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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初雪


彼此的祝福声里,篝火渐渐平息。

        周惠然已不能看清操场上那些人的样子,人影,只是人影,或孤孤单单,或三三两两,或五六成群……

        “走吧。”程天说。

        “好。”周惠然应着,却终究被前方一高一矮两个影子拖住了脚步。影子牵着手,面对着面的站着,好一会儿过后,高个子缓缓伸手抚上了对方的头发……想那她的发上是落了夜风带来的叶或是篝火噼啪的灰……

        然而,镜头越拉越近,是高大的男生吻上了娇小姑娘的额头……

        他们说人在深夜最是感性,深夜的情话也最是动人。这种特别的日子,特别的时候,确实特别适合……表达爱意。

        鬼事神差地瞄了一眼程天,没想程天也正抬眼看她。周惠然突然就绞了舌头:“那个……”

        其实这真不算什么,比这热情的周惠然也看得不少,就连周柳依那种娇娇弱弱一说话就能脸红的软妹子也曾在夜色里紧紧抱了霍小南不放。说倒底,不过是身边这个人,让她无措。

        周惠然在黑暗里祈祷:不要问,不要说,什么都不要!

        可是程天听不到,他问:“什么?”

        “嘿嘿……冷。”

        “回去吧。”程天说完就拉住了周惠然帽檐上的绳子走在前边,“温度比较重要。”

        周惠然被拖着落后半步,嘴里嘀咕:“要风度,好看!”

        1999年,元旦,周惠然十九岁。她喜欢一个人,但他们只能是朋友,她觉得这样也很好。

        心情不错,一夜好眠。

        少年宫山顶的钟楼又走到了整点,报时声响彻了半个t市。周惠然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手表一看:10点!

        今天的气温似乎比昨天又低了许多。周惠然叫了一声“好冷”就迅速把手缩进了被子。

        杨玥正看小说,从那笑盈盈的面容判定应该是《学长说爱我》之类的小甜文,闻声从书里抬起头来十分简洁地说:“刮风,降温,可能下雪。”

        “这是要冻死我啊。”

        赵蓓婧抱着个热水袋还缩着,自然见不得大冬天睡觉穿短袖短裤的人:“活该,给你说了多少次了,多穿点多穿点。”

        周惠然裹紧被子:“心中有太阳,内心火热。”

        “太阳?”庄颜假意掀周惠然的被子:“那你起来啊!幸好生活治保部节假日不查寝,要是我们的寝室号出现在了宣传栏的小黑板上,你就等着被我们老大打死吧。”

        突然被call到的赵蓓婧这会儿倒是满脸温柔:“我肯定不会打死你。”

        赖床的人刚喜滋滋地给赵蓓婧送了个飞吻,赵蓓婧就笑着说出了下半句:“我只不过会把你往死里打。”

        周惠然叹了口气,开始往身上套毛衣:“起床起床,我这就起!命苦啊!昨儿回来太晚,我这美容觉没睡够,活该不能和你们一样貌美如花!”

        寝室突然安静,必有古怪。

        果然,几个人围到床前,全都眼神肃杀,似要三堂会审:“你也知道晚!说!你几点回来了,都约了谁?”

        周惠然被这气势唬得不自觉地往后仰半寸:“嘿嘿,我倒是想约个谁。可也要人家看得见我呀。”

        “谁?”几个人很振奋。

        “程……天……”冲口而出两个字后,周惠然终究把头一仰掉转了话头,“头可断血可流,小女子说不说就不说,你奈我何!”

        “你确定?”庄颜说完就给杨玥和赵蓓婧打了个眼色。

        要命!说好的好朋友姐妹怎能一直用挠痒痒这招呢!纵是飞速地躲进了被子,周惠然也被三人折腾得只余喘气的份!

        她举起一张白手帕:“我投降……投降……我说……说……不就是成天在我床头的人嘛。”

        众人停下了魔手,齐齐看向床头的照片,异口同声:“人是好人,就是有点远。”

        周惠然也看向那张照片,一脸的含情脉脉,谁也不知道她心里说的是:霍小南站在□□广场的样子真的很傻!

        不是故意隐瞒,也不是不敢承认,程天当自己是朋友,就不该给他困扰,更不能吓到他。

        洗漱妥当,周惠然拉开门往外走,突入的冷风里,赵蓓婧问:“出去干嘛?”

        周惠然笑:“打电话骂那个没约我的人呀。”

        她确实是要出门打电话,打给周中国和杨寒。

        离家近四月,杨寒同志完美地诠释了什么是距离产生美。在家的时候总嫌自家闺女碍眼恨不能滚得越远越好,现在每每接到电话却抱着不撒手,买了几两饭吃的什么菜上了什么课统统问上一遍,这让周惠然十分心疼电话卡的余额。

        周中国同志则始终如一地走三不路线——不闻不问不想念,就算偶尔接到电话也是马上唤老杨。周惠然知道,老周就是端着,不想暴露中年老同志的柔软。

        她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有次杨寒同志絮叨了好久都没舍得挂电话,周惠然明示暗示了几次要挂电话了,她话锋一转开始叫周中国:“你来说两句吧!”

        周中国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依旧很清晰,他说:“没说的。”

        周惠然当时那个伤心啊,心想着老周一定不爱自己了。没想杨寒毫不留情地拆台:“那你就不要天天问她打没打电话回来嘛……”

        杨寒同志吧,一点儿不精明,数落自家老公就算了,还浪费电话费!眼看着通话时间直奔30分钟去,周惠然打断道:“妈,妈,我一周的肉钱都没啦!”

        “少吃点肉,长太胖不好看。”杨寒说完就挂了电话。

        思绪回转,元旦到了,春节还会远吗?思乡的游子也要回家了。

        周惠然在图书馆转角的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

        这是两条路的交叉口,风有点大。周惠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叫这电话亭,明明只是一部挂在墙上的ic电话,顶上那一小片塑料只够给电话本身挡挡雨,飘风雨还得除外。如果这也叫亭的话,自己把双手举起来就是棚!哦,好像也对,人们常常说手搭凉棚。

        然而,不管是电话亭的亭还是手搭凉棚的棚,在新年第一天欢腾的西北风里都没什么用!所以周惠然只能在路口缩着脖子,恨不能变成鸵鸟。

        电话是刚巧是周中国同志接的,他“额额额”了好几声好似有好多话无从说起又好似无话可说。

        周惠然静静地等他额了半分钟,最后问:“爸,你今天没上班?”

        “放假。”

        周惠然信吗?当然不!“今天1号,你放什么假呀。不正逢场嘛,也是二锅头最好卖的时候,你明明比较爱数钱。”

        周中国也不额了,直接换成了咳:“咳……丫头,怎么和你爸说话呢。”

        周惠然揶揄:“我一直都这样啊。莫不是……你想着我今天会打电话特意等着的?”

        “没有。主要是你妈去地里砍白菜了,让我看着屋。”

        借口,妥妥的借口!

        “我们镇民风淳朴,路不拾遗,还用得着看屋?”周惠然顿了一下:“爸,爱你哟。”

        老周这下咳得更厉害了:“那个,你妈怎么还不回来?白菜又不是现撒种子。你你你,过会儿再打过来吧。”

        “等……等……”电话挂掉了,周惠然摊着一只手很是无奈。

        这周中国同志也真……那就等等呗。

        周惠然笑起来,心情很好,风似乎都小了很多。

        等待有些无聊,那就戴上连衣帽,拉紧绳子,只露出眼睛和半张脸,伸直了胳膊扮木头人吧。

        木头人左摇摇右晃晃蹦蹦跳跳成功地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只是遗憾的是那人在频频回头里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树,手里的书也散了一地。周惠然瞪大眼睛和那人慌乱的眼神撞了个噼里啪啦,她愣在那里迟迟不确定要不要表达一点歉意。

        两人遥遥相望了十秒钟,无比尴尬。

        想了想,转身拿起话筒,连键盘都没有看只是凭借着手指的记忆迅速拨了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杨漓看了一眼来电是t市,肯定是找霍小南的。嘿嘿两声再拿起话筒,“你好,哪位?”

        “请问霍小南在吗?”

        “不在。”

        周惠然打这个电话不过是缓解尴尬,既然不在也正好:“那……”

        对方这是要挂电话的节奏,杨漓赶紧说:“你是周惠然吧?要不等霍小南回来再打给你?”

        周惠然果然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好了,我会转告霍小南打给你的,再见!”

        “再见!”

        再次拨通家里的电话,周惠然成功找到了妈妈。

        杨寒同志还是那么叨叨,只是在周惠然说出谢谢你之后有些哽咽。周惠然依旧借口肉肉钱没了就要挂掉电话,却听杨寒在话筒里大喊:“老周,老周,该给娃儿打钱了!”

        心里酸软一片,可杨寒同志说过“过生日不能哭,不然一年都会不顺”,她其实不信,但依旧仰起头,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涌上来。

        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好久,直到脖子都酸痛了。周惠然低头时看到有两个人也正抬头望着天空,应该是好奇。

        寒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极少,她似乎也看到穿着灰白棉衣的程天正转过后勤楼前的路往宿舍方向走去。

        原来仰望太久,眼是会花的!

        哈了口气,把手揣在兜里准备回宿舍。

        “叮铃,叮铃……”身后的电话响起。

        公用电话一般是不呼入的,一定是打错了。周惠然继续往前,那电话铃声却是十分执着。

        “一……二……三……”周惠然开始数数,如果数到十电话还在响,她就好心告诉对面那个人不要等。

        “八……九……十……”周惠然叹了口气,走回去拿起话筒:“对面的朋友,这是公用电话。”

        霍小南被杨漓等人围在中间,一听是周惠然的声音赶紧说:“是我!”

        “霍小南你猪啊。这不是我留给你的号码啊!”

        霍小南拎着话筒转了个身,远离了室友们那几只贴在一起的耳朵:“你才是猪!我打过你们楼下的电话了,老师说你不在。我就试试看,原来还真逮着你了……你看我们多有缘。”

        周惠然揉着脖子:“有缘有缘!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换来今世一次的相遇;遇到你我上辈子上上辈子肯定全回头去了。现在脖子疼。”

        “哎,你这么深情,让我如何是好?”

        “滚!”

        凑得最近的杨漓抬手就给霍小南点了个赞,用口型说:“真凶!”

        霍小南不理杨漓,只是对着话筒很温柔地说:“周惠然,生日快乐啊!”

        “记得给我准备礼物就好了,我要来自北京的。”

        “行啊。送你北京大礼包。”

        要不是讹了霍小南一份礼物手短,周惠然想要马上挂掉电话。但她又十分好奇霍小南脑子是怎么进的水会把电话打到公共电话亭?

        扯起袖子捂住冻僵的手指周惠然说:“霍小南,你概率学不行啊!公用电话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倒是你晚一些打到宿舍楼下,我一定在的。”

        “哎,我也不确定能找到你。不过是想……想早点听到你的声音嘛,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惊喜没有。感动嘛……”周惠然跺着有些僵硬的脚,忽地提高音调,“你在风口站半个小时看看,到底是感动还是冻人!”

        “很冷?”

        “天气预报说是雨雪。”

        霍小南看着阳台上的雪人,那是他早上堆的,说:“那快回去吧。”

        “嗯。”

        “等等!”。

        几个男生开始扁嘴,杨漓甚至做了个口型:“说重点。”

        霍小南舔了一下嘴唇:“周惠然,你十九岁了。我……我……我再次祝你生日快乐!”

        周惠然会心一笑,这十几年来,年年都对她说这几个字人只有霍小南。她握着话筒,很真诚:“霍小南,谢谢你。”

        杨漓比了个拇指向下的手势:“切!说好的速战速决呢!”

        “你身边有人?”

        霍小南愣了一下:“舍友等我打游戏。”

        “那你快去吧。”周惠然说完又不忘提醒,“记得礼物,我要北京的!”

        霍小南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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