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宣战？

　　流星划破夜空，月亮悠然地挂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上。
　　这是值得仔细欣赏的一幕，可狄庆生却全无心情。
　　他站在破损的城墙边，苍白着脸往下去。
　　成堆的尸体极具冲击性的撞进视野，那是白天攻城的乱兵的尸体。
　　“那群疯子，已经攻了一天一夜，居然还不打算停下来！”
　　回忆起那群乱兵的疯癫攻势，狄庆头皮发麻。
　　那群人先是叫阵爬墙，在被守城的卫兵扫下后，竟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
　　城下那些四肢不全的尸体大多来源于此！
　　如此的狠辣，如此的……
　　他甚至找不出形容对方残酷的词语！
　　好在，半个时辰前，这群乱兵终于安静下来。
　　“庆生，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儿！”阿叔穿着血淋淋的盔甲大踏步走来，“乱兵已经在城下扎下营寨，明日想必会发动最后的总攻。”
　　闻言，狄庆生小臂的肌肉抽了抽。
　　他闭上眼睛，静了两秒才追问道：
　　“城防军状态怎么样，能不能再撑两天？”
　　阿叔扫下周围，见四下无人，才吐露实话：“应对袭扰本就难熬，组织的两次出城杀敌又被拦下，士气始终振奋不起来。”
　　“再加上乱兵可以休息，咱们却要防着半夜偷袭……如今只能硬熬，只盼那位杨夫人说话算话，真能在三日内解了这场危机。”
　　狄庆生哀叹一声，再不谈此事。
　　在急躁不安中，一昼夜飞速流过。
　　天光乍亮，黎明的辉光从远山深处而起，地平线上漫起白光。
　　春风卷着清新的空气一扫城内外的血腥，鼻腔内满满都是泥土的芬芳。
　　这一切本该让人心旷神怡，可狄庆生神情凝重，熬了一夜的眼珠爬满红血丝。
　　他眼见城下的匈奴人开始整兵。
　　他们要重新攻城！
　　这样的大动作自然瞒不过彻夜未眠的守军，城中的士气不可避免地低落。
　　狄庆生环顾四周，心下微凉。
　　必须想个办法！
　　“去通知阿叔，让部落的男人们都上城墙！”他吩咐心腹。
　　等到城中青壮召集在一起，狄庆生拔出弯刀，指天高喝：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绝不能叫乱兵攻入城中！这座城是咱们一砖一瓦建的，不能便宜了那群匈奴人！”
　　“为了家族！为了父母妻儿，跟我冲！”
　　说罢，他身先士卒，跑到了守城的最前线，以自身行为鼓舞着部落众人的士气。
　　安稳地睡了一晚，又吃饱了饭，如今的乱兵们各个意气风发，跃跃欲试。
　　有下属大声询问：“首领，咱们可以冲？”
　　那乱兵首领点头，抽出腰中弯刀，指向正前方的柔玄城墙：
　　“只要进了城，咱们就能吃饱饭，就不怕王帐的人！”
　　“随我冲！”
　　话音落下，惊雷般的马声炸响，向着城池的方向冲去。
　　……
　　东陵，一处矮坡下，三五成群的匈奴骑兵懒散地警戒。
　　为首的两人低头私语：
　　“首领，咱们这么敷衍好吗？万一再有中原人来支援呢？”
　　“哼！”被称作首领的络腮胡大汉冷冷一笑，“连中原皇帝都放弃了柔玄，哪儿还有什么傻子愿意出头。”
　　“只等柔玄被乱兵击破，咱们便可以打着剿匪的名头占领！”
　　心腹受教地点头。
　　忽然远处传来奔腾的马声。
　　高坡上奔来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支队。
　　这群人各个身披银甲，连身下的战马都披着一层细密的轻甲。
　　与身穿简单盔甲的匈奴骑兵，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眨眼，这支新出现的队伍就将松散的匈奴骑兵团团围住。
　　匈奴骑兵的反应也不慢，他们久经风霜，立刻驱马聚拢到一起，形成尖锐的冲锋形态，于内圈内警惕着外部突袭。
　　匈奴骑兵首领遥遥看眼领兵的少年，“唰”地抽出腰间弯刀：
　　“你是何人？这里不允许通行！”
　　新来的骑兵队没有立刻回答，他们将包围圈退让出一个缺口。
　　一位身穿银甲、状似首领的人驾马上前，头顶的雉鸡翎在春风中颤了颤。
　　“是不允许通行，还是不允许中原人通行？”
　　清脆的少年音从覆面式的头盔底下传来。
　　匈奴首领微眯双眸，透过包裹严实的银甲，仔细打量马上的少年。
　　他突然开口：“你是关家军的少将军？”
　　“正是小爷！”关兴打开面盔，露出那张对匈奴人来说过分熟悉的容颜，“怎么，你怕了？”
　　“笑话，”大汉怒道，“我们匈奴人不怕任何事！”
　　紧接着，他意识到关兴的来意，“好呀！你们关家军违抗圣命，擅自出军支援武川。”
　　“哎，你不要胡说。”关兴摇头否认，“我只是来塞外跑马，意外碰到了你们。”
　　跑马？那匈奴人扫眼对方队伍中一匹匹油光锃亮的高头大马，又看眼制备齐全的骑兵武装，忍不住冷笑。
　　谁家跑马还全副武装？
　　生怕别人看不出不好惹吗？
　　他刚要出声反驳，关兴不给他出口的计划，直接抢先一步质问。
　　“不过，本该安居塞外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昂起下巴，“根据朝廷与王帐签下的协定，王帐麾下的部队不允许踏入东陵境内！”
　　关兴冷笑着抽出武器，锋利如雪的长刀指向敌人，日光于刀锋上划过一抹寒芒。
　　“我是否认为，你们是在宣战！”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骑兵队齐刷刷地抽出武器。
　　几百把长刀一致对准对敌。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像是绷紧的弓弦随时可以断裂。
　　此时此刻，匈奴的骑兵首领反倒稳住了。
　　他知道绝不能说实话，更不能对关兴出手。
　　袭击小股的关家君还能称得上不小心，可若是袭击关少将军……
　　不管中原皇帝下多少道旨意，恐怕都不能制止一位痛失独子的老疯子！
　　可汗暂且不想全境铺兵，今日不退也得退。
　　不过……他瞥眼面前全副武装的救援队伍，心中得意不已。
　　至少堵住了你们！
　　没了关家军的支援，柔玄困死孤城，必破无疑！
　　可他不知，就当他与关兴对峙时，早有一支两三百人的小队，借着春日葱郁树木的遮挡，悄悄偷渡至柔玄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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