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少女·黄昏

道尔全程安静地看着柯南破案，也看着他拉着阿笠博士作掩护从警察眼皮底下带走了宫野明美设法藏起来的录音带。

        案件破了，在回去的途中柯南已经迫不及待地听起了录音带，但是听了一会，他突然把耳麦拿给后座的灰原哀，道歉道：“抱歉，灰原，这卷带子的内容的确不是我该听的。这是特别给你的声音。”

        灰原哀一愣，戴上耳麦，然后神情变了，眼神突然温和起来，嘴角也扬起柔和的弧度。

        道尔看向柯南，后者耸耸肩：“那是灰原的母亲特意录给灰原的话……我想她是料到自己不久人世，才会把她想对灰原说的话都录在这卷录音带里……灰原的姐姐受嘱托又无法在严密的监视下交给灰原，一想起过去曾经做过的恶作剧，就打算跑到那家设计师事务所里偷偷把录音带交给她。”

        “……这么看来，小哀的母亲反而是个名副其实的守护天使呢。”道尔的眼睛从灰原哀难得的温柔表情划过，望向窗外。

        她本来应该为灰原哀感到高兴的，但是从听到灰原哀的母亲宫野艾莲娜曾被叫做“hellangel”后，她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很暴躁，总是想讥讽什么……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就是担心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对灰原哀的母亲，有那么深的敌意。

        道尔微微眯起眼，表情淡漠。

        ……

        灰原哀的感冒时好时坏，一直没有彻底好。

        柯南他们都知道，其实是精神压力太大造成的……自从发现被跟踪后，灰原哀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如箭弦般，经不起丝毫风波。

        这是心病，他们谁也帮助不了灰原哀。

        为了多关照灰原哀，柯南还暂时搬到了阿笠博士家里。毛利兰很理解柯南，不过她会这么爽快也是因为最近她在学校的茱蒂老师家里发现了很多奇怪的照片……为了柯南的安全着想，这时候他去阿笠博士那里住是最好的选择。

        毛利兰时不时就过来阿笠博士家里看望灰原哀和道尔，只是她挫败地发现那两个小女孩似乎都很排斥她，不愿意与她交谈。

        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小孩子吵着想去阿笠博士家里看灰原哀，被柯南以“感冒会传染的”为理由拒绝了，无奈，他们只好准备一些小礼物让道尔帮忙带给灰原哀，祝她能早日康复。

        灰原哀看着那些小玩意，总是会露出似有若无的笑容，但眼底的阴霾依旧没有散去

        这天，道尔因为要值日所以晚回家了一会，她背着双肩包缓步走在路上，时不时踢踢路边的小石头来缓解心底的烦躁。她走过工藤家的时候不经意地侧目，注意到门口的邮筒里面夹着一封信，上面收件人写着工藤新一。

        “给哥哥的？”道尔跳起来一把拽下那封信，好奇地反过来，瞳孔猛地一缩——

        信封的封口处用火漆粘合着，压出一个英文大写“v”的形状。

        英文里面首字母是“v”的单词数不胜数，封口的“v”代表了什么，一时之间倒是难以想到。寄件人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贴心地在火漆下面把整个单词写全了，用的还是漂亮的花体字。

        vermouth。

        味美思，一种在意大利生产的酒的名字。

        酒……跟琴酒、伏特加和皮斯克是同个含义吗？

        一股冷意从脊梁骨上窜至脑袋，道尔哆嗦了一下，紧紧抓着这封信，小跑冲进阿笠博士家里，连鞋都没换就直奔二楼。在二楼，灰原哀正坐在床上发呆，柯南和阿笠博士在一旁小声谈话。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看了过来。

        “哥！”道尔微微喘气，“有你的信！”

        “有我的信就有我的信，你那么激动干嘛？”柯南走过来拿过信一看，一愣，微微皱眉，然后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三张纸。

        他每一张都看过去了，然后在看到最后一张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道尔凑过来，刚好瞧见正文的内容，她念了出来——

        不符时序的万圣节派对即将开启

        这个月的满月当晚

        请容我邀请阁下参与这场恐怖的夜宴

        这将是一场血腥的船上派对

        当然不论阁下倒是出席是否

        即将死去的可怜羔羊都将会诅咒自己的命运

        罪人也将在他临终之前喝得酩酊大醉。

        念完后，道尔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呀？”

        “感觉像是幽灵船……”灰原哀思索了一会，转眼看到眼神复杂的柯南，惊讶，“你该不会想去那场派对吧？”

        柯南正想说话，这时候一个电话打来，是毛利兰。她告诉接听的阿笠博士自己的爸爸收到了一封信，新的内容跟道尔刚刚念的一模一样。自己爸爸都能收到，恐怕新一也会收到，她请阿笠博士多多留意工藤家的邮筒，另外，将这件事对柯南保密。

        阿笠博士望向将手指抵在唇上的柯南，含糊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柯南才说道：“我有点担心这个寄件人的名字……vermouth，味美思，是一种在意大利生产的酒。这个名字灰原应该很清楚。”

        灰原哀一愣，皱眉：“我并不认识这个名字。”

        “味美思是它的英文念法，在日本的话，一般会叫——”

        柯南顿了一下，道尔默契接上：“贝尔摩得。”

        贝尔摩得！

        这个名字一出现，灰原哀整张脸都白了，眼神惶恐，冷汗直冒。

        她的表情已经无声证实了什么，柯南和道尔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说道：“我就猜是不是那群黑衣人的伙伴，看来还真是的。”

        “什么什么？”阿笠博士还摸不清头脑。

        “我想这封信就是那群人中一个叫贝尔摩得的成员设下的鸿门宴。目标就在我和灰原。”柯南沉声道。

        灰原哀突然尖叫出声：“不行！工藤！你绝对不能去！你去了会被杀的——包括在你身边所有人，都会成为唔……”

        柯南射出了麻醉针，灰原哀应声倒下，陷入昏睡。

        道尔给灰原哀捻好被子，皱眉：“哥，你怎么就确定目标在你和灰原身上？连毛利小五郎都收到了，或许这是一次侦探对决，所以才会寄信给你。”

        “你们看，这封寄到我家的信件，信封和邀请函上写的收件人都是‘工藤新一’，可是这里面的信纸上的开头，却是……”柯南展开那张道尔刚才念的信纸，只见称呼那里写道——

        “亲爱的江户川柯南先生。”

        这代表了什么？黑衣组织的成员已经确定了工藤新一变成了江户川柯南这件事，进而发现背叛组织的雪莉变成了灰原哀。

        这场鸿门宴，柯南必须得去。但为了防止组织真正目标是灰原哀，于是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低笑道：“是得找那个家伙来帮忙了。”

        “谁？”道尔歪头。

        “服部平次，关西的高中生侦探，一个挺厉害的家伙。”

        “……听你这语气，对方知道你是工藤新一了？”

        柯南点点头，转身望向窗外。窗外方向，正是他和妹妹的家，工藤宅。

        他跟道尔对视一眼，后者了然，点点头。

        ……

        夜深人静，柯南和道尔拿着手电筒悄悄进入工藤宅，他们先是去看了电箱，发现电表数字跟上次看的不一样，水表也是这样。

        前两天两兄妹就隐约察觉自家的草地似乎有人踩踏过的痕迹，而现在电箱水表又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就表示这栋暂时没有主人管理的别墅，此刻正住着某个入侵者。

        两人悄悄地进入宅里，听着声响。习武多年的道尔五感敏锐，她安静地听了一会，表情古怪起来，眼珠子一转，嘴角轻挑，伸手轻轻扯着柯南的衣角，指了指二楼，示意那个人就在二楼。

        于是两人一人拿着手电筒，一人打开手腕上的麻醉针，警惕地走上二楼，慢慢打开其中一个房间。道尔侧目瞥见门后的黑影，佯作害怕地叫了一声，然后快速后退。柯南跟着看过去，结果就看到一把手木仓抵在自己额头，然后——

        噗嗤噗嗤……

        一股强劲的水流喷了他一身，与此同时嚣张的笑声响了起来，活力十足的说道：“surprise~”

        “……呵呵。”

        柯南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表情木然，听着耳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拍手叫好的声音，他咬牙，心想：‘真是笨！小月什么时候会被吓到尖叫？我叫了她都不一定会叫！’

        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柯南擦着头发，没好气地瞥了眼此刻应该在美国的大美人：“老妈，你不是回美国吗？”

        “啊啦，小新你真信啊？”有希子掩嘴一笑，“我是故意那样说，然后躲在家里观察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妹妹。”

        柯南翻了个白眼，说道：“正好你在这里，我就不用让小月帮服部易容了。”

        有希子一愣：“易容？”

        柯南把鸿门宴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还把克丽丝·温亚德和莎朗·温亚德是同一个人的事说了出来。有希子大为震惊，可是她看着儿女很认真的神情，即使心里再不相信，也只能接受多年好友居然是同个人还是黑衣组织成员这件事。

        不仅如此，柯南还说朱蒂老师和新出医生这两个人都很奇怪，其中一个人应该就是贝尔摩得假扮的。因为不管是在公交上，还是百货超市那天，灰原哀都说感知到有组织的人在场，而这两个人这两次都在场！不会那么巧合，这两人中一定有一人是贝尔摩得假扮的。

        柯南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他想让服部平次装扮成工藤新一的样子去参加鸿门宴，然后自己化妆成灰原哀的样子，如果真的遇上黑衣组织，还能趁机接触。

        好一招照猫画虎、将计就计。

        不过……

        道尔举手：“那我做什么？”

        “你就帮我盯着灰原，不要让她出来打扰我的计划。”柯南说道。

        道尔眯眼：“我倒觉得由我来假扮小哀比较好，毕竟都是女生。新一你就留下来看着小哀吧。”

        “不行！”柯南果断道，“接触黑衣组织很危险的，你不能去冒险！”

        “那你就能去冒险了吗？”道尔冷声道，“之前几次差点死掉的危机还不能让你清醒吗？我知道你认为那个叫贝尔摩得的成员已经知道你和灰原哀的身份，这场鸿门宴你必须得去，但是——”

        “没有但是。”柯南走过来，双手放在道尔肩上，扬起一抹笑，“我自有办法，你放心。哥哥怎么样都不会让妹妹去冒险，你相信我！”

        道尔一愣，缓缓低下头，心想：‘哥哥怎么样都不会让妹妹去冒险……吗？如果在那个时候，你就做到，那该多好。’

        “能看住灰原的只有你了，小月，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知道了。”道尔捂住突然刺痛的心口，眼睛牢牢盯着眼前的稚嫩的脸，轻轻地点头。

        ……

        信件上说即将举行万圣节派对的日期很快到来，就在今晚七点钟。

        受邀的客人都需要在黄昏到来时提前赶到码头登记后登上那艘破烂的幽灵船。

        一大早，服部平次就来到工藤家。他是第一次见到工藤新一的母亲和妹妹，令他惊讶的是工藤妹妹居然也变小了。

        这位皮肤黝黑但五官俊朗的高中生蹲下/身，好奇地打量着金发小萝莉，惊奇道：“喂，工藤，你妹妹长得跟你不太像啊，看起来更像个混血儿。”

        柯南懒洋洋地回答：“小月遗传了我外祖父的基因，所以是金发的。”

        道尔拍掉伸过来试图掐自己脸蛋的手，露出死鱼眼：“服部平次……我想起你了，上次剑道比赛你和弦一郎打成平手了。弦一郎说过你是很厉害的对手。”

        “弦一郎？”服部平次挑眉，“立海大的真田弦一郎吗？你是——工藤玖月、玖月……啊，那个黑脸大叔的女朋友！”

        道尔瞪眼：“你才是黑脸大叔！你全家都是黑脸大叔！弦一郎只是黑了点，才不是大叔！！”

        “哈哈~抱歉抱歉，我家除了我老妈以外确实都是黑皮肤的。”服部平次咧嘴一笑，目光灼灼，“原来在我不小心击伤真田的时候以杀人视线瞪着我的就是你啊……不对，可是那女孩是棕色头发，可不长你这样。”

        “女大十八变没听过吗？”道尔避开发色问题，凉凉的说了句，“话说你这么黑，要上多少层粉才能变成我哥哥那样啊？”

        有希子拿着粉扑一直在打量服部平次，听到这句话，默默地说道：“估计够呛……而且要花费不少时间！哟西，不要浪费时间啦，少年你快坐下！”

        服部平次乖乖坐在椅子上任由有希子折腾，眼角余光还不忘观察工藤两兄妹——那边也是在化妆，不过是妹妹在给哥哥化妆。

        看小女孩熟练的手法，跟大美人如初一致……果然是母女。

        柯南变成灰原哀可比服部平次变成工藤新一容易多了，没多久妆容就完成了，只要等待脸上的特殊粉末氧化成一层薄膜再戴上假发就好了。道尔拍拍手，然后拽出一顶茶色的假发和一顶黑色的假发，三两下就修剪出灰原哀和工藤新一的发型。

        “小月，你来给我化妆吧~”有希子腾不出手，她头也不回道，“我今晚和平次一起去那艘幽灵船，也可以有个照应。”

        “好。妈咪你想扮成什么样？”道尔抬头。

        有希子嫣然一笑：“就是那个满头蛇的美杜莎！”

        四人都在忙碌，而灰原哀躺在沙发上，正安稳地沉睡，面容平静，眉宇间也没有了之前的阴郁。

        窗外的日头正慢慢倾斜，湛蓝的天际逐渐爬上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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