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妖道翻车

次日午后，四人坐在大院里和群鬼惬意地喝着下午茶。

        谁知别墅区竟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门扉突然被推开，来人身着长袍马褂，留着一把山羊须，手中握着一柄顺滑的拂尘，看似一派仙风道骨、道行颇深的模样。

        “原来是你们几个毛头小儿坏了本道的阵法。”那道士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须。

        四人一个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一个揣着热水袋暖手，一个正用牙签剔牙，还有一个正心无旁骛地啃着鸡爪，没一个人理他。

        道士似乎被四个少年人的态度激怒了，他一甩拂尘，声音一沉：“看来你们还没意识到自己酿成了大祸！你们可认得我是谁？”

        “哪来的糟老头子，脸可真大。”

        季羽经过两天的适应，终于恢复到了平日里的欠揍状态，尤其是那张嘴，刚一出声就把那道士惹毛了。

        那道长气得仰头“哈哈”一笑：“不知天高地厚！本以为是什么高人坏我好事，如果是你们这群黄毛小儿的话，倒省了本道许多功夫！”

        四人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这老头表演。

        “哈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害怕了？”道士摸了一把胡须，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故作宽容道，“告诉爷爷你们把蝼蛄妖神藏哪了？爷爷就放你们一马。”

        妖神？那破虫也配称做妖神？

        躺在背包里宝塔中的蝼蛄小虫瑟瑟发抖。

        “你们再不听爷爷的话，爷爷可就生气了，”四人脸色有些精彩，老道只当他们为难，继续哄骗，他伸出手指了指天，“是不是你们背后还有人刁难你们？别怕，我在上头可是有人的。”

        这回黎小祈憋着笑，接话道：“上头？”

        “不满你们说，本道乃天人转世，命格机贵…今天新闻看到没有，昨晚别墅区上空的青龙，就是专程来找我论道的。”他边说边用鼠眼观察众人的表情，似乎想从他们脸上找到一丝儿崇拜渴望之色。

        可这四人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女孩们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更别说四人中有个头裹纱布的少年，眸里隐隐蕴酿着汹涌的怒火。

        “你再说一遍，那条臭龙是来找你的？”季羽幽幽道。

        “臭龙？！你这小子竟敢对本道的兄弟不敬！”老道士气得吹胡子瞪眼，从胸口拿出一纸画着朱砂的符箓点燃，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与什么人对话。

        “青龙神君发怒了，令我降仙法治治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

        昨天吐了两人了一身雨，又把季羽当场砸晕的青龙神君躲他们都来不及，应该怎么也想不到，第二日的“他”竟敢不要命地托人降仙法整治自己这俩个好兄弟。

        “你再说一遍，青龙要降罪于我？”季羽抽了抽嘴角。

        老头冷哼一声，闭上眼睛遂即开始念咒，没过多久，他的头顶燃起三团幽红的魂火，看似真的招来了什么东西。

        “我在人间神力微弱，只能请我天上的友兄替我出手，看到我头顶的火种了么？这可是天之四灵的朱雀圣火！”

        季羽这下还真有些茫然了。

        这妖道是有几分本事，那火也的确是朱雀圣火。季羽入校前虽然早就把雀火连同神力一齐上交了，但雀火认主，如今在人间偶遇雀火火种，自然任凭本尊差遣。

        “现在害怕了？晚了！知道我是谁么…”那道士锤了锤胸脯，刚要做自我介绍，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刺鼻的烧焦味。

        就在刚刚，少年背过身去动了动手指。

        那三团火聚拢在一处，下一秒那骗子的冠帽便被点着了。

        “怎…怎么回事！”道士惊惶地摘下道帽在脚下踩了踩，好不容易踩灭了，头顶本就稀少的头发又有燃起之势。

        “嗷啊啊啊！我的头发！快来灭火！哪里有水？水！”假道士顶着熊熊燃烧的火头在院子内上跳下蹿，颇像一只发狂的火鸡。

        他接连撞到了好几个正在看戏的鬼魂：“烫…烫死我了！救救我，快给我水！”

        好心的小男鬼去荒废的水池里舀了一整盆臭水，哗啦一下泼了那道士一身。

        季羽见好就收，将雀火神不知鬼不觉地吸入指尖。

        本以为一身狼狈的妖道会知难而退，谁知解除危机后他反而重获自信，越挫越勇。

        他站在假山上，顶着一头烧焦了的碳发，从胸口掏出一只神兽玉雕，咬破指尖用滴血涂抹在神像上：“你们倒是有些本事！不过区区妖法能耐我何！还好我有备而来，认得这是什么？”

        闻到熟悉的气息，裴栾幽幽睁开了眼睛，终于侧过头正眼瞧了他一眼。

        那道士笑得愈发张狂，明明是个文弱道人，却笑出了杀猪屠夫般的气势：“此乃我的神像，四象之首，玄武帝君！”

        “你是玄武？”粟粒粒皱起眉头。

        黎小祈听到“玄武”不知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嫌恶地看了一眼那老道，刁难道：“我记得有次天族有次搞了个’天庭最美面孔’，玄武还是榜前三，就这？天上的神仙各个都是睁眼瞎吧…”

        粟粒粒疯狂点头，裴栾幽幽看了她一眼。

        就在女孩们聊着悄悄话的时候，玄武神像中飘出一缕清幽的紫气，紫气在空中凝成一把锋利的剑，猛不丁地朝四人刺来。

        剑气袭来，黎小祈侧身躲闪的空档，发现裴栾搁原地一动不动，她顺手将人一把拽了过来：“你怎么不躲啊。”

        裴栾低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黎小祈，视线又挪到她握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欲言又止。

        “其实…”裴栾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解释道，“它伤不到我。”

        果真，那柄紫剑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空中一会儿朝裴栾看看，一会儿回头望向那个糟老头子，犹豫不决。

        裴栾和季羽都是天上的神仙，玄武大帝的剑气大概也能分辨出裴栾和季羽的神族气息，知道自己白担心后，黎小祈尴尬到头皮发麻。

        一想到裴栾板着脸抽开手的模样，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她仍旧强撑着脸，故作潇洒甩了甩手：“嘁，神仙了不起啊。”

        可惜逐渐变红的脸蛋出卖了她。

        “嗯，了不起。”裴栾抿唇一笑，回应她。

        那柄剑再次听到裴栾熟悉的声线，这下剑气不再犹豫，立马掉转方向朝那妖道飞去，剑柄“咣啷”一声砸在道士发焦的脑门。

        “怎么回事！这破剑！你这个不认主的混账东西！本尊是玄武大帝！嗷呜…轻点轻点…”那妖道被紫剑追着狂揍，东躲西藏，模样可笑至极。

        靠几星神火和妖术撞骗多年的道士头一次翻大车，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面前几人来头不小，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伸出颤抖的手指着他们：“你们…你们究竟是何方妖孽！”

        说完再也不敢在此地停留，连来时那的全身家当也没来得及拿，转头撒开腿就跑出了院门。

        “就这么放走他没事吗？”粟粒粒踩在石墩子跳上屋檐，那妖道已经跑下了山，“万一他下山继续害人怎么办，要不要再抓回来？”

        “不用追，他既然敢借玄武帝君的神力行凶作恶…那反噬可够他受用一辈子了，轻则缺胳膊断腿，重则血光之灾顷刻丧命。”季羽回答。

        “那也是罪有应得，”粟粒粒看着院子里一脸兴奋的吃瓜鬼群，想起他们生前的经历，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反噬法…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神仙也这么残暴啊。”

        “咳咳，”季羽视线若有若无往裴栾处看了看：“别以偏概全嘛，玄武帝君这种肚量小到睚眦必报的还是少数，你看朱雀神君只是烧了他的头发，你说他是不是个难得的善神？”

        粟粒粒闻言摇头：“那看来还是残暴一点比较好。”

        季羽挠头：“何出此言？”

        “人家玄武早早就成了真武大帝，可那小朱雀混了几万年却还是个神君，由此可见，人越狠，出息越大！”

        粟粒粒一转头，看见季羽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她皱眉疑惑道，“小季，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吗？”

        季羽：听我说，我谢谢你。

        夜晚。

        梅雨季，昨天被那条臭龙淋湿的衣服现在都还没干，季羽这次出门没带多少衣服，正愁明天该穿什么呢，好在今日从妖道那里收回了雀火火种。

        “雀火怎么会在那妖道手里，你有想过吗？”裴栾翻了几页书本，觉得没什么意思，抬头和季羽聊天。

        季羽把衣服架在烤架上，慢悠悠地烤着湿衣服，心情甚好，他想了想后回答：“四五百年前我来凡间办事，那时沿海那块的百姓刚从海路上进了许多番椒，我没见过那玩意儿，他们都说好吃，我就抓了一大把往嘴里塞，结果辣得我嘴里直喷火。”

        “我猜大概就是那时候落了几星雀火在人间，谁知道竟被有心人拿了过去传到现在，”季羽啧了一声，随后他一转头，看着缠绕在裴栾身上那道紫气，好奇问：“哥，那你这道紫气是怎么回事？”

        裴栾刚想说“千年前在人间打了个喷嚏留下的”，就被季羽抢了话。

        季羽一拍大腿，自作聪明地抢答：“哥，你该不会在人间放了个屁吧！”

        到如今，事情真相逐渐水落石出。

        背后布置阵法的妖道落水，妖和鬼不再为恶人蓄力，这些凶宅的主人很快就会遭到反噬，为了脱身，他们想必很快就会出售凶宅。

        果然。

        这几天的互联网上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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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青年歌唱家蒋某被爆出性丑闻，可当事人却没当一回事，甚至还有心去打探西山布阵的高人的消息，得知高人这几日神智不清疯疯癫癫，蒋氏父子察觉不对劲，连夜出售凶宅，企图甩掉近日沾上的霉运。

        蒋某本以为这一次也可凭借亲爹的权势安然度过，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商界大佬蒋某逃税百亿被彻查，还牵扯出了王鹤泽等多起沉冤旧案。

        蒋氏父子，下半辈子大抵要在牢狱之内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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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某热心网友投稿：吃瓜坐标请见我微博ip地址，本人ip地址这有个大高官在妻子去世半年后再度续娶，小三上位失败一气之下曝光了这个狗男人的杀妻细节、贪污公款以及威胁她人身安全的事迹。

        证据确凿，不留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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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桩桩陈年旧案沉冤昭雪，群众一次次惊叹惊涛骇浪之下掩藏的黑暗，却又无能为力。

        他们感叹恶人罪有应得、怜悯好人无辜受罪，恐惧自己有一天也会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死后的孤魂野鬼看着屏幕上成千上万的声讨，他们毫无波澜，更无大仇得报的畅意。

        反噬很快，可正义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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