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绣两只鸡做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方达见两个衙役喝得差不多了，又倒出了半壶52度闷倒驴放在桌上。
  白酒二两半，啤酒一小罐，就不信喝不倒你们…
  方达抽出旁边的椅子坐下，笑道：“两位差爷，不知道周成文的案子……”
  没等方达把话说完，体型偏瘦的衙役一把抱住方达肩膀，满嘴酒气的说道：“叫什么差爷，以后我们就是兄弟，那个憨货姓李叫李正初，我叫王安基，字建业。我老子从小就希望我能出人头地，建立功业！”
  在这个时代，人们都习惯取名之后再取一个字，称呼对方的字表示对对方的尊重，也是朋友之间的称呼，指名道姓，是不礼貌的。
  我又没问你叫啥，还称兄道弟，这是把我当成长期饭票了…
  方达心里鄙夷了一句。
  李正初敦厚的手掌拍了一下方达，圆润的大脑袋仿佛冒着傻气，一脸纯朴的问道：“你叫什么呀？”
  “我叫方达，字……楚然。”
  方达眼睛一转，嘴里不自觉的冒出了这个名字。
  “方楚然…哎你刚才问的什么呀？不行，天儿不早了，该散值了。”
  李正初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起旁边的佩刀，拉着同僚走出了铺子。
  这俩人真能喝啊，从上午九点喝到下午四点，光白酒干了我两瓶…
  方达看着满桌的狼藉，心疼的叹了一口气。
  ……
  仁安县衙正堂。
  张捕头脸上带着苦笑，正低着头，聆听县令老爷的训斥。
  “让你们找人，给我找了一个尸体回来，彻查，把这几天和周成文接触的人统统查一遍。”
  半个时辰之前，快手报告，在县城郊外乱葬岗，找到了腐烂发臭的周成文尸体，县令发火了。
  张捕头满脸着急，不知如何应对。
  他知道这事儿不好办，周家并不只是和典史有关系，甚至县令都和周家有密切的交集，人都死了半个多月了，找到凶手，谈何容易，更不可能随便找个替死鬼。
  张捕头点头：“大人，下官一定尽最大能力，抓住凶手。”
  县令深深吐出一口气：“行了，赶紧下去查案吧，另外把这个消息告诉典史大人。”
  张捕头躬身抱拳，转身离开大堂。
  ……
  张捕头脸色难看的走出县衙，脑子里不断想着，这种凶杀案怎么查，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周成文一个纨绔子弟，平时得罪人太多了。
  刚起身，一头碰到喝的酩酊大醉的李正初，王安基两人。
  张捕头立马沉下脸，再也无法遏制心里的怒火，对着两人咆哮道：“你们两个，让你们出去找人，你们去哪儿鬼混了！”
  李太初身子前倾，极力的想要稳住不断摇晃的身子，一脸憨厚的说道：“我们两个查了东城，没找到人！”
  张捕头横眉竖目，再次吼道：“规矩都忘了，见了上级要叫大人！”
  李太初身子往后稍微一扬，手中长刀猛戳地面：“本大人查了东城，没找到人！”
  ……
  入夜，玲珑的弯月挂在梢头，夜空繁星点缀。
  方达坐在条案边，手握毛笔，记录着自己手中的物资，想起今天白白拿出的酒水，心里隐隐作痛。
  小鱼乖巧的坐在桌边，怀里揣着袍子，飞针走线。
  方达放下毛笔，缓步走到门口，抬头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感受着初冬的冰冷，心里不免涌起一阵悲凉。
  如果不是自己贪财，这个时候肯定坐在电脑前，感受着地暖的温度，砸着键盘，在峡谷里厮杀，又怎么能在这里穿着笨重的袍子御寒，还随时忍受衙役的敲诈。
  他转过身缓缓走到小鱼身后，看着疙疙瘩瘩，针脚粗糙的袍子，打趣道：“小鱼，你绣两只鸡做什么？”
  小鱼神色一凝，显得格外窘迫，她鼓了鼓腮帮，抬起头与方达对视一眼：“方大哥，这不是鸡，这是…”
  “这是给我做的？”
  没等小鱼说完，方达再次开口。
  小鱼一张俏脸瞬间张红，轻轻点了点头。
  哇塞，当了十年的舔狗，今天终于有姑娘关心我了，虽然…
  方达脸上露出无比激动的表情，低头瞄了一眼胸脯，神色渐渐褪去，他伸手就要抓过袍子：“快，让我试试！”
  小鱼死死抱住怀里的袍子，圆圆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方大哥，还没做好，等做好了再试吧！”
  方达悻悻的收回手，拉出椅子，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
  小鱼看了一眼方达，把怀里的袍子放在桌上，扭扭捏捏的开口：“方大哥，我想回家看看弟弟，也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
  说完，小丫头把头深深的埋在怀里，像是提了一个十分无理的要求，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用三两银子把她卖了，她现在属于方大哥。
  如果换成别人，现在的她肯定干着最重的活儿，住着最破的房子，方大哥对她是真的很好。
  方达看了小鱼一眼：“想家了？”
  小鱼抿着红唇，螓首轻点。
  也是，不能996啊，过分的压榨员工，公司只能倒闭的更快…方达心想。
  小鱼看着不说话的方达，急忙再次开口：“我就回去看一眼，以后再也不去了。”
  方达看着俏皮可爱的小妮子怜惜的说道：“我给你说过，你不是丫鬟，你是自由的。嗯…这样吧，以后每个月，你都有四天假期，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四天假期，每周单休，这可是旧社会，像我这样的老板已经很好了吧…
  小鱼激动的抬起头，两眼放光的盯着方达，拿起桌上的袍子，藏好了眼里那一抹激动，继续绣着她认为的鸳鸯。
  方达抿了一口茶：“你弟弟得了什么病啊？”
  小鱼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一个月前得了很严重的风寒。”
  “怎么不早点找大夫看病啊？”
  方达悠悠的开口。
  小鱼吐出一口气：“一年前，北边打仗，朝廷把周围村子里的大夫都征走了，爹爹凑够了钱来到城里，可是城里的药太贵了。”
  方达看了一眼小鱼说道：“于是就把你卖了？”
  “不是，是我自愿的，我想让弟弟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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