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拒绝国营单位

陈峰一听有客户来了，连忙点头，“是啊，大叔，这都是我昨天刚采的，新鲜得很。”
男人蹲下身子，拿起一个松茸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嗯，不错，小伙子，你这松茸怎么卖？”
“五块一斤，大叔，您要是觉得贵，我可以再给您便宜点。”陈峰连忙说道，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潜在买家，他也只能主动降价了。
这男子笑了笑，说：“我在这家药铺，你可以叫我孔主任，也可以叫我老孔，你这松茸质量确实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三块五，你卖不卖？”
陈峰一听孔主任愿意买，但价格压到了三块五一斤，心里虽有些不甘，但想着总比卖不出去强，便点了点头，“行，那就按您说的价，三块五一斤。”
孔主任笑眯眯的，拍了拍陈峰的肩膀，“小伙子，爽快！以后有好货，记得还来找我老孔。”
“放心吧，孔主任，我这人实诚，有货肯定先找您。”陈峰边说边开始将松茸往药铺里搬。
孔主任在前面引路，陈峰跟在后面，两手提着沉甸甸的松茸袋子，进了药铺，孔主任指了指一个角落，“就放那儿吧，等学徒抓完药，就让他给你称重。”
陈峰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心里开始盘算，琢磨着这批松茸出手能换回多少钱。
虽说这次的价格比他预料的低了些，但转念一想，孔主任这可是个长期合作伙伴，细水长流嘛，也算给自己开辟了一条稳定的财路了。
他这么一边盘算着，一边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学徒那儿瞟，只见那学徒正手忙脚乱地配着药。
当学徒的手落到一味药材上时，陈峰不由自主地轻轻发出了一声“咦”，显然是对那药材的选择有了几分意外。
此时，药铺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一排排整齐排列的药柜上。
而陈峰就站在背光的一角，目光紧紧锁定学徒小李身上。
药房里格外繁忙，病人络绎不绝，小李也在正忙碌配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
他注意到小李从药屉中取出一味药，正准备加入正在配制的药方中。
那是一小包细辛，而根据陈峰多年与草药打交道的经验，这味药与方中的另一味药材——藜芦，是绝不能同用的。
他的心猛地一紧，顾不得犹豫，连忙几步上前说道：“小师傅，这细辛和藜芦放在一起，怕是有些不妥吧？”
小李闻言，手头的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哎，你这人哪来的？懂不懂行啊？我们这虽然只是中药铺，但也是正经的国家单位，配药自有规矩，哪是你能随便插话的！”
他说着，手中的动作并未停下，显然没把陈峰的话当回事。
陈峰见状，心中虽急，但仍保持着耐心，他缓缓解释道：“师傅，您别误会，我只是提醒一下......”
“细辛性温，能散寒止痛，而藜芦性寒，有涌吐风痰之效，两者同用，按古籍记载及后世研究，易产生药性冲突，不仅可能影响药效，还可能对病人不利。”
“这在《本草纲目》及后世医书中都有提及，虽然现在可能还未被广泛关注，但确是需要注意的问题。”
小李听了，脸上的不屑更甚：“哼，还《本草纲目》呢，你以为自己是华佗再世啊？我们天天配药，哪出过什么问题？少在这里捣乱！”
病人的目光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其中一位老者，手持病历本，眉头微蹙，似乎对陈峰的话产生了兴趣。
就在这时，孔主任闻声而来，他身穿白大褂，神色严肃，几步便走到了两人面前。
“怎么回事？”孔主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小李一见孔主任，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孔主任，这人莫名其妙，说咱们配药有误，真是岂有此理！”
陈峰见状，不等小李说完，便简明扼要地将自己对药性的担忧说了一遍，同时指出了细辛与藜芦同用的潜在风险。
孔主任听罢，眉头紧锁，他沉吟片刻，随即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泛黄的医书，快速翻阅了几页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陈峰说得对，细辛与藜芦的确不宜同用，这是近年来中医界逐渐重视的问题，虽然我们药铺尚未明文规定，但确实存在风险。小李，你这次太疏忽了，差点铸成大错！”孔主任的语气严厉，却也不失公正。
小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低下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孔主任，是我太大意了，以后一定注意。”
孔主任点点头，又转向陈峰，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激：“陈峰，多亏你及时发现，不然真可能出大问题。你以前学过中医？”
陈峰摆摆手，笑道：“孔主任言重了，我哪里懂什么中医？就是以前看了点书，碰巧看到就顺便提醒一下，大家都是为了病人好，应该的。”
周围的病人见事态平息，也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
那位老者更是点头称赞：“小伙子，好样的！咱们就医，就是要图个安心。”
而孔主任意味深长地扫了陈峰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招手唤来两个学徒，让他们在一旁辅助。
孔主任亲自上阵，接过陈峰带来的松茸，开始细致地称量。
那些松茸一个个饱满厚实，散发着自然的香气，让人一看便知是精心挑选的——一些散的小的松茸，陈峰都没带来，留在家里让母亲做菜吃。
随着秤砣的移动，数字逐渐定格——6斤2两。
陈锋爽快的决定就按6斤算。
孔主任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拨动，很快得出了结果：“一共是21块7毛。”说着，他从抽屉里数出一叠整齐的钞票，递到了陈峰面前。
“这里是25块钱，多出来的算是感谢你刚才的提醒，要不是你，我们药铺的名声要毁一半了。所以，这钱你得收着！”
听到对方说的，陈锋也没选择过多客套。
毕竟家里面现在正缺钱，不是矫情的时候。
接过钱，陈锋心里乐开了花。
他没想到，自己辛苦采集的松茸竟然能卖到这么好的价钱，长此以往下去说不定比之前卖老虎皮的收入还要可观。
他暗暗感叹，只要人肯用心，大山里的确处处都是宝藏。
孔主任见陈峰满脸喜色，便趁热打铁地问道：“陈峰，你这小伙子不错，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工作？我给你开一个月15块的工资，怎么样？”
陈峰闻言，连忙摇头笑道：“孔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然对草药有些了解，但给病人看病这事儿我可不敢随便来。”
他现在可没心思来医院拿15块钱的工资。
这15块钱也远远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他现在只想着赚更多的钱，然后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而不是进入某一个单位去打工，哪怕给国家打工，他也不干。
孔主任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再强求。
他拍了拍陈峰的肩膀，有些遗憾地说：“那我就不强求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陈峰揣着二十多块钱，满载而归。
一回到家，他就把钱全部交给了母亲陈玉芬。
陈玉芬看着手里那一沓钞票，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年头，这么多钱可不是随便能赚到的，许多家庭半年到头也攒不下这么多。
“峰儿，这……这钱就是你卖那个什么松茸赚的？”陈玉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既惊喜又忐忑，“不会说我们是富农，然后揪.......”
陈峰连忙安慰母亲：“妈，您放心，这钱是我把松茸卖到了国营单位，正正当当赚来的。现在已经是七九年了，国家正在酝酿改革，好日子就要来了。咱们只要勤劳肯干，日子自然会越过越好。”
陈玉芬听了儿子的话，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他是没有什么文化，这方面只能信儿子的。
她紧紧握着那些钱，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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