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利润

　　杨知月波澜不惊地接话，唇边擒住一抹冷笑。
　　“士族的手段还是如此卑劣。”
　　冯凯脸色极为难看，他是食品厂的负责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工厂的重要性。
　　大几百的工人都靠这份营生吃饭，还有定期前来进货的大小商贩、行走于数百村落的上千货郎。
　　发展到今日，食品厂不光是一家工厂，它更关系着怀荒和边塞数万小商户的生计。
　　绝不能关停！
　　“主公，万万不可答应！”他噌地起身，身下的木椅腿在地上划出一道“刺啦”声。
　　室内的气氛更加紧绷。
　　杨知月望向坐在左下方第一位的周悦竹。
　　“你怎么看？”
　　怀荒的买卖明面上归属于他，那群士族也是冲他而来。
　　周悦竹冰冷地抛出当前困境：“现在还只是盐价，可之后呢？卡食材，卡关税，为难那些卖货的商贩和脚夫？”
　　他摇摇头：“咱们家大业大耗得起，但旁人耗不起！”
　　食品厂可以缩小规模、可以尝试反击。
　　可一旦士族将矛头对准下游的小商贩们，他们是绝对无力反抗的！
　　民不与官斗，随意为难几下便是家破人亡！
　　谁敢以身犯险？
　　事情继续僵持，倒霉的不是他们，更不会是士族，唯有那些被无辜牵连的小商贩！
　　这正是此事的为难之处。
　　明面上，怀荒还没有足以震慑宵小之辈的势力。
　　怀荒可以拉出军队干一票，传出去又算怎么回事？
　　因为商业往来不顺便杀了别人全家？
　　甭说占不占理，但凡做了这事，便是驻守边塞的关家有心庇护，恐怕也是给虎视眈眈的贼人们送上可拿捏的把柄。
　　再加上杨知月和盛怀安的身份不能泄露，更不能拿到明面上去宣扬。
　　这使得反击更为艰难。
　　纵然没有明说，周悦竹的态度已经表露。
　　这一局是死局！
　　“你这是什么意思？没有战便要怂吗？”急脾气的王定驳斥，他怒发须张，“咱们发展到今日就是为了向别人服输？那辛辛苦苦做什么？为什么要搭上财力物力去解兵难！”
　　“和着忙了一通都给别人做嫁衣！”
　　这话击中众人的最深处的心思。
　　会议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冯萋萋连忙开口。
　　“主公定不会允许的，大家不要太悲观，先听听主公的看法。”
　　她是学校负责人，平日又长袖善舞，跟各个部门的关系维持得很好。
　　她站出来打圆场，气氛稍有回暖。
　　众人这才想起主公尚未发言，他们齐刷刷地望向正前方。
　　只见杨知月静坐在高位，神情冷静，目光沉稳，姣好的脸庞上未有分毫焦虑。
　　极致稳定的情绪很好安抚住众人的浮躁不安。
　　“割肉喂鹰是佛祖的事，我做不到，任人宰割是弱者的不得已，我更做不到。”
　　“咱们努力了那么久，自己还没有品尝胜利的果实，别人便想先一步摘果子？”她嗤笑一声，“他们想得倒美。”
　　“小商贩的确不容易，”杨知月也考虑到这点，“适当地削减对他们的出货量，将大头的物资向关内的士族们倾销！我要让他们自己打自己！”
　　担心士族对付小商贩，那么就转变销售目标。
　　低价的商品、巨额的利润，以她对士族的了解，他们是绝不肯放弃的。
　　“只要有足够多的士族上船，靠着我们的商品获得足够多的利益，我们又何必害怕？”
　　等到士族们的大头利益被掌握在自己手中，到了那个时候谁才是主事者，可就说不定了！
　　她迅速开始吩咐：“食品厂不光要继续生产，还要给我扩大生产，通知京城的王青和武川的郭通，让他们动用一切人脉，一定要将货品推销出去！”
　　“我们不光要占据关外的市场，更要将中原的市场一网打尽！之前提出的百货超市开始筹备，我要在最快速度内见到‘百货’的计划书。”
　　冯凯一边提笔狂记，一边出声询问：“那盐引的问题？”
　　“他们不给，我们自己造！”杨知月掷地有声，“到时候我还要让他们话大价钱买我的盐！”
　　记录的笔停顿，冯凯愕然看向前方。
　　主公，在自己造砖、自己造纸和自己建房后，您又要自己造盐了？
　　不知道是该惊叹主公会造盐，还是该提醒主公私自造盐犯法……
　　想想领地那两千多全副武装的军队，再想想主公篡权夺取的地位……
　　好像后一种提醒完全没有必要。
　　刨除他在外，其它众人已经见怪不怪。
　　周悦竹甚至还默默计算起，如果领地可以产盐，每年的净利润增长。
　　盛怀安则开始筹谋，部队该再扩招一次了。
　　“至于目前的人口不足，”杨知月往下说，“再等几天便会有转机。”
　　这事牵扯到下一步的大计划，她没说太多，简略地点了两句，将话题转到盛怀安的检讨。
　　终于还是来了！盛怀安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他是哪根神经没搭对，竟然真连夜赶了一晚上的检讨，还赶在她第二日上值前交上去！
　　顾忌到自家丈夫的脸皮，杨知月没有当众念出检讨，随意扬扬手中那沓一指厚的宣纸。
　　“所有人都以此为戒，类似的情况绝不要出现第二回。”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众人却无敢忽视，连忙点头应答。
　　接着杨知月又说起出游一事，“我决定近日走一趟柔玄，有些事务要和狄庆生商量，领地内便交给你们主持。”
　　这决定有些突兀，可想到领地的出兵又觉得理所当然。
　　主公是去要账！
　　“您叫谁相陪？”周悦竹询问。
　　说起相陪更准确应该是相护，毕竟主公出门在外，必要有护卫在旁。
　　杨知月一愣，她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有火铳和袖箭在手。
　　寻常贼人落到她手非死即伤！
　　“无需——”
　　“自然是我。”盛怀安抢先一步。
　　他仰脸看向杨知月，眸底沉着几分晦暗，“你说呢？夫人。”
　　杨知月：“……你走了，日常训练怎么办？”
　　“他们又非稚子，部队自有守则与标准，离了我照常运转。“
　　“匈奴前锋未退，领地还需戒备。”
　　“这是监察司的职务范围。”盛怀安反守为攻，“还有其它问题吗？”
　　“没有。”杨知月咬牙切齿，“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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