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46章

“蔚磊，我在你公司楼下，你现在方便下来吗，就说几句话。”华怡站在孟蔚磊公司楼下，发出了消息。

        刚跟各部门经理开完会的孟蔚磊，接到了华怡的微信，他心里异样的感觉腾的升起，直冲脑门。

        孟蔚磊看了眼时间，10点半，平时这会医院里正忙，而且华怡今天也不休假，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熟悉的不安开始在心里肆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王辉寒晚几步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孟蔚磊正看着手机，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辉寒心里疑惑，刚才开会开的挺顺利的，怎么这才一会儿，这人就晴转多云了？

        “哦，”孟蔚磊回了一下神，转头看了一眼王辉寒，把自己的会议本塞到了他手上，“帮我放回去，华怡来了，我下去找她一下。”

        “那挺好的啊，你咋这么严肃，我还以为项目案出什么问题了。”王辉寒松了口气，上身斜靠在墙上，看着孟蔚磊笑着说道，脸上已经换为了吃狗粮的柠檬式笑容。

        “我先下去了。”孟蔚磊扬了扬手，笑着说，但却没有那么轻松。

        孟蔚磊急匆匆地下到公司楼下，看到华怡在几百米外一棵松树旁占着，正仰头看着松针发呆。

        孟蔚磊轻呼一口气，整理了下语气，朝华怡走近。

        “怎么了，找我来吃饭？”孟蔚磊在华怡身后，歪头问道，赖赖的语气，确实无比认真严肃的目光，只是华怡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

        头脑放空的华怡被孟蔚磊熟悉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她蓦地眼圈红了，双唇已经委屈了弯了下来，却紧紧闭住，把喉咙里涌上来的呜咽生生压了下去。

        华怡贪恋地向后靠在了孟蔚磊胸前，以姿势作为回应，这样她才有个时间让情绪缓冲。

        “不是。”华怡声音已经如常，不禁自嘲，感叹自己确实比三年前有了长进。

        “哦，那是想我了是不是？”自以为长进了不少的华怡，却还是让孟蔚磊抓住了情绪的异常，他不着痕迹地抱着华怡的肩膀，把她身体转了过来，面向自己。

        “这么想我啊，都快哭了？”孟蔚磊弯腰看着华怡，视线和她的眼睛平齐，但被她的眼皮遮挡。

        孟蔚磊看到华怡委屈又逞强克制的模样，反而比刚在接到微信时安心了不少，好歹她来找自己了，不论说或不说，起码没有独自离开。

        “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孟蔚磊疼惜的把人带进怀里，轻摸着华怡的头发，“你来找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华怡从孟蔚磊身上感受到了老父亲般的欣慰，她再次怀疑自己现在已经分裂了。

        “我要出国进修了。”华怡很努力地要求自己从孟蔚磊怀里挣脱出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没问题啊，”孟蔚磊疑惑地看着华怡，笑着回答，等着下文，因为事情不会单纯的如此简单。

        “要出去很久，大概两年。”华怡面无表情，语气平稳，当然，这只是她自认为的“冷漠”，孰不知在孟蔚磊看来，就像个堵气着要离家出走的宝宝。

        “没问题，我去看你。”孟蔚磊再次全盘认下。

        “然后，”华怡停顿了一下，低头又难受的嘴唇下弯，又想哭了，她一边痛苦得不行，一边又生气自己克制情绪。

        近在咫尺的孟蔚磊可是把华怡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感叹他的华怡总是这么要强，似乎只要能顾全大局，顾全别人，怎么样自我伤害都可以。

        “我后天一早的飞机。”华怡再次开口，但显然情绪有点绷不住了，低着头说道。

        “我送你。”孟蔚磊再次答应，接着等着华怡的下一个决定。

        “我觉得可以暂时分开一下，”华怡终于还是决定直白地说，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论提出什么无关痛痒的要求，孟蔚磊都会全盘答应。

        即使突然告知另一半，而不是商量，自己要出国两年，这种事情在一般情侣中都会引起轩然大波，任谁都会有些生气。

        但华怡知道，孟蔚磊对自己就是不会，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挡他的安排，除非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明白什么意思。”孟蔚磊明知故问地“认真”询问，双手依旧抱着华怡，目光紧紧盯着华怡的双唇，真是想堵上去，让她不要接着说违心又气人的话。

        “就是我们两人分开一下”华怡重复式解释，声音不小，但头始终低着。

        “那是分开一下，还是就此分开，这可是两个意思。”孟蔚磊继续犀利地刨根追底地问，表面上保持着语气的平和，心里却冲动地想领着眼前人直接去领证儿，让她彻底不用再纠结。

        “就是分开。”华怡狠着心、违着心、扎着心，咬牙说道，指甲已经要把手抠破了。

        说完这句话，华怡决绝地抬起头，准备勇敢地迎接孟蔚磊的质问、愤怒或是失望。

        “想好了？”孟蔚磊似乎仅仅只是不悦地看着华怡，浓眉紧蹙，严肃发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华怡感到孟蔚磊此刻正抓着自己肩膀的手随时都会抽开。

        华怡以沉默表示默认，何况，现在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孟蔚磊继续答应着。

        华怡心中瞬间的反应，用惊恐万状形容，都不过分，她没想到孟蔚磊竟然答应了，不对，她想着他会答应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干脆利索地答应。

        孟蔚磊安静地观察着华怡的表情和神态，看到她刚才的惊讶甚至是惊吓，有些后悔和怀疑自己的做法，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狠着心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因为孟蔚磊这次决定要换一种方式，彻底帮助华怡解开心结，这样，他们才能真正地长久陪伴。在此之前，暂时的分开可以让孟蔚磊有准备的时间，待一切都尘埃落定后，自己再去接华怡回来。

        当然这些，华怡全然不知情，此刻她正在痛苦的泥潭里挣扎，而且似乎越陷越深。

        “那，那我就走了，你快回去上班吧。”华怡的哭腔已经快遮不住了，她只想赶快背过身去，沿着马路走开，让眼泪决堤，是她当下最想做的事情。

        “好，”孟蔚磊硬着头皮，保持着严肃和冷淡，两只手松开了华怡的肩膀，“你注意安全。”

        华怡马上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已经转过身去，迈开步子。

        “终于结束了，华怡，这次是彻底说再见了。”早已泪流满面的华怡自顾自地念叨着，与此同时，她也给科主任发去了短信，“好的主任，我后天就出发，谢谢您给我这次出国学习的机会。”

        孟蔚磊站在原地，看着华怡走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拉开，眼前蒙上了一层模糊。

        在华怡转过街角后，孟蔚磊再看不到他的身影后，他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滴声刚响过第三下，电话就被对方接起，“喂，磊磊”，孟母料到了儿子的来电，仿佛就守在手机旁。

        “妈，”孟蔚磊冷漠地开口，“华怡向我提分手了，她答应您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电话里只传来孟母的呼吸声。

        孟蔚磊继续说着，“已经试了两回了，如果这次我们还是在一起了，您就当是天意吧，就不要再干涉我们了。”

        孟蔚磊这次没有等母亲的回答，自己挂断了电话，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早于父母挂断电话。

        收起手机的孟蔚磊，再次扫视四周，早已看不到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他也抬起头，望向华怡刚才在看的那棵松树，似乎想找到她看过的那颗松针。

        华怡又被母亲劝服了，孟蔚磊心里暗叹道。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不由得再次产生华怡今后可能会比自己更顺从母亲意愿的念头。

        想到这里，孟蔚磊低头，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伴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孟蔚磊相信华怡不是对这段感情的放弃，而是在她的小脑袋瓜里执拗地相信，这是为了自己事业发展能做出的最优选择，就同三年前一样，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母亲的推波助澜。

        孟蔚磊原本以为母亲昨晚的思考和今早对自己的态度，都是一个不错的信号，没想到反手又来了这么一招，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符合他对母亲的了解，她做事向来坚持到底，极少中途叫停，尤其在她看来这是件对她儿子有利无害的事情。

        可恰恰相反，这在孟蔚磊看来，让他和华怡分手，是百害而无一利。

        孟蔚磊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要说服母亲，自己还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不过在和父亲交流过后，他自信父亲是赞同自己和华怡的，他会帮自己的。

        孟蔚磊开始在脑子里排查起和华怡间还存在的障碍，就像打怪升级一样。

        孟蔚磊思忖道，自己的母亲，华怡的父亲，接下来，就是旭倩了。

        孟蔚磊明白，妥善处理好和旭倩的关系，其实也包含着与旭氏的关系，会对母亲的想法产生很大的影响，而且也与公司此次与励远集团的合作案息息相关。

        想到这儿，孟蔚磊给旭倩拨通了电话，约定了两人一起共进晚餐。旭倩自然爽快答应，语气里满是惊喜。

        孟蔚磊心想，自己也和母亲一样，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并劝服别人，说实话，这是他所不愿的，但是，却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晚上七点，旭倩准时赴约，而孟蔚磊则提前20分钟到达目的地。

        旭倩身着白色呢子大衣，内里是修身的黑色小礼裙，戴着一双玫红色的皮质手套，脸上的妆容也是精致到无可挑剔。

        旭倩一进餐厅，毫不夸张地说，就攫取了其他就餐者的全部目光。

        孟蔚磊笑着看着旭倩正像耀眼的女明星般朝自己走来。

        旭倩姣好的面容，出众的身材，加上此刻正注视着孟蔚磊而露出的甜美笑容，都让周围就餐者对孟蔚磊投以羡慕、祝福亦或嫉妒的目光。

        孟蔚磊却心如无风的海面，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就和他说的一样，他始终对旭倩没有产生过男女间的爱慕之情。

        “终于知道要单独和我约会了？”旭倩落座后，迫不及待地笑着反问道。

        “咳，”孟蔚磊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下是要现在就和旭倩说明情况，还是等等前菜上了再开口，但是，他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吧，毕竟这种事情含糊不得。

        “倩倩，其实今天约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因为这个事情对你、我都很重要。”孟蔚磊但凡开了口，就再没有丝毫吞吐。

        “哦，那是什么事情，你说说看？”旭倩轻歪着脑袋看着孟蔚磊，笑容耐人寻味。

        “你是我的好妹妹，一直都是，当然，这是建立在你愿意让我做你哥哥的前提下。”孟蔚磊毫无迂回和遮掩地正面回答，直抒胸臆，淡淡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角，真的就如同哥哥看向妹妹一样。

        相由心生啊，孟蔚磊不禁想感叹，要是此刻面对的是华怡，他可能就不会笑得这么单纯和心无杂念了。

        旭倩征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你可真行，都不能等我踏实地吃完这顿饭再和我说。”旭倩再次开口，却语出惊人，让孟蔚磊着实没有想到。

        “说是请人吃饭，这还没吃呢，就开始逐客令了？”旭倩接着继续说道，同时摘下手套随意地放在桌边，整个人看起来瞬间放松了不少。

        孟蔚磊此刻看向旭倩的表情里多了疑惑却欣赏的表情，“没有，餐都点好了，后厨正在准备，应该都是你留学时候说过自己爱吃的那几样。”

        “好吧，还算你有心，知道不能饿着我。”旭倩说完后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还不忘给孟蔚磊送去一个白眼。

        孟蔚磊此刻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小丫头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

        “哎，”旭倩靠进座椅里，看着孟蔚磊，似乎要开始认真地解释一下。

        “你对我的态度，我一直都清楚，只是一直假想，想认为那就是男女朋友，所以纠结，自己也很难受。”旭倩眨了眨眼，接着说，“再加上阿姨也一直希望我们俩可以在一起，所以我就顺势而为了。”

        “那你怎么今天”孟蔚磊仔细听着，自然打算开口发问，却被此刻表达欲旺盛的旭倩截胡。

        “也不是今天才想通的，是从你和华怡又碰见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我也是女孩子，你对华怡的眼神、态度、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分不了好吗！”旭倩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傲娇和对孟蔚磊会产生这种疑惑的智商堪忧。

        孟蔚磊听完后，笑了起来，同时心想道，要是母亲也是这明眼人中的一员，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得了，”孟蔚磊身体也向后一倾，同样靠进座椅里，笑着说道，“我这妹妹可是太聪明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我们可以好好吃饭了。”

        “那是，我虽然不说，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旭倩的傲娇再次显露无疑，“我也要抓紧时间去找了良人，不能跟你这儿再瞎耽误功夫了。”

        “好，记得到时候让我给你参谋参谋。”孟蔚磊轻松地应道，心里的一块负担落地消失了。

        上帝会在冥冥中给你打开一扇窗，所以，你可以永远对生活报以希望，即使只是星星点点的火花，也可能在某一天成为你生命的光芒。

        两天后的清晨，华怡在萱雅的陪伴下来到了机场。

        原本要来送机的父母硬生生地被华怡拦在了家里，直到出发前，母亲都还坚持不懈地打听着孟蔚磊的消息，但都被华怡敷衍带过。

        父亲起初似乎也想了解孟蔚磊的情况，但后来竟帮着自己安抚母亲的情绪，华怡虽觉得奇怪，但只要能让母亲不再来回盘问，就觉得轻松不少，自然不会主动去问父亲的想法。

        登机口外，萱雅恋恋不舍又百思不得其解地抱着华怡，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出国了呢，还一去就是两年？

        但华怡始终是笑着摇摇头，避而不答，萱雅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心疼她，又是一个人默默消化情绪。

        华怡穿着灰蓝色风衣，只提着一个不算很大的行李箱，她想轻装出行。

        华怡一面回抱着萱雅，安慰她不用担心自己，一面还是不死心地小心翼翼地用目光在周围搜寻，企图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即使在她看来，他们俩人已经尴尬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但在离开前能再见一面，也还是好的。

        但是华怡并没有看到孟蔚磊，没有达成这个自从离开他公司的那天起，她就一直暗自怀揣着的小小心愿。

        华怡终于被萱雅放开，笑着跟她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径直走了进去。

        “你呀，”王辉寒看了一眼此刻正站在自己身边，眼睛却死死盯着登机口的孟蔚磊，“数鸭子的。”

        王辉寒今天一早就接到孟蔚磊的电话，说是要和他来机场。

        王辉寒原本就要送萱雅来机场给华怡送行，自然满口答应，可谁知道，这人来了机场后，自己不现身也就算了吧，还不让他露面。

        王辉寒原本还打算继续劝劝孟蔚磊，好歹和华怡见上一面，道个别，但一看到他伤心得不行还要硬装没事儿的逞强样子，也就不说了。

        感情这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点，王辉寒还是明白的。

        “走吧，回去吧”。王辉寒看着萱雅朝他们走过来后，一只手搭上孟蔚磊的肩膀，拍了拍他，说道。

        这种时候，王辉寒觉得，做为兄弟默默支持就好，他了解孟蔚磊，如果这小子没打算放弃，他一定有着自己的安排。

        “好，走吧。”孟蔚磊答道，然后和他们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等着我。”孟蔚磊默默地在心里对华怡说着，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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