦。
不是夏暖。
许浩辰皱着眉,把信纸重新放回到了信封中,决定明天拦住唐安琪问个究竟。
“许浩辰!你干嘛!单挑吗!”第二日早自习前,唐安琪被堵在了水房的路口。
“这是什么?”许浩辰挥了挥手里的粉色信封,直奔主题。
唐安琪眼神一躲,支支吾吾着想要逃跑,却被许浩辰一眼识破,拎住衣角,拽了回来:“你说,我饶你不死。”
“说话算话啊!”唐安琪警惕地挑挑眉,叹了口气,只好交代了:“昨天一个小妞儿让暖暖帮忙递情书,结果我不小心给你掉教室的地上了,刚拖了地,信脏了,我跑了。暖暖没办法,重新抄了一份给了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
许浩辰冷嗤一声,原来如此
他没再多说什么,扔下唐安琪,朝教室走去,然后在夏暖刚要走进教室时,拽着她的手腕,带了出来,然后用力地把信塞回了她的手中。
“别抢邮递员的工作,很无聊!”许浩辰语气不善,眼神也反常的冷漠。
唐安琪很快跑了过来,正好看到夏暖被逼到墙角的样子,赶忙伸开双臂拦在了前面:“错是我犯的!我道歉!你别欺负暖暖!”
夏暖本来一头雾水,但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很快反应了过来,好吧,看来是被抓包了。
“对不起,我没想拆开。”夏暖开了口,毕竟偷看别人的信件,不道德,甚至还违法。
“我要的道歉,不是这个。”许浩辰的语气中藏着失落,他别过脸,走进了教室。
“暖暖”唐安琪试探性地摇晃着夏暖的手,撒娇带道歉的。
夏暖看看她,撇撇嘴,没有责备,拉着她走进了教室。
其实许浩辰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生气,明明夏暖没做错什么,自己就是闹了别扭,像一个蹩脚的怨妇,莫名其妙的。
而夏暖本就话少,更是不会哄人的性格,她想着,自己确实做了错事,既然许浩辰要生气了,那就由他好了,没必要非逼着别人原谅。
只是这一整天可憋坏了唐安琪,她看着两人一个不回头,一个不出声,头都大了。但错由她起,她也没有了理直气壮的底气。
然后时间过着,一天、两天、三天、四天少年的冷战就这样莫名的被架在了高处,没了台阶。
期间许浩辰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找夏暖说和,却都被自己好面儿的大男子主义拉了回来,然后情绪越架越高,他下不来,别人也上不去。
直到周五下午,活动课。
“北京时间17:45分,欢迎同学们来到今天的《摩卡下午茶》,我是今天的带班主持人夏暖。”
篮球场上的许浩辰正准备带球上篮,却听到了校园广播中熟悉的声音,他动作一顿,球被对方断了下来,投篮得分。
“许浩辰!你想什么呢!”对友不满地小跑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
“不打了!”许浩辰挥挥手,直接离开了球场。留下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后又重新组了队。
“今天的温度适宜,晚风和煦,邻居家的小狗也在清晨时朝我摇了摇尾巴,对了,今天上课时地理的等高线我没弄懂,历史人物也记混了一些,直到现在我都在想,武媚娘最后嫁给了谁。
今天的故事很多,昨天也是,只是,少了一个听我碎碎念的朋友。
有一些很难说出口的话,比如‘对不起’,还有‘没关系’。
青春里忽然的冷战,有时就是少了一些突破口,也少了一些豁得出去的勇气。
我很矫情,也不够坦诚,但是朋友,对不起,如果你听到了,记得和我说声‘没关系’。
接下来这首歌,《听见》。”
许浩辰几乎是第一时间狂奔了起来,耳边夏暖的声音轻轻柔柔,伴着一声叹息,校园里的扩音器播放着舒缓的音调,歌曲略显伤感:
“你不开心的眼
仿佛将我推到悬崖边缘
距离就算再靠近眼前
我们一样没交点
没有你的世界
就像寒冬没有春天依偎
少了你陪在身边
我的四季只剩下冬天
悲伤喜悦回忆不断重演
静下来的世界
有我的思念
也有你的空虚无边
你有没有听见
寂寞的声音悄悄在蔓延
它住进我们之间
消耗着我和你的永远
你有没有听见
思念的呼唤传遍每条街
就算你走的再远
累了回头我就在你的身边”
5分钟后,许浩辰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播音室的门外,透过门上的窗户,他往里张望着,正巧看到夏暖单手托腮看向窗外的样子,女孩睫毛纤长卷翘,扫着眼睫处一片阴影,表情依旧淡如水,看不清多少悲喜。
耳边的歌还在唱着,悲伤的韵味让许浩辰心中憋闷,不由在心底咒骂着自己,最后,居然让女孩道歉,真是娘炮行径!
片刻后许浩辰平复了喘息的呼吸,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黑色的中性笔,在手心里写了些什么,然后他敲了敲播音室的窗户,朝夏暖挥了挥手。
夏暖转头时,看到了门框的玻璃外那张许久未见的笑脸,心里终于拨开了薄雾,也跟着弯起了唇角。
男生把掌心摊开,贴近了窗户,左手上歪歪扭扭的写着三个字:“对不起”,右手上更加歪七扭八的写着:“没关系”。
夏暖笑了,笑意终于染到了眼底,她拿起桌上的本子,用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举了起来。
许浩辰嗤笑着,挑了挑眉,夏暖真的是学坏了。
本子上清秀的字迹被刻意放大,上面写着:“字真丑。”
也许是日暮太浓,空气中温柔被加重了些,也许是年少的情绪本就没那么深刻,莫名其妙的冷战,也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只是,爱慕的枝丫像一种微妙而细微的感觉,道不明,却写在了那晚的初秋的微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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