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少女·平和

三十分钟后，警车鸣笛，警察来了。

        得到消息的津川馆长心里一慌，故作镇定地迎上去：“横沟警官，您怎么又来了？”

        为首的横沟警官是一个有着平头、眉毛粗粗的高大青年，他看上去很凶恶，说话风格也很凶恶：“有报案人称在你这里找到失踪对象，所以我特意来见证一下，而且我带领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同事都没发现尸体，一个小姑娘居然能找到，我都有点不相信呢。”

        他的视线停在众人中间的玉田樱子身上，表情稍微和缓了一些。早上就是这位横沟警官带着玉田樱子来这里搜查的，所以他对这一个突然失去兄长的高中女孩态度会好一些，甚至带了点同情。

        “玉田小姐，你在电话里头说你同学发现了你哥哥的尸体，那么，请你告诉我尸体在哪里。”

        玉田樱子的视线轻飘飘地瞥见玖月，眼中带着同样的好奇。她同样很想知道，那位女孩是怎么发现的。

        横沟警官也看过来，皱眉：“是你发现的？”

        “尸体是我发现的，就在二楼，你们跟我来。”玖月面容平静，伸手指了指虚汗直流的津川馆长，“不过在那之前，还得麻烦警官你好好看住馆长，毕竟他可是这个案件的凶手。”

        “你、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了玉田？！”津川馆长怒了，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

        这么心虚的表现自然引起了横沟警官的注意，他心思一转，让手下好好按住津川馆长，然后跟着玖月上了二楼。

        网球部众人和莲城寺红月两人自然跟上，他们同样非常好奇尸体的所在地，以及那位工藤同学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上了二楼，玖月在馆长惊惧的目光中强行扒开了电梯紧闭上的门，然后直接按下上行键。

        绳索带动着电梯升了上来，没有铁门的遮挡，天花板上那具已经发臭的尸体终于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看那面容，正是失踪人口玉田河男无疑。

        在场的人有很多个都是第一次直面见到尸体，不由得脸色发白，气氛有一瞬间凝固住了。

        紧接着，玉田樱子和馆长同时腿一软跪坐在地，不过前者是痛失亲人而无力，后者是要面临牢狱之灾而感到后悔。

        横沟警官瞪大眼，缓缓才稳住心神，他看向面不改色的棕发少女，眼神带着探究：“你是怎么发现尸体在天花板上面的？”

        “很简单，这趟电梯限坐13个人，而我和我的同学们加起来共12个人，在坐这趟电梯的时候后面又进来两个小孩子，这时电梯响起警报表示超重了。”玖月解释道，“一般来说14个人确实超重了，不过请注意，那是两个小孩子呀，又偏瘦，体重加起来怎么也不可能会超过一个正常大人的体重，而我们这群人又属于正常体重的，这种情况下为什么电梯会响起警报？答案只有一个——”

        因为晕血而脸色难看的柳生比吕士也反应过来了：“除非电梯内已经有一个大人的体重存在了，所以才导致那两个小朋友一起进来后超重！电梯内空荡荡的，人会藏在哪里？只有天花板了！”

        “没错。”玖月朝柳生竖起大拇指，接着说道，“难怪我一直闻到一股怪味，那是尸体放置时间过久而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图书馆门口的告示也是为了在明天把尸体运转出去，不然异味加重，迟早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玉田樱子呜咽到：“那、那馆长为什么会杀了我哥哥？”

        “小月，我找到这个箱子了。”真田弦一郎抱着箱子走了过来。原来，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时候，玖月就让自家男朋友偷偷去寻找被馆长抱走的箱子，这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可是重头戏。

        没想到被自己藏起来的箱子会被找到，津川馆长面色惨白，明白今天是怎么也逃不过去了。

        横沟警察在玖月的示意下接过箱子，把里面的原文书的包装拆开，一打开，脸色一变，阴森森地瞪向冷汗直流的津川馆长：“你居然贩毒？！”

        “我想玉田先生是偶然撞见津川馆长藏匿的毒品然后被杀人灭口的。”玖月补充道，“津川馆长杀害玉田先生之后把他的尸体藏在电梯的天花板上面，然后穿上大衣戴着帽子可以出现在监控视频中，因为相同的体型又是低着头，还故意模仿玉田先生的小习惯把手插在口袋中，得到家属的确认，这样就可以混淆死亡时间和制造不在场证明。看，被害人走出图书馆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图书馆遇害的。”

        “津川馆长，你可认罪？”横沟警官掏出一把手铐，直接扣在津川馆长的双手上。

        到了这个地方，津川馆长只能颓然道：“……一切就跟那女孩说的一样，玉田发现了我藏在书架上的毒品，我不能放过他，只能杀了他……”

        这件维持了三天的失踪案终于落幕了，凶手被绳之以法，也算是对被害人的一种慰藉。

        众人从图书馆出来，皆是同时松了口气，身上被艳丽的晚霞照耀着，宛如洗涤一般。期间，有不少人的目光隐晦地扫过一脸懒洋洋的棕发少女。

        柳生比吕士率先开口了，表情很惊叹：“工藤桑，其实你一个人完全可以解决这次失踪案的，你的观察极其敏锐，比我厉害多了！”

        “只是巧合，我没那么厉害的。”玖月抬眼，很诚恳地说道。

        幸村精市笑呵呵的说道：“可是，若不是工藤桑的提点，我们也不会发现那个馆长假扮玉田桑的哥哥出现在监控视频里，而且，还是工藤桑发现尸体的所在地。你们兄妹两个真的很厉害呢。”

        玖月干笑一声，不再说话。

        ……

        周日一天，有的只能苦哈哈地在家里补习功课，而有的则到外面去浪漫约会一天。

        说的正是玖月这对小情侣。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对方也是自己的初恋，首次约会自然要好好攻略，为此，沉闷寡言的真田弦一郎还刻意去请教了家中长辈，让家里人都知道了玖月的存在。

        他温柔得体的母亲告诉了他不少关于约会的小妙招，然后笑眯眯地说道：“以后有空，记得把小女朋友带回家看看。”

        “好。”真田弦一郎红着耳朵，轻轻点头。

        托自家男朋友的福，玖月对首次约会非常满意——其实，只要跟弦一郎在一起，不管做什么，她都很高兴的。

        新的一周很快来临，各大高校都透露着一种紧绷的气氛。毕竟虽然学校不一样，但是考试基本在同个时间举行，今天这个学校单元测试，明天那个学校单元测试，作为学生是跑不了的。

        玖月从来不担心自己的成绩，她还是浑水摸鱼地度过每一节课，然后吃吃饭，约约会，无聊的时候编写几个小程序赚赚零花钱，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

        直到考完试，老师连夜批改完试卷，成绩公布的那一天，整个高二都沸腾了。

        一向是年级第一的候选者的立海大三巨头齐齐被刷下来，榜一被一个刚来没多久却小有风头的转校生占据，看着那不是满分就是几近满分的分数，以及创造了立海大新历史、或者新里程碑的总分，站在告示牌前观看成绩的学生们都瞠目结舌，嘴巴大得都可以塞进一颗鸭蛋。

        其中黑水江子的表情最为难看。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榜一的名字都没有发生变化，很清楚地写着“工藤玖月”，这让本来觉得这次考试考得不错实际上也确实不错、排名年级第五的她心情一下子从天上坠落到地面，她、她与那个工藤玖月的总分差了近百分？！

        其实不止是她，排名第二的幸村精市都和第一的分数相差了29分之多，这在神之子的学生生涯中也是从未有过的。

        从八卦的同学嘴里得知成绩排名后，幸村精市也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望向年级第四也就是柳莲二，柔声道：“看来，真田的女朋友真是深藏不漏啊，那分数连我都吓到了呢。”

        “工藤玖月，长久居住在美国，父母不详，背景不详，学涯不详。目前已知推理能力不错，有个名侦探双胞胎哥哥，现在要加上学习成绩极其出众，是个劲敌。”柳莲二眼睛都不挣开，就在笔记本上刷酸记录了几句话。

        这个笔记本是所有可以成为他对手的人所能搜集到的资料，他把工藤玖月列入里面，可见对后者的重视。毕竟也是常年占据年级前三的优秀存在，这还是第一次排到第四，柳莲二同学表示必须好好记住未来的劲敌。

        玖月面对这个排名倒是很淡定，面对同学们崇拜羡慕的目光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在面对各科老师的夸奖之时还会特别诚恳的说一句：“运气好，只是运气好。”

        精明的老师才不会被糊弄到，这要多大的运气才能考到每科近乎满分呀，学霸，绝对是学霸！

        “工藤桑，你真厉害呢！”结城爱良由衷地称赞，“看样子学习方面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又多了一个请教的对象了。”

        “还有我！工藤同学，以后我可以请教你问题吗？”

        “你太厉害了，那么难的化学居然能全对，整个年级可只有你一个人答出来了呢。”

        “不愧是真田君喜欢的人，一样的优秀呀！”

        “呐呐，工藤同学，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你是怎么想到解法的？可以分享一下吗？”

        玖月被众多同学围在中间，面色淡漠，心里虽然有点抵触，但是考虑到未来她还要在这里上学，也就不开口叫他们让开了，反而勉强压下情绪，随便挑了几道题简单讲了一下，瞬间拉近跟班级同学的距离……虽然她本人是真的不在乎。

        后门一阵小小的骚动，黑水江子迈着气势汹汹的步伐走了进来，三两步就来到玖月面前，低头，居高临下地瞪着玖月：“工藤玖月，我黑水江子愿赌服输！不过，我还想再跟你打一场赌，就用我和真田君都共同喜欢的剑道来比试，你敢吗？”

        结城爱良皱眉道：“黑水桑，你这可有点过分了。”

        玖月已经从莲城寺红月那里得知，自家男朋友家里是剑道世家，他的爷爷退休后还开了一家道馆，真田弦一郎从小就被严格要求练习剑道，从这条路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并一直运用到现在，就连后来喜欢的网球都有几招由剑道招式演化而来的绝招。

        这黑水江子跟真田家是世交，能在全国女子剑道比赛上蝉联冠军，可见剑道水平有多高。

        今个，黑水江子考试考不过人家，居然用自己最擅长的剑道来跟工藤玖月比试，这不是欺负人嘛？周围的同学也有点怒了，正所谓内部搞事没关系，关键时刻可要一致对外。

        “喂，你这女人也太过分了吧，这么针对工藤同学做什么？”

        “学校里谁不知道你是剑道高手？工藤同学这么柔弱，你也好意思恃强凌弱？”

        “真田君都说不喜欢你了，你还一直打扰人家，这是你的不对了。”

        黑水江子咬着下唇，被那些话怼得眼圈微红，但她还是固执地瞪着棕发少女：“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为了追上真田君付出了多少努力，连他最喜欢的剑道我都一直坚持下去了……这次没有赌注，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是真的——”

        十几岁的花季时期，喜欢的心情如此羞涩而炙热，会为了喜欢的人拼命去争取，哪怕被人说卑鄙，哪怕自己心里已经知道没有机会了，可是……

        女孩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这让本来想无情怼回去的玖月顿了一下，心底叹气，日常感慨一句男朋友人气太高证明自己眼光就是好，她凉丝丝地说道：“行，没有赌注是吧？放学之后，剑道社，我会准时赴约的。”

        黑水江子深呼吸，低低说道：“你放心，这次之后，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脑后的高马尾利落地甩出一个弧度。

        人走后，周围同学开始七嘴八舌，无一不是说玖月不应该就这么答应了，毕竟人家是剑道高手，谁知道如果玖月输了对方会不会又来纠缠。

        结城爱良脸上倒带了点探究：“工藤桑答应得这么爽快……该不会，你也是剑道高手吧？”

        “高手算不上，只是会打一点点。”玖月瘫着脸，伸出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微微弯曲靠近，很认真地说道，“一点点，就一点点。”

        至于她这一点点到底是一点点，还是亿点点？放学后因为好奇而跑到剑道社去围观了一场比赛的立海大学生们呆滞的表情可以给出答案——

        黑水江子僵硬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瞅着脖颈间那柄竹剑。十分钟、仅仅十分钟，她引以为傲的剑道就这么被击败了，这让她的精神世界破碎，心神恍惚。

        这时，她听到工藤玖月说：“这场比赛，我只是靠运气取胜。剑道方面你比我强，但是，控制情绪你远没有我厉害。因为弦一郎，你露出太多破绽了，连呼吸起伏间都是破绽，所以我可以打败你。不过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你，我估计赢不了。”

        “黑水桑，你很厉害，也很优秀，完全可以做女王，为什么要当个小丑？我妈咪说过，女孩子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爱自己。”

        “之前我说你输了就当我和弦一郎的cp粉头子，是开玩笑的，我没那么无聊。”

        “到此为止吧。”

        然后，她看到棕发少女收起竹剑，转身走到那个她曾用力追逐过的人面前，笑容浅浅地撒着娇，全然不见刚刚比赛场上的老炼果断。

        突然，黑水江子的脸悄悄地红了。

        ……

        离开剑道馆后，同样前来观看八卦的网球部众人就炸开了。

        “哇，工藤你这么厉害啊，居然能在剑道上打败黑水！”丸井文太吹着泡泡糖，含含糊糊的说道，“那可是黑水江子耶，副部长都要称赞她的剑道水平，你真厉害！”

        “不但成绩好，连剑道也有不错的造诣。嗯，要记下来。”柳莲二继续刷刷刷。

        莲城寺红月刚把自己的辫子从仁王雅治手中夺回来，便打理边说道：“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就是棒！亏我下午还在担心怎么办，没想到你刷刷几下就搞定了。”

        玖月乖乖被人牵着手，面带微笑，张口就来：“黑水同学的实力应该没有发挥出平常的一半，我只是侥幸，算不上厉害。”

        真田弦一郎偏头瞥了她一眼，心道，即使黑水江子是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但是，自家女朋友对剑道的领悟绝对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弱。嗯，不愧是小月。

        “等下我们要去聚餐，三位小姐也一起来吧。”幸村精市笑呵呵地说道，“难得这次某些人没被成绩拖后腿依旧可以参加比赛，值得庆祝。”

        他口中的“某些人”忍不住缩缩脖子，干笑。

        适合运动员的聚餐好去处有很多个，但是，最受年轻人热衷的，毫无意外就是烤肉店。

        滋滋作响的油花，浓香的肉味，人声吵杂，几乎满座，大部分是年轻的面容，充斥着青春气息。

        玖月细嚼慢咽着自家男朋友给自己烤的肉，听着同桌的人嘻嘻哈哈，难得对这样吵杂的环境不会感到烦躁。

        她想，回来日本，也许是她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呢。

        “啊，对了，这周我们要去江古田高中进行友谊赛，你们要过来看吗？”幸村精市喝了一口饮料，柔和白皙的面容在照明灯下闪闪生辉，“说起来工藤桑还没见过真田比赛的样子。这场友谊赛真田也会上场，不容错过哦。”

        玖月点点头：“好呀。我确实没见过弦一郎比赛的样子，挺好奇的。”

        真田抬手摸摸女孩的头顶，微抿着嘴：“不会松懈的。”

        真可爱~

        玖月用肩膀蹭了蹭男朋友的肩膀，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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