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一一步错步步错

　　在发了一通邪火依旧得不到回答后，淮南王蔫了。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看透效忠者的真面目。
　　有没有能力反抗另说，他们压根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已然被扑面而来的浩荡军队压垮心气。
　　人没了心气，脊梁也就断了。
　　这是最令淮南王绝望的一点。
　　要说他全然不害怕，那肯定不可能，然而他比旁人多了一点要坚持的理由。
　　皇帝那类货色都能坐稳皇位，他为什么不能搏一搏！
　　说到底，皇帝做得太辣鸡，淮南王实在不甘心败给对方。
　　不然他也不会在得知皇帝和镇国公主联姻后贸然出兵。
　　就是害怕皇帝得了强横的外家，继续稳坐皇帝之位。
　　淮南王只有一个念头：他做不了皇位，皇帝也没想好过。
　　看老对头日子越过越好，不如直接杀了他！
　　皇帝：“……”
　　——大可不必！
　　纵然手下一位两位都不靠谱，为了达成目的，淮南王仍旧绞尽脑汁。
　　思来想去，他将注意打在外援头上。
　　“可否与河间王联合？”
　　乍听他吐出不相干的名字，官员们皆是一愣，静了三秒才想起此人是谁。
　　官员们：“……？？？”
　　有人不得不提醒他：“河间王是皇帝的人，不会跑来帮我们。”
　　淮南王笑了。
　　“是吗？若皇帝当真不介意河间王，为何他迟迟不回京？”
　　河间王在众多藩王中算是一位特例。
　　最开始他是皇帝信任的小弟，匈奴进攻的危机关口将西境边军交由对方率领。
　　然而对方不争气，没在匈奴手下挺过一回合，便抛下领地和百姓落荒而逃。
　　这事闹出来时，他被朝中大臣骂的狗血淋头，皇帝也连发三道圣旨让他回京述职。
　　许是看出回京之后必定没有好日子，河间王拒不回京，在南疆边上找了个穷山恶水扎下，给皇帝和朝臣的解释是，“无言面对圣上，愿意替您除掉淮南王大患再行回转。”
　　“……”
　　接到这一消息，淮南王沉默良久爆出句：
　　“脑子有病就去治！”
　　你和皇帝闹别扭，支支吾吾不肯回京认错，扯上他个外人做什么？
　　他再是不要脸也没抛下百姓不管。
　　呸，懦夫！
　　后来淮南王因为地盘原因跟对方频频接触，才了悟这货哪里是不敢正面对敌，分明是别有居心。
　　不过是担忧将全部有生力量折在西境罢了！
　　自诩看透河间王真面目的淮南王反而缓和姿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通过两三年的缓和，两方领地算是建立稳定的联系。
　　“皇帝派人攻打我们，可见是清理门口，河间王作为叛徒，自然也不会例外。”
　　淮南王振振有词地分析。
　　官员们很是无奈。
　　首先，是你先挑衅皇帝；其次，中枢的确四五年没搭理河间王！
　　他们尝试劝说淮南王冷静。
　　“镇国公主不擅海战，江东有天险为保障，还有足够粮食库存，固守几年不成问题。”
　　“咱们耗得起，镇国公主耗不起、中枢更加耗不起，只要拉长战线、守好阵地，不愁熬不死他们！”
　　凭双方军事能力，他们肯定是比不过，那可是能正面硬刚几十万匈奴正军的狠人；可若是双方底蕴、粮草库存，三辈人的底蕴绝对能让西境望尘莫及。
　　打不过，难道还熬不死吗？！
　　争一时意气没在用，需得争夺来日。
　　此刻，宜静不宜动！
　　换任何一位有军事素养且理智在线的首领都会赞同。
　　动不如静！
　　以静制动，历来是守城的最佳办法！
　　奈何淮南王并非此等人。
　　他曾经也是颇有远见的统治者，手腕和素养一个不差，不然也不会因为差一步没被选为太子而耿耿于怀多年。
　　然后，那都是过去的战绩，事实上他一直活在被异化的世界中。
　　所有人都在对他说“做得好”“做得对”“您没错”“您不会错”，一次比一次地夸耀摧毁了这个男人曾引以为傲的理智。
　　让他不自觉地沉沦、堕落，最后失去理性的判断。
　　就好似一个被吹到鼓鼓囊囊的起球，没有尖锐物体还好，一旦发生意外，哪怕只是一粒石子都会让其爆炸。
　　更何况，现在不是什么石子，更是一头垂涎欲滴的野兽。
　　人生有些时候很残酷，不会给予第二回选择，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
　　许多年前，淮南王悔恨当年；许多年后，淮南王悔恨现在。
　　一切在隐患都藏在未知后，现在的淮南王又不自觉。
　　他还在跃跃欲试地谋划联络河间王一事。
　　官员们劝了又劝，终是没抵不过手握大权的固执统治者。
　　于是，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腹潜行去见了河间王。
　　得到淮南王求助的传话，河间王都懵了。
　　他左看看心腹，又看看下属，极不可置信。
　　“他来找我求助？”指着自己的鼻子，他再三重复，“淮南王找我求助？”
　　那可是地盘比他大三倍的藩王！
　　心腹：“……”
　　淮南王和镇国公主开了半个月，地盘都被坑掉一半，您居然一无所知？
　　“我送去的文书……您又在批阅吗？”
　　河间王开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心腹：“……请不要纵然王妃任性！您才是领地之主。”
　　“可王妃做的很好呀，比我|干得要好。”河间王强行挽尊，“何况我也不算本地藩王，皇兄还没原谅我。”
　　“是您不敢回朝！”
　　河间王：“……没太大区别。”
　　心腹长长叹口气。
　　外人大多认定自家王爷不回朝是另有隐情，比如积攒实力又比如意欲不轨……作为跟随她多年的心腹，自己可以很肯定地说，王爷单纯是因为太蠢！
　　蠢到完全不敢跟匈奴人正面相对，蠢到犯了错误只敢跟小孩子躲在外头不回去，同时还要暗戳戳给朝廷送去求饶信，拜托皇帝立刻原谅他。
　　皇帝：“……”
　　有多远滚多远，别隔朕眼前碍事！
　　以为是个可用之才，结果是个坑货。
　　为了河间王弃城而逃之事，贸然给予信任的皇帝被朝臣喷得狗血淋头，再也不敢轻信对方。
　　这也导致就算河间王年年送上和好信，皇帝年年当做不知道。
　　河间王捧着一颗破碎的心脏向京城。
　　——皇兄，原谅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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