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生日快乐

春节如期而至，大年三十。

        14点，预定酒店的客人开始陆续入住。

        17点，预订年夜饭的客人进入酒店。

        20点，交警部门打来电话，从古城市区到南山度假区的高速低速两条路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拥堵。周边县城也有源源不断的车涌入度假区。所有的停车场已经饱和，赵树勇通知开放景区所有未建设区域的空地作为临时停车场。

        21点，人们慢慢向烟花观赏区聚集。

        凌薇和赵树勇陪着新区和集团的领导一直待在指挥中心，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太轻松，人比预想的多的多。

        古城市区禁止燃放大型烟花已经好几年，所以凌薇知道会有大批的人前来观看，但没想到南山度假区距离市区近100公里，有这么多人愿意花费来回三小时看一场20分钟的烟火表演。

        凌薇克制着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发抖的身体。新区和集团的领导开始低声讨论，这烟花明年绝对不能再放了，人太多了。赵树勇拿着对讲机，身上只穿着衬衣，站在大屏前紧紧的盯着屏幕。

        烟花观赏区有15个进场通道，每个通道都能看到来回走动维持秩序的公司副总、穿警服的公安人员还有被抽调来的城管执法人员。

        环湖广播反复播放着注意事项，人们正按照路线缓缓进入观赏区，熙熙攘攘但井然有序。就和预定计划一样，所有的人被分成了15个方阵，前排的坐在地上，后面的站着。

        线上直播通道也已经开放，近6千万人在线等待。

        21点50分，现场的人群已经全部入场，赵树勇通知关闭所有通道。

        为了不影响游客观看，定位人群的安保人墙都原地坐在地上，胸前红蓝闪爆灯闪烁着，即便关了照明灯，还是能很清晰的看到人墙的边界。

        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一点，第一关算是过了。赵树勇留在了指挥中心，凌薇带着众人上了办公楼的顶层阳台。

        22点，“嘭”的一声，第一朵烟花在空中绽放。震耳的尖叫声源源不断的从河岸传来。璀璨的烟花成片成片的绽放，如同白昼，照亮黑暗中的南山

        凌薇平静的看着远方，思绪翻飞，脑中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蔷薇，你听，这就是宝宝的心跳声，是不是很神奇？”

        “蔷薇，是个女孩呢，太好了，你有妹妹了，开心吗？”

        “蔷薇，妈妈想好名字了，叫凌兰，铃兰花，好听吗？”

        “蔷薇，妹妹在踢我呢，你太安静了，妈妈希望她能活泼点，好不好？”

        “蔷薇，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蔷薇，蔷薇，妈妈流血了，快，给爸爸打电话不，先打120”

        “蔷薇，听妈妈说，记好，如果大夫问你保谁，一定说保小的，记住”

        “蔷薇对不起照顾照顾好妹妹要让让着她”

        “蔷薇蔷薇我是奶奶你放手呀把孩子给大夫蔷薇我可怜的孩子呀你别吓奶奶你说句话呀你妹妹她已经走了呀你放手呀你放手吧

        十岁的凌薇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像一个被抽掉灵魂的娃娃，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边围了一群人，她只看到他们嘴巴在动，却怎么也听不到她们的声音。

        她有些恍惚，眼神没有聚焦的四处飘忽，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这些人是谁？我妈呢？我妹呢？

        “小蔷薇，小蔷薇”妈妈在喊她，凌薇呆滞的看向窗户，妈妈正站在窗台上微笑着看着她，她穿着一袭白裙，浑身罩着一圈乳白色的光晕，窗外是璀璨的烟花，妈妈整个人都映衬在烟花中，真好看。

        “快来呀，小蔷薇，把妹妹抱好。妈妈带你们看烟花去。”妈妈伸出手，催促着。

        凌薇噌的站了起来，“妈，等等我。”边喊边往窗户边跑，在场的人对她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都呆愣在原地。

        直到凌薇开始爬窗户，众人才反应过来朝窗户方向奔来，可惜晚了，凌薇抱紧怀里的婴儿，纵身一跳

        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她爬窗户时，长款羽绒服的下摆卡在缝隙里，赶来的大人们及时拉住了她，吊在半空中的凌薇醒了过来，眼前只有远处还在燃放的烟花，她用尽全身力气，歇斯底里的哭喊：妈，你在哪？

        “砰砰砰“连续几声巨响，焰火表演已到了高潮阶段，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凌薇从回忆中惊醒，眼泪越聚越多，有一滴从眼角流了下来，所幸众人都在观看烟火表演，并没有人注意到。

        她看向天空，大衣口袋里的手紧紧的握着一个小锦囊，里面有妈妈和妹妹的头发。

        “小凌兰，生日快乐，姐姐给你放的烟花，看到了吗？妈，我好想你们。”

        手机在口袋里一直震，是许景程的电话，凌薇挂断了，然后是赵岩，她又挂断了。

        她慢慢往后退，走到阳台另一边的角落，在电话上找到吴禹荞打了过去。

        “小薇，新年快乐，也祝凌兰生日快乐。烟花很漂亮，她和玫姨一定会喜欢的。”荞麦的声音传来，温暖的像一杯温开水。

        “荞麦，我好想她们呀，二十年好长，一个人活着真累。”凌薇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为自己而活就是对她们最大的慰藉，你还有你爸，这么多年了，有些事要放下的。”

        “放不下的，荞麦，放不下的“凌薇看向天空的烟花，只是双眼模糊，怎么都看不清楚。

        “小薇，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活在仇恨中，你应该尝试去爱别人，或者让别人爱你。”

        凌薇脑海里闪过许景程宠溺的脸，还有他深情款款的“我爱你”。

        “呵爱我的人？”凌薇轻笑，眼泪夺眶而出，“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只有我自己。其他人我谁都不信。”

        “凌薇，你还是这么偏执。你不能因为失去过，就从此不愿碰触。”荞麦有些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吴禹荞！不需要你来教我！”凌薇的声音没有变化，只是多了一丝冷漠。

        “唉”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叹气声，“小薇，人要往前看，你总是回头，眼里只有过去，无法经历现在，更看不到未来。”

        “荞麦，你相信我，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再回头”凌薇语气笃定，甚至带着一丝壮士解腕的决绝。

        “好吧等一下，棠梨和你说话。”

        电话里传来棠梨的清脆可人的声音，“我给你发了孩子们的新年祝福视频，一会记得看哦。“

        “好”

        棠梨直接忽视凌薇的低沉的情绪。“我对你，只有一个愿望，求求你赶紧找个男人吧，只上床的也行啊荞麦!你打疼我了，”

        棠梨的话被打断了，凌薇轻轻笑了一声，很快，棠梨的声音又清晰传过来。

        “你老这么单着，我会以为你对我家荞麦有心思啊吴禹荞!你有完没完！吴爱棠，你妈打我，报仇去”

        凌薇笑着摇头，这个棠梨呀，就是有这个本事，讲个电话就跟演戏一样。

        “我说哪了，对！就算你对我家荞麦没想法，这挣钱，也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成天在男人堆里勾心斗角。”

        凌薇失笑，“棠梨，你媳妇绝对安全，因为，我就是男人，我只爱钱！”

        “算了，大过年的不想和你吵架，免得荞麦又说我。挣你的钱去吧！再见!”棠梨挂断电话。

        凌薇打开微信，看了棠梨发的视频。等她收起手机时，心情已大不一样，孩子总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深呼吸一下，看了眼手表，慢慢的走回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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