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识破身份

　　“我这都是为了主公，”郭通理直气壮地解释，“作为她的丈夫，你也应该像我一样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
　　盛怀安眉头微挑，指着跪在地上发抖的流民，语气颇为玩味：“可他们好像不太愿意。”
　　郭通一下语塞，他瞪眼不争气的流民们。
　　流民们接触到这眼神，将身体瑟缩成一团，唯有那位首领微微鼓起勇气，“你、你别威胁，我们、我们绝不会……”
　　“嗯？”盛怀安微微撇头，那首领立刻埋下脑袋，双唇紧紧闭上。
　　郭通吐槽：“你也没比我好多少，一样惹人害怕。”
　　对此，盛怀安微微一笑：“身为一位带兵打仗之人，在下姑且将这句话当做赞美。”
　　郭通：“……”
　　他没有赞美，他分明是在嘲讽。
　　靠，又是一个芝麻馅的元宵！
　　郭通轻啧两声，把话题转回正路，他蹲在流民面前，再次劝说他们前往怀荒。
　　这回，不等流民进行抵抗，盛怀安先一步不同意。
　　“怀荒有足够多的劳动力，他们只会成为负累！”
　　“况且这群人已经不是百姓而是土匪，依在下来看，还是及早斩杀为好，省得为祸四方！”
　　说话间，盛怀安拔出腰间长剑，示意士兵们动手。
　　流民们连滚带爬地便要跑，郭通直接挡在流民身前。
　　“刀下留人！”
　　“此事没有你/插嘴的余地，快快退开！”
　　“我不退，今日你休想动他们分毫！”
　　偌大的旷野上一片死寂，呼啸的西风都因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停滞一瞬，士兵们更因两位主事人的对抗无措地停在原地。
　　跑到一半的流民察觉到士兵们不在追杀，他们同样停下。
　　对峙的主事者、踌躇的士兵、犹豫的百姓，三者组成了微妙的一幅画。
　　西风再度吹来，吹醒了流民们害怕的头脑，他们意识到郭通的安利或许是真的。
　　为了这一线生机，他们不顾危险，率先打破僵局。
　　“请饶我们一条命！只要给我吃的，我们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流民们一边哀求一边哐哐磕头，在郭通没来得及时，便将自己磕得头破血流。
　　但凡有些良心的人见了这幕都会心生怜悯，偏生盛怀安不为所动，“不行，心生恶意之人不能留，留下来只会是祸害！”
　　他面上是刀刻斧凿的冷酷，语气如千年不化的冰山。
　　流民们期期艾艾地望向郭通。
　　郭通：“……”
　　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扯着盛怀安到一旁。
　　他言辞恳切地搬出杨知月，又附赠了一箩筐地好话才勉强得到应允——
　　“让他们暂且跟在队伍后面，如果能成功抵达怀荒，便算老天爷允了他们一条活路，如果死在半路上……”
　　“那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郭通觉得这有些残酷，但面对神情冷厉的盛怀安，他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当然，更多是因为作为初来乍到的空降兵，他指挥不动车队其他人。
　　车队众人虽会顾忌他的身份，但绝大多数时间内都以盛怀安马首是瞻。
　　郭通为难地通知。
　　闻言，流民们反而长呼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处理流程，像郭通这般直接邀请之人很少，也并不可靠。
　　他们对郭通千谢万谢，完全没注意到对方扭曲的神情。
　　靠，又白做好事了！
　　过了一个插曲，车队再次启程，向着遥远的武川奔去。
　　又行驶了差不多三天，车队才望见城镇的外墙。此时跟在车队后头的流民足有三四百人，皆是附近小村落被雪灾摧毁后幸存下的流民。
　　最开始只是一户人家，接着是第二户、第三户、第四户……
　　现在，连郭通看到流民队伍都会头疼，要知道后头还有四个军镇，那时候会有多少流民跟上？
　　当然，途中也并非没有真正的土匪，那些人都化作盛怀安的刀下亡魂。
　　那是郭通第一次见盛怀安杀人，那残酷血腥的现场，不留任何活口的狠辣皆让他不寒而栗。
　　同时，他也怀疑盛怀安的过往身份，这种斩草除根的狠辣绝非是普通文人的做派。
　　被流放前，盛怀安到底是什么身份？
　　郭通也有向盛怀安麾下的士兵们打探，却只得到一个冰冷的眼神。
　　暗·被选中的倒霉鬼·一，身为盛怀安的暗卫，他本能地斩杀这位寻根问底的多事之人。
　　若非盛怀安极力阻止，郭通当晚便会丢了性命。
　　饶是如此，自那之后暗一仍会时时监控，搞得郭通总是后背发凉。
　　抵达武川城外，盛怀安派人通禀县令周守仁。
　　周守仁听闻有军队抵达，他心中倏地一惊，边军因粮仓的事跟中枢闹别扭，这种尴尬时刻不该有军队抵达武川。
　　来者不善！
　　周守仁让护卫队做好出站准备，自己孤身出门应付。
　　见到盛怀安的瞬间，他身体僵硬一瞬，瞬息间又恢复平静，“……您是这只队伍的首领？”
　　“嗯。”盛怀安无心跟他接触，反而让郭通出头。
　　知道他是在自我避嫌，郭通果断接受。
　　他先是自我介绍，随后说出上回跟周守仁的合作以取得信任，接着再说出此次的目的。
　　“这回听闻武川有难，奉主公之命特意前来救助。”
　　他一提这茬，周守仁立刻想起那次的闲棋。
　　说来奇妙，他也只是随意而为，谁曾想事情真能成！
　　不知该感慨镇北侯太弱，还是感慨策划者的确有一手……不过看到盛怀安，他终于确定是第二个原因。
　　周守仁理了理官服，迈着四方步到盛怀安身前，郭通忍不住侧目，“这是——”
　　“世子高义，小臣此厢有理。”周守仁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拜见礼。
　　盛怀安闪身躲过，“周大人不必多礼，在下已非世子，还望您自重。”
　　周守仁固执己见：“先帝赐盛家的尊荣世代相传，绝非陛下一道圣旨便能轻易抹杀。”
　　“小臣记得您，史官记得您，边关百姓亦记得您，您的荣耀无从抹杀，盛家的尊荣更不会因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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