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妖现身

他们一步步爬到山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灵体对人类的气息异常敏感，四人刚出现，群鬼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这四个小娃娃还不够我塞牙缝的。”站在前排的断臂鬼舔了舔嘴巴。

        听到这句话，粟粒粒幽幽地看了那个鬼一眼，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在这徒然寂静下来的小山上显得尤为突兀。

        “不好意思啊，肚子饿了。”粟粒粒腼腆一笑。

        不知为何，断臂鬼感到了一阵恐慌。

        粟粒粒一边告诫自己“忍住忍住”，一边把手里的一叠调查报告分发给在场所有的鬼。

        “你们填一下这个表格。”

        第一次在一群鬼面前发言，粟粒粒有些害羞，结果这群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她秀眉一蹙，红着脸朝他们凶巴巴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威胁道：“再不动笔我就吃了你们！”

        他们没由来地开始发抖，等到大家握着笔哆哆嗦嗦把表格填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们为什么要对一个小丫头片子言听计从啊！

        这时，窝在鬼群中的鬼哥还有吊死鬼姐姐出面，热心地给大家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所以…我们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引出大妖，再揪出那个布阵养妖的幕后黑手？”

        “没错，”黎小祈接过话：“你们的活动时间已过，现在本该回到凶宅下，大妖一旦察觉到你们没归位，很快就会…”

        说曹操曹操到，话还没说完，山头被一阵云雾笼罩。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黎小祈的额心，她伸手触碰，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如蛇般流入她的掌心。

        “血雨！是血雨！怕不是大妖来了？”

        “这个大妖还会不会继续害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本来还有机会投胎，和它对抗，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我可不想魂飞魄散。”

        “有啥好怕的，死都死过一次了，你们要跑就跑，我留下来帮忙。”

        话语声十分嘈杂。

        拍落在皮肤上的雨滴又大又重，浓重血腥味钻进在场所有人…和鬼的鼻腔。

        恐慌的情绪瞬间在众鬼中蔓延开来，山顶上的鬼魂到处乱蹿，场面乱成一团，甚至还有贪生怕死的往山下飘。

        跑下山的那几只，分明还有仇恨没被吸完的厉鬼之身，要是放任他们在人间作祟，后果不堪设想。

        裴栾和季羽自然不会让悲剧发生。

        饶是胆子小的季羽此时也顾不上害怕，转头就跟着裴栾下山去追魂，边跑边喊：“各位大哥大姐，不会逼你们去打妖怪的，回来别下山乱跑啊喂！”

        雨点逐渐密集，那几个临阵脱逃的鬼魂早就消失殆尽，粟粒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飘浮着的一个个虚弱的的鬼影，眨了眨眼睛，问：“你们真的要留下吗，那可是作恶多端的大妖诶！”

        一栋的小鬼牵着鬼哥的手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不怕妖怪！因为我更相信姐姐！”

        被冠上“穷凶恶极贪婪无度”标签的粟粒粒从未有过被信任的经历，这一句话无端令她升起一丝暖意，却又有些无措，拉了拉黎小祈的手：“我没听错吧？”

        黎小祈抬起袖子擦了擦粟粒粒脸上的雨滴，对她展颜一笑：“没听错。”

        此时，天边一阵电闪雷鸣，划破猩红的云雾，粟粒粒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却还是不忍激动地拉着黎小祈的手，说：“我都好久没和你一起欺负小妖了！”

        “手生了？”黎小祈挑眉。

        “说什么胡话，这种只会虚张声势的小喽喽，我一张嘴就是百来个。”粟粒粒不屑。

        “虽然我们用人身打架很吃亏，不过…”黎小祈看了身后那一群眼巴巴望着她们的鬼魂，朝身侧的女孩眨了一下眼睛，“不能丢脸！”

        话音刚落，脚下的青石板砖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纹，山间被血雨浇灌的林木簌簌摇晃着枝叶。

        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姐姐…”小鬼似乎看到了什么，指向她们身后的深林，吓得哆嗦着不敢说话。

        黎小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层层树影后突然亮起一双荧黄的竖瞳，如鬼火一般飘荡在阴森潮湿的树林。一阵带着腐烂尸血的气息扑鼻而来。

        “帮我折一根桃枝…”桃木驱邪避凶的作用，这里镇压着大妖，山上自然栽栽种了不少桃木。

        然而黎小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她差点忘记了眼前这群全员非人…寻常鬼魂一碰到桃木少不得要被灼伤几层皮，更别说这群已经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小鬼…

        为首的鬼姐巾帼不让须眉，还没等黎小祈把话说完，一个瞬移飘到了桃树上，眼疾手快攀折了两枝粗细刚好的的桃枝，下一刻又急速飘了回来，她疼得直抽气：“老妹！快拿啊，这俩根木棍烫死老娘了！”

        黎小祈粟粒粒拿过树枝时，发现鬼姐的掌心被灼烫得发黑，溃烂处渗出了不少血水。

        鬼姐有些不好意思，手在白裙子上擦了擦，拨开面前乱糟糟的乌发，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朝她们笑道：“快去吧，你们可要打赢啊…”

        回到鬼群后，那群留下来帮忙的男女老少鬼围着鬼姐站成一圈，一个接一个问着。

        “这俩个小丫头什么来头？真的靠谱吗？”

        “细胳膊细腿的，打得了架吗？我们要不然一起冲上去帮忙吧。”

        “大家快看！大…大妖出来了！”

        不知是谁嚷了一句，他们朝大妖看去，在场众鬼纷纷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此妖原身体型硕大如屋，背部长有两对虫翅，前足脊侧内缘长满尖锐的倒刺，足胫高如梁柱，腹末一对尾须随意一扫，深后两株粗壮的松柏顷刻倒下。

        蝼蛄看到脚底下站着的两个少女，从胸腔中发出一阵又一阵闷钝的话音，凶神恶煞：“无知小儿！竟敢破本王阵法！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大妖现身，众鬼纷纷打起退堂鼓。

        “简直胡闹！这妖怪体型这么大，这两个小姑娘就拿两根桃枝，怎么制服得了这个大妖！！”一旁的汗衫老鬼急得原地打转。

        就在他们哀声叹息之余，黎小祈粟粒粒看清了妖怪的真身，原本紧握着桃木的手指慢慢松开。

        “我当是什么大妖…原来就是只破虫子。”粟粒粒顿时松懈了下来，活动了下肩膀，顺便腾出手挠了挠脖子上被蚊子咬出的包，“现在怎么连一只蝼蛄都敢耍威风了？”

        粟粒粒同样失望不已，原本沸腾的热血还没烧多久就凉了，她不悦道：“小祈，这要是打不过，咱直接回家种地吧。”

        蝼蛄无疑听到了女孩们的挑衅，两根触角愤怒地锤击着地面，仰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呵！本王怒了！本王怒了！”

        女孩们默默翻了个白眼，脸上尽是鄙夷之色。下一刻，她们相视一点头，不再耗费时间，准备速战速决。

        黎小祈在蝼蛄的尾须扫来时一跃而上，借助狂甩的尾须惯性顺势跳落在大虫的背部，她滚了几圈后才堪堪停下，爬起后急速跑向蝼蛄的头顶，举着桃木，以木为刃，直直扎进了它荧黄的竖瞳。

        蝼蛄疼得扑腾着翅膀，企图将黎小祈扇下来。

        她拔出木刃，一股黏稠的液体喷涌而出，少女灵活地侧过身子躲闪，顺手再次将手中的木刃扎进它逐渐变得血红的瞳孔。

        “放肆！放肆！”

        巨型虫疯狂扇动虫翅想要飞起，黎小祈朝底下的粟粒粒使了个眼色：“就现在！”

        蝼蛄前胸背板中央有一凹陷的暗红色长心脏形斑，这便是它致命的弱点。粟粒粒刚刚在下面绕了半天，正愁刺不到，谁知道这只笨虫子腾空而起时却将弱点暴露。

        时机正好。

        她眼疾手快抓着它垂落在地面的触角绑了个死结，转身朝身后那群鬼哥鬼姐们招招手：“过来推我一把！”

        那群鬼被两人的操作看愣了，直到粟粒粒急得跺脚连唤了数声，他们才反应过来，她是要以触角为秋千绳，荡到大妖的身前。

        心中仿佛有什么被唤醒了似的，他们再也顾不上恐惧，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飘过来，推着着女孩的背。

        粟粒粒坐在蝼蛄的触角上悠哉悠哉地荡着秋千，在荡到第四下时，眼看着距离近了，她借力一跃而起，在空中优雅地挽了个剑花，直刺向蝼蛄的心斑。

        行云流水，一招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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