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很意外地，远斯年没激动，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柯乔没回答。

        他垂眸，“如果是因为我的病，我以后会好好吃药，配合医生去治疗，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会好的。”

        “……”

        “如果是因为当年的事，那段时间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远斯年似乎是想不到理由，眉头轻皱，用近乎乞求的语气，“你能不能……当做是我在生病？”

        “远斯年，”柯乔终于开口，“事情多和生病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在你的父亲，你的工作面前，你又毫不犹豫先把我放弃了。”

        她慢慢走向那些照片，语气淡淡的，“你还记得我当年说过的话吗？‘这件事让你失去了父亲，可也让我没了半条命’。”

        他记得。

        “那半条命，是你在我生命里的存在。在那之前，我真心喜欢过你，你和我妹妹，就是我的全部，可现在，”柯乔拿起一张照片，“我生命里，再也没有你了，就像这些照片，连一丝你的影子都不会有了，未来也是一样。”

        远斯年遥遥看着她，两人距离只有几步，却像隔了整个银河。

        他眼眶逐渐湿热，手掌插入裤子口袋，把那枚圆环紧紧攥在手心，苦笑道：“看得出来，你现在过得挺好的。”

        没了我过得挺好的，大大方方，漂漂亮亮。

        这句话像是给两人都搭了个台阶，两人很有默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柯乔觉得自己该走了，放下照片，也终于能提醒远斯年一句：“远斯年，今晚的事别怪任何人。”

        任何人指许同。

        闻言远斯年没太大表情变化，慢悠悠走到柯乔身边，用最正经的表情说出最无赖的话。

        “你今晚别走，我就不怪他。”

        柯乔：“……”

        但她知道远斯年已经同意了，临出门时又提醒：“对了，周儒这几天很可能会发你的那个视频。”

        远斯年赶忙拦住柯乔，眉宇有一瞬间的慌乱，“你都知道了？”

        一股热意顺着衣料传到皮肤上，柯乔把胳膊上的手拿开，有些疑惑，“什么？”

        远斯年观察着柯乔的神色，“视频内容。”

        柯乔：“不知道。”

        男人松口气，刚想开口，柯乔先说话了：“我先走了。”

        走到客厅，外面传出一声炸雷响，柯乔向窗外扫一眼，又看看手机，低骂一句脏话。

        今天夜里b市有暴雨，好像还是近两年来最大的一场。

        她没开车，宋独的司机也走了，这会儿肯定打不到车。

        有点丢人。

        难不成要在这过夜！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清冷的声音，“今晚住这。”

        柯乔翻着通讯录往旁边挪一下，“不用了，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贺江源的号码还没拨出去，手机就被夺走了。

        远斯年边把手机关机边安排：“你睡主卧。”

        柯乔下意识要抢过来，但又想到外面的天气，这个时候让贺江源过来也不安全……

        算了算了。

        不就住一晚上。

        出于主客有别，柯乔硬着头皮说：“谢谢啊，但我睡客房就行。”

        下一秒，她就被远斯年亲自“请”到了主卧。

        远斯年出去后，柯乔环视一圈，这卧室确实还和几年前一样，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的木质香调中多了一丝烟草味。

        柯乔每天睡前都有洗澡的习惯，不洗澡睡觉不舒服，犹豫一会儿，还是去了主卧的浴室。

        洗完澡，柯乔又熟门熟路摸到了吹风机，果然还是在原来的位置。

        头发吹到半干，柯乔打开门，自己的手机正放在床边，刚开机，屏幕就提示电量不足，她看看远斯年的数据线，充电口不匹配。

        还有一整夜，现在没手机一点都不方便。

        无奈下柯乔去找正在书房办公的远斯年，开门后柯乔摇摇手机：“我手机没电了，你房间那个充电器用不了，你这还有多余的数据线吗？”

        远斯年看了她几秒，转身到书桌下的柜子里找充电线。

        柯乔拿到后道声谢就回房间了。

        远斯年重新坐下后满脸通红。

        这该死的毛病。

        视线重新回到电脑桌面，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个女人的模样。

        一身珍珠白吊带修身长裙，皮肤泛着瓷光，两根纤细的带子从凸出的锁骨延展到后背，肩颈嫩滑到连发丝都立不住，就算没做任何表情，单凭一双狐狸眼，也是勾人的。

        远斯年起身去了洗手间。

        浴室水声极大，却升不起一丝热气。

        冷水浇在头上，远斯年突然想起，这女人头上是不是还没换药。

        那得给她换一下。

        卧室里柯乔正坐在床上给宋独发消息问柯言的情况，猝不及防门被打开，她整个人被吓了一跳，皱眉：“你不会敲门的吗！”

        下一秒她看到远斯年手里的药箱，在远斯年没开口之前下了床，“我自己来。”

        远斯年一个眼神给她堵了回去。

        她忍。

        不知道这人是故意还是太久没给人换过药忘了手法，中途好几次，下手都不知轻重，柯乔疼得直冒冷汗。

        换好药，远斯年没立刻离开，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白t扔到柯乔头上，语气淡然，“换了。”

        柯乔把衣服扯下来，“？”

        远斯年关上柜门，“要我帮你？”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柯乔反应过来了。

        到底是在别人家，柯乔不跟他一般见识，拿起衣服去了浴室，换衣服的过程中，柯乔在心里骂了远斯年十万八千遍。

        神经病，是他让自己睡主卧的，他又不睡这，管不住自己兄弟就管她的衣服……

        换好衣服，柯乔一出门，就看到远斯年，竟然，坐在，床上，看书！

        她绷不住了，“你在这干什么？”

        男人面不改色，“睡觉。”

        柯乔：“你不是让我睡这个房间！”

        远斯年“嗯”了一声，“但我又没说我不睡这。”

        “……”

        他不走，那她走。

        柯乔拿起手机就往外走，还没走两步，身子悬空，柯乔叫出声，接着整个人被扔到床上。

        远斯年带着火压上去，“就这么不想和我待一块？”

        柯乔垂眸不说话，这个时候点头会激怒他，摇头了就是顺着他。

        两种结果都一样。

        不，是三种。

        得不到回应，远斯年捏住她的下巴就直接吻上去了。

        他虽带着火，动作却没前几次霸道，温柔至极，像对待一件来之不易的珍宝。

        她刚才已经说清楚了的！

        柯乔越反抗他就越柔和，那种柔和自带牢笼，柯乔逐渐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可她依旧不愿，今晚如果发生了什么，她和远斯年就更纠缠不清了。

        就算自己有对不住远斯年的地方，她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补偿。

        那还有一个办法。

        柯乔鼻子慢慢发酸，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流下，在发间消失，她对着埋在自己脖颈处的男人喊了一声：“远斯年。”

        带着鼻音的三个字让远斯年身子一顿，几秒后艰难抬头，看着柯乔眼中盈盈的泪光，这个男人也红了眼睛。

        “你就这么恨我吗？”

        已经厌恶他到这个地步了，一点感情都没了吗？

        他们之前在这里欢笑过多少次，她从未用过这种方法表示拒绝。

        他以为，柯乔今天会过来，心里多少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柯乔垂着眼皮不作声。

        远斯年不愿当她是默认，再度垂头吻上去，柯乔头一偏，那个吻扑了空。

        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浑身力气瞬间荡然无存，远斯年从柯乔身上下来，又给她擦干眼泪，关了灯。

        “睡吧，不碰你。”

        柯乔翻身背对着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过了一会儿，一只健硕的手臂隔着被子把柯乔搂在怀里，随即热气喷洒在耳后，远斯年哑着嗓子说：“乔乔，以后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柯乔慢慢睁眼。

        远斯年往她发间埋了埋，“你也要相信我。”

        屋内寂静无声，屋外狂风大作一整晚，吹洗掉了这座城市积攒许多年的尘埃，也得以让某些阴暗的角落在日后窥见天光。

        ……

        翌日，柯乔醒来时，远斯年已经不在卧室了，拿起手机扫一眼时间，却被屏幕上弹出的一条新闻吸引了目光。

        新闻标题：“远氏集团董事长远斯年大学时期强、暴少女！”

        与话题相配的还有一个无声的视频。

        视频里，刚点开就是一身黑色西装的远斯年欺身压在一个女孩身上，场景像是酒店房间，镜头也是固定的，正对着床边。

        女孩脸部被打了马赛克，但看得出来远斯年动作、急促，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接着脱外套，扯领带，拽衬衫，男人矫健的身形瞬间出现在镜头里，最后俯身压上去，视频结束。

        只有短短几十秒，后面发生的事情令人遐想。

        下一秒，门突然打开，柯乔又被吓了一跳，拿着手机看远斯年。

        眸光对视，视频还在播放。

        远斯年似乎是出去之后又回来的，貌似也没想到柯乔会醒这么早，看到那段视频，不自在地解释：“我没有。”

        柯乔收回视线，换个界面给宋独发消息，让他查一下首发网址，自言自语道：“还真发了。”

        远斯年：“……”

        编辑完消息，柯乔赶忙下床，“应该是周儒找媒体发的，找到源头，他的下落也能找到了。”

        说着准备去换衣服，路过远斯年身边时，胳膊被拉住，远斯年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了火，“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做没做这件事吗？”

        “我关心这个有用吗？”柯乔没好气地反问，“周儒犯罪已经成事实了，警察也在到处通缉他，他现在发这个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说明他很可能已经走投无路了，远斯年你知不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件事压下去，而我的目标是要把他抓回来，不然你还想出现下一个言言吗？”

        远斯年被这一番话激得火气更甚，按住柯乔的肩膀抵在门上，门框发出“咚”地一声。

        柯乔毫不畏惧与对面喘着粗气的人对视，这种人不能一直顺着。

        哪怕是个病人。

        两边气焰都在燃烧，远斯年眼中逐渐染上欲望。

        “咚咚咚”，门外适时传来敲门声。

        许同在外面出声：“老板，董事会那边的人让您赶快去公司。”

        远斯年又盯了柯乔一会儿心里的冲动才下去，垂头深吸一口气，随后松开手替她理理头发，瞬间像一个贴心的爱人。

        “去换衣服。”

        柯乔收拾好之后从卧室出去时，远斯年已经换好衣服了，拿个平板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许同在一旁站着，他今天早上本是提心吊胆过来的，但老板看到自己竟没什么反常，这会儿又柯乔又从卧室出来，纵使他心里有无数个意外和疑问，但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了。

        注意到柯乔出来，远斯年把平板递给助理，拉着柯乔往门外走。

        送柯乔到医院后远斯年才去公司，柯乔刚走几步，手机响了。

        宋独：“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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