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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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婚
大梁光宗永兴八年。江洲。
已过正午,阳光挤进红砖绿瓦之间,云交街依旧熙熙攘攘,两边东西延伸,不见尽头,一路鼎沸;屋宇星罗棋布,是些酒楼,作坊,在街道旷地撑着大篷的小商贩。
但最多的还数棋馆,也可说是客栈。
——整条街的棋馆大抵如此,可下棋可住客,又或许认为饭菜俗味会败雅性,也都没有饭馆的用途。
萧鸣才走不远,已经看到如此四五家。
也难怪。
历代圣上格外热衷对弈,不仅大力推广,还设立围棋州邑为棋手评级,涌现文学海、沈符卿、邹回等一大批国手。
放眼整个大梁,不论男女老少,皆有博弈之术。
现今围棋最为盛行之地,便是处在天子脚下又与天子有着一定距离的江洲。
而江洲棋风之最,则是这临着雨合江的云交街,也为江洲最繁华之地,素有“云交见江洲”之名。
当下正处于十二年一度围棋国手评定大赛时期。
大赛分初赛和决赛。初赛在京城及六洲各选出六位棋手,与上一届国手一齐于京城参加决赛,再选出六位为新一代国手。国手可再进行对决,争夺棋圣之位。
江洲初赛场地南文棋院就在此街一头,云交街也就更加热闹非凡。
萧鸣刚从南文棋院报名出来不久,只觉头直在冒烟,眼睛被扎的十分难受。
她出逃为了方便,特意换了身男装,除了银钱别的都没带,这会儿万分想念曾被自己嫌弃的帷帽。
江洲初赛给外来棋手安排了临时住宿。——官府定的客栈,缴少量银钱便可暂住两三天。
国手大赛就算初赛,一轮一轮淘汰筛选出仅仅六人,今年人又何其多,不是几天几夜就能结束的。所以棋手参赛要么在本地,要么当下找份零工。
结果一到地儿,扑面一股奇异汗腥臊味儿,这位大小姐便溜之乎也。
大小姐也没料到,才过清明,已热成这般。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不找个落脚地儿,老父亲就可以来捡她现成晒成干的尸体。
眼前猝尔一阵晕乎没看清,被两小孩迎面撞了个踉跄。
萧鸣抓住一小孩的后领,稍弯下腰,露出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小妹妹,你可知这儿最好的棋馆在哪?”
这俩一时闪瞎了眼,迟钝的点了点头。
萧鸣轻轻拍了拍他们红红的脸颊,道:“带我去可以吗?请你们吃好吃的。”
那一男一女甚是可爱,一蹦一跳领着路,互相应和唱着歌。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应是江洲本地的调子,萧鸣未曾听过,好不容易才从一堆含糊不清里寻出这么一句词。
她暗暗叹了一声,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小孩。
她本是礼部兼兵部尚书独女,倍受家里宠爱,鲜有不合意。
虽本身内在确实不像个大家贵女,女工刺绣等女流必备之技样样不会,但少说“琴棋书画”里起码占了项“棋”,其父萧白水也就由着去了。
谁料萧鸣越长大越过分,及笄没过多久,她拦住正准备上朝的父亲,说要成为棋圣。
那天,萧白水告假,萧鸣受了平生唯一顿打。
——自古以来,就算大梁如今民风开放,朝野内外礼法之防宽松不少,也从未有女子公然出现在围棋赛场上,何况是赢得国手评定魁首,成为棋圣。
姑娘家家这般出风头,如何嫁的出去?
但显然也是白挨的打。
前几天萧鸣从家里溜去报名京城的国手初赛,次日就听说已被老父亲截胡。
正巧不远的江洲也有初赛场次,萧鸣便计划着哪天偷偷前往江洲。
她筹划没两天,就见不知是哪位的定亲之礼,一箱箱迈过她的视线进了家门。
她回想起,前些日子被萧白水强行拉去的什么“同年大会”,什么茶会雅集,只当是去走走过场露露脸,习惯性把表面功夫做的尽心尽力,死撑着没现场睡过去。
好家伙!敢情是去跟一群只会装模作样吟诗作对的二傻子相亲!
萧鸣后悔莫及。
早知如此,何必顾着自家脸面,直接在场上大闹一番不就一气断了后顾之忧。
完犊子了吧,真有人看上自己了。
她与老父亲争吵未果,当然也不愿就这么与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定了终身。
她趁着一切未成定数,当夜掐着开城门的点儿,逐一逃过家中护卫,拐走老父亲养在后屋的千里马。
一到城门,她知恩图报地把那汗血宝马留在门口生死有命,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坐上前往江洲的马车跑路了。
一举两得。
其实离家出走时,萧鸣仍是抱有侥幸心理的,女孩子一人在外,到底是会有点怂。
她寻思说不准来日萧白水就找人向她认错接她回去,犹能借此要挟放她比赛。
然而,她到江洲,只收到一封信:
小兔崽子,敢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萧鸣能想象,萧白水是如何平心静气又咬牙切齿写下这几个恐吓字眼;她也确信,真要回去,免不了一场好打。
老父亲虽说没打过她两次,但狗逼急了还能跳墙,这次离家逃婚,可是丢大了萧家脸面,更不用说比赛的事儿,不被禁足几个月就是她爹成了菩萨。
送信那位是萧鸣在京城的贴身侍卫,也是个缺心眼的。
送信过来后,真就听了她爹的鬼话直接拍屁股走人,丝毫不担心她的安危。
——这不就是明着暗着威胁她回家吗?
得亏她未雨绸缪,暗中跟家中护卫学了几手功夫,至少能保个命。
就这样,萧鸣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先在江洲留下,把初赛比完再说。
至此,以前的萧鸣还能在“大家闺秀”一词之中踞着“大家”二字,现下她被她爹喊打,无处可归,流落街头。
唯一留存的,便是仍算有钱——她把半辈子的积蓄全带出来了。
萧鸣额前置着刚在街上随意买的扇子,停在一家名叫“约客”的棋馆前。
此处地段不错,位于街道中南,飞角重檐,装潢典雅,品味极好。
馆内大堂正中央挂着一幅“四大景盘”。
所谓“手谈标昔美,坐隐逸前良",其按棋局入、平、上、去四隅填入春、夏、秋、冬四景词,每组九十字,无一字相同,是一种极为风雅的棋谱记录方法。
萧鸣很满意,在棋馆门口买了七八串糖葫芦作为报酬。
她原本也想买点添添嘴,想起在京城雅室内不可用食,好在不太饿,便就此作罢。
她在两小孩的头上乱摸一通,女孩那扎的整整齐齐的漂亮发髻都惨遭毒手。
“以后可不要随便跟人走。”
送走小孩,萧鸣收起扇子,走进棋馆。
馆内座无虚席,但清凉没被影响分毫,隐隐一阵棋盘楠竹香。
萧鸣理了理嗓子。
“小二。”
馆内客人,常为周边住户,相互混了脸熟,这下纷纷好奇地朝那柳条落水般的声音望去。
一时间,所有人齐齐怔了一下——好俊一个少年郎!
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穿着一袭雪白圆领袍,看着清汤寡水,光影间却流露出隐藏的暗纹,是极好的料子。
他身如玉树,腰间插着一把上好湘妃竹扇,颈间的喉结并不明显,脑后马尾上一根鹤羽木簪,发丝微潮,粘在鬓角,脸如桃杏,尤其那双眼晴含星敛月,清澈纯明。
但明明生的一副世家小公子的模样,举手抬足之间却隐隐一股爽朗江湖风姿。
“百潼,快出来!”
萧鸣等了半晌不来人,无奈正准备再喊一次,便见一颗天庭饱满、负美人尖的头探出二楼凭栏,往下方嚷了一句,像在家里一样毫不客气。
“来新客人了!”
“来了来了!“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提着一大个铜制茶壶从后房跑了出来,茶壶没上盖,氤氲茶香四溢。
他消瘦高挑,稍稍驼背,看着单薄,也不知哪来气力提动那一大个满满当当的茶壶。
他看到萧鸣片刻放空,转眼又换了副谄媚表情:“呦!一看您就是位贵人呐!”
“贵人好眼光!我们这儿可算是江洲最好的棋馆,就临着雨合江呢。”
萧鸣往四周打量一番,环境确是不错,她在京城也不曾见过还要阔气的。
就是服务太次,小二跟个耳聋似的。她心想。
“你这儿可还有空房?”
叫百潼的小二没立马答话。
一个客人回道:“小兄弟,这儿可不住人呐。”
这倒是独树一帜,萧鸣道了声“多有打扰”,抬腿便要走出去,想着能否把那俩小孩抓回来再带一次路。
那百潼却一手拦住她,乌青一圈的眼睛闪着奇特的光:“住的。昨晚老板刚让我收拾了个房间用作住客,就是比外面贵了不少。”
萧鸣点点头,道:“那巧了,价格无碍。”
百潼单手提起大铜壶放好,在万众瞩目下快当领着萧鸣上了楼。
棋馆分三层,一二两层为棋桌,顶层才是房间。
三楼楼梯口处有块吊着个铜铃的木牌,写着“噤声”两个大字,形体扭曲,东倒西歪。
萧鸣第一次见比她写的还丑的字。
三层拢共四间房,楼梯向左一间,向右三间,萧鸣随着进了右边居中那扇门。
一入门,她就认出了那四面沉香刻丝惊鹤九天立屏,她在家里曾摔坏过类似的。
这天走的有些乏了,萧鸣往那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乌木四方桌上一撑,得了一手灰。
她轻叹了口气,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昨晚累着了吧,收拾的挺干净。”
百潼:“。”
房间布置堪比萧府,萧鸣一番纠结坦然接受,把扇子扔在那张黄花梨六柱架子床上,下楼准备下会儿棋,独留那小二收拾房间。
那位“美人尖”帮她喊人时,她就留意到一处相邻的靠窗空位。
也奇怪,那位置明明相当不错,人都挤到阴暗角落去了,那儿就是空着的。
萧鸣倒了杯桌上的茶水解渴,她自小不懂雅趣,尝不出茶种,但也觉着这茶汤醇厚浓酽,甚合她意。
窗外的雨合江浩大无尽,京城那条护城河与之相比,就像一道窄小沟壑。
江水澄清平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像是披着一层缀满金珠的轻纱,亭台楼阁、重叠峰峦争相将影子投入其中,让萧鸣好生见识到什么叫做“江山如画”。
萧鸣吹着习习凉风,舒适地眯起双眼:这时要在家,该在院里放风筝吧。
她坐不到半刻,拿起一颗白棋正要摆上星位,一把玉骨扇促不及然挡住了手的去向。
顺着那柄扇子望去,那人睨着自己:“这是我的位置。”
萧鸣满脸疑惑,问道:“何故是你的?”
那人笑了两声:“新来的?这位置是小爷我的专座,整个棋馆都知道。”
他一副无赖的样子:“起身吧,小兄弟。”
萧鸣了然,和气道:“这位仁兄,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那人扇子敲了敲桌面,显是不耐烦了:“你聋吗,我说了是我的专座。”
萧鸣心中“啧”了一声,指尖叩了叩手里抓着的那颗棋子,淡淡笑了笑:“这桌椅难不成是你生出来的,非让你养着。”
她字字带刺,却语气平缓,让人听的懵然。
那人被那笑容晃了神,一时半会儿没能理出深意。
萧鸣正要说下去,肩膀突然落了只手,给她吓的差点儿当场跳起来。
一转头,望见一件墨绿锦缎袍子和一条竹青银丝腰带,萧鸣脑里走岔了想:哪处地里跑来的大青菜。
再定睛一瞧,原是那“美人尖”,他看着那人,神色严厉:“邹远你怎么回事。”
萧鸣心里咯噔一声。
邹远?
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
——她逃的不就是这人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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