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结束

　　变故发生的猝不及防，杨知月来不及收手，眼看着右贤王气绝人亡。
　　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还有在战场上碰瓷的？！
　　然而那具还温热的尸体做不了假，见首领身亡开始溃逃的残兵们做不了假，胜利如此轻而易举地落进手中，以至于得到清扫结束，杨知月久久回不了神。
　　“……我们赢了？”
　　“赢了。”
　　盛怀安给予肯定的答复，他同样意外右贤王的抉择，却不会为此纠结。
　　胜者为王，失败者的想法无需揣测。
　　他只让人收敛好右贤王的尸骨，“回头送去京城，免得中枢觉得咱们作假。”
　　“不，”杨知月阻止，“……让他入土为安。”
　　京城路途遥远，纵然有冰块防腐，到了之后也肯定臭得不成样子。
　　对方在最后一刻给予她方面，或许是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换又或许是某类示好，杨知月不打算利用他的尸骨。
　　“想必匈奴可汗的尸骨已到了京城，”她说，“那个作为礼物已然足够，不必再多扯上其他人等。”
　　还有一种忧虑她没有细说，右贤王的死可以打击匈奴士气的武器，也可以鼓舞匈奴士气。
　　局势已然稳妥，没必要在走险棋。
　　如今胜利步子更要走得稳当，不要在最后关口功亏一篑。
　　把西境局势如实上报后，杨知月没有静待中枢指挥，而是暂时在离石停脚，整顿当地局势，把重新收纳流民、各地开荒和返乡事宜安排上。
　　还要轮流派出兵将清扫溃逃的匈奴逃兵。
　　可以生擒便生擒，不可生擒便就地斩杀。
　　带回来的俘虏被派去重修城墙和道路。
　　主打一个物尽其用。
　　做完以上种种，杨知月又颁布一道政令：
　　“如今西境收服，百废待兴，个郡县府衙官吏皆有空缺，责令各地重开考试，挑选人才，付以重任。”
　　按照朝廷规矩，官员选拔要经过中枢分配，地方可以留任底层官吏，不可选定中层或高层官员。
　　这道政令就像在明晃晃的说，“别管朝廷怎么选人，西境按我说的办。”
　　底下的人听弦音而闻雅意，皆明白这是绝了朝廷再度干扰西境政务的手段。
　　同时，政令上也声明不分士族与寒门，只要考试结果合格，皆可以录用。
　　考试不光只靠科举内容，同时还涉及医学、算学、工科和武试…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都能找到对应的科目。
　　不拘一格降人才！杨知月并非第一次做此类决定，之前都是在边塞实行，地方小、人口流动量也不大，虽然传出去了些许话音，然而天下大多数都是不清楚。
　　可这回不同，随着西境平复，全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此处。
　　此政令一出，立刻引得天下沸腾。
　　不提士族是如何不满，又是如何发布缴文，寒门学子们却非常激动，纷纷走出家门，不远千里赶付西境。
　　苍莽的原野上，两位背着行囊的文人汗流浃背地赶路，时不时停下来拧开腰间竹筒喝口水解渴。
　　“子房，你快看……”同伴指着道路两旁的原野招呼同伴。
　　抬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碧蓝天空下，几架水车排开，哗啦啦地引着流水，忙碌的农人们开垦荒田，灰褐色的土地披上新衣，满鼻腔尽是泥土的芬芳。
　　“真让人不敢相信，春日这里还到处都是战火，一晃几个月过去，便又是正常人家啦。”
　　他的同伴、被称为子房的青年男子神色复杂。
　　“这正说明镇国公主治理有方，是个治世良才。”
　　此话一出同伴立刻紧张兮兮地观望四周，确认无人听到那句后，半是怨怪半是赞同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哪怕是实话也不行。”
　　“呵……”子房笑得冰冷，“朝廷可没工夫搭理咱们，南边的淮南王又闹幺蛾子了，要不然也不能容着镇国公主乱来。”
　　同伴一阵沉默。
　　近些年北方还算安稳，有敢调教闹事的才得掂量下能不能见得过镇国公主，南方可就惨喽！
　　淮南王自立旗号不讲，河间王也跟过去凑热闹。
　　两个王侯盘踞在同一个地方，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往年逃难都是北方往南方逃，今天逃难是南方往北方逃。
　　简单两句话削减两人的好心情，沉默一阵再次背起行囊出发。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鹤山府，西境的城市中心。
　　城外排着长队，百姓和商户们静候验关，不少如两人般的学子背着背篓等待进城。
　　队伍很长，学子们忍不住低声议论：
　　“鹤山府恢复不错，居然有这么多商户来往。”
　　商户人数是衡量城市的指标，只有足够安全和富裕的城镇才有土壤通商。
　　趋利而来之人只会为利益驻足。
　　守卫看眼两人户籍，“是来考试的？”
　　两人一愣，却也乖乖点头。
　　守卫递回文牒，抬手朝后头挥了挥手，不多时一位蓝衣官吏走过来。
　　“你们好，府衙替你们准备了考试院，你们可在那里等待考试开始。”
　　“……要钱吗？
　　“不要，免费的。”
　　子房有些犹豫，“这是殿下的安排还是……”
　　清楚某些文人担心，小吏坦然解释：
　　“只对远来之人开放，殿下担忧客栈混乱会打扰到你们，影响考试结果，特意批了一块地。”他说，“你们可以放心住，主要考试考得好，这些都不算什么。”
　　两人被说服，跟着小吏离开，一路行到挨着书院的一处院落。
　　一进去两人就惊呆了，里头的文人属实不少，七七八八地站在院中。
　　“这还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在屋内休息。”小吏补充道。
　　子房慎重地点头，院中交谈的七八人注意到新人来了，笑呵呵地迎上去。
　　几个交谈一番皆略有了解对方的底细。
　　毕竟还是敌人，他们没有往下深谈，各自回房休息。
　　“这回当真来了不少人才。”杨知月看着粗粗整理出的目录，嘴角翘得老高。
　　就算知识再难接受，但基础人数摆在那里，仍旧有不少有识之士。
　　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能被筛选录用，杨知月不敢保证，但她可以确保只要这次考试顺利进行，之后便再不需要为人才费心。
　　美好西境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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