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禁止通行

　　皇帝气得口不择言。
　　“真是一条好狗，这么快便学会朝主人摇尾巴了！”
　　杨知月对嘴炮没有兴趣，很是冷漠地打断：
　　“如果你只想说这些话，我劝你少废口舌。”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许宫并非我的属下，他是我多年的合作伙伴，深得我的信任。”
　　现在皇帝只好奇一个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从一开始。”许宫回答。
　　杨知月不想继续打击皇帝的自信心，给许宫使个安静眼色后，便开始谈判。
　　“我已接手宫中防卫，京城的城防宛如虚设，五万军队在城外驻扎，只等我一声令下便可冲进城内。”
　　“现在你除了投降，别无他路。”
　　皇帝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正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与只懂得嚷嚷、不懂得忍让的理亲王、淮南王等人相比，这位镇国公主才是真正的威胁人士。
　　在此时刻，再次想起这个给予杨知月的封号——“镇国公主”。
　　皇帝觉得实在讽刺。
　　虚空的伤口压得他喘不过气，喉咙中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调整了三四分钟后，他说出一句略显弱气的话。
　　“我不会给你让位诏书。”他说，“没有这份诏书，你所要创造的伟业必定名不正言不顺！”
　　皇朝的正统向来为谋反人员所攻击，同时文人和士族们也非常乐意揪着此点不放。
　　用尽全力笔墨去渲染一位皇朝的得位不正，去鼓舞别人或给自身的行为披上光明正大的外衣。
　　这样的手段杨知月见过许多，自身也曾利用过。
　　现在她却不打算再用。
　　“我从不寄希望于那封让位诏书。”杨知月将话说得很明白，语气更是桀骜，“我靠能力走到今天，也能自己给自己颁布至高的荣耀。”
　　看着眼前骄傲的女人，皇帝沉默了许久，才恼怒地逼出一句话：
　　“士族们不会屈服，他们一定会反抗！”
　　“当然没有问题。”杨知月语气悠然地接话，“去地狱里反抗。”
　　皇帝猛然瞪大眼睛。
　　“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说，“我不介意用些狠厉手段。”
　　这番话大大出乎皇帝对杨知月的判断，他没有在别人的生死上纠结太多，反而关注于一个问题。
　　对方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发动政变，一定要等到自己苏醒再动手肯定另有目的。
　　“你不想要让位诏书，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你下一份罪己诏。”杨知月说，“上面要清楚地写清你登基后做过的糊涂事，包括且不限于以莫须有的罪名流放盛家、予无资格的潘家镇北侯的封号、对边塞雪灾视而不见、肆意扣押军队粮饷、任由官吏敲诈勒索随意敛财、发动对匈奴的战争却落荒而逃……”
　　她说了一系列皇帝犯下的罪行，“罊竹难书”不足以形容。
　　皇帝被数落得脸颊涨红，仿佛一口气倒不上来就会倒仰过去。
　　他怒道：“你是要给盛家讨|说|法！”
　　“不，”杨知月否认，“不，不完全是。我更要替那些被你辜负的百姓讨|说|法、被你丢弃的兵卒讨|说|法、被你放弃的河山讨|说|法。”
　　她猛然站立，逼向躺在床上的皇帝。
　　皇帝下意识向后瑟缩，不敢直面那双炯炯有神、燃着烈火的双眸。
　　“身为万民之主，你担负着天下苍生的寄托。那些百姓、那些无处可去的流民，他们不希望予他们富足的生活，他们只求您可以给他们一块落地，尽到政|府最基础的事情——在灾难发生后，安置他们，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至于全家卖|身为奴！”
　　“可你什么都没有做到，”她说，“你是沉浸在皇帝的享乐，肆意认命妃子的亲人，任由他们将边塞搅得一团糟，又自欺欺人般对自己说，他们会活下来，他们会有办法。毕竟他们是草原上的野草，哪怕被大火焚烧，来年春天也会重新生长！可你忘了一件事——”
　　“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的人！”
　　一口气说到此处，杨知月控制良好的表情裂开一丝破绽。
　　她深呼吸两口，又重新坐会床榻前的太师椅中。
　　“《孟子》曾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一句话也没有做到，我反你反得正大光明，甚至不想为自己找借口。”她再次重申要求，“写一份罪己诏，将这些年做下的错事一一道来，赦免那些无罪之人，这是你为这个朝廷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呵斥非常痛心疾首、义愤填膺，皇帝却极度无感。
　　他这一生脚不曾沾染过泥土，双手不曾进行劳动，他被供奉于高台之上，活在一个吹捧的、赞扬的世界中。
　　除了前朝的文臣们跟他作对，无人对他所做的任何事情提出异议。
　　他感受不到杨知月的愤怒，也无法同底层的百姓感同身受。
　　此刻，他也只能问：“朕如果拒绝呢？”
　　杨知月抽出跨在腰间的匕首，上下掂量两下，雪亮的寒芒似一道刺骨的杀意。
　　意思很明确，死亡！
　　皇帝又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登基后会留我性命吗？”
　　“……会。”杨知月沉默片刻后坦率地道出实话，“但宗亲们我不会留。”
　　“全都杀了？”
　　“嗯，他们会是刺杀你的罪魁祸首，为这个国家殉葬。”
　　想起那群乐不得见自己死亡的亲戚，皇帝诡异得有些爽。
　　于是，他很乖巧地说：“让人给我研磨，我马上写。”
　　此时此刻的他并非完全放弃希望，他企图以此方式换了些许喘息之机，等待朝廷或各路勤王的救援。
　　殊不知，哪怕闭眼的那一刻，他也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在许宫的监督下，皇帝的罪己诏写好了，立刻被张贴出去。
　　再经过早已经准备好的宣传人员扩散，一个时辰内便让整座京城全都知晓。
　　此刻，还在家里休息的官员们脑子是蒙的。
　　任何旨意都要经过中书省和门下省才能发布，这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从何而来？
　　他们倒不怀疑有人敢假传圣旨，要知道那可是夷九族的死罪，又是玩家族消消乐，哪个傻|逼敢那么做！
　　他们只是担忧这是皇帝又一次搞事，又或是内监假借圣旨闹事。
　　于是，官员们纷纷走出家门，企图入宫面圣，让刚苏醒的皇帝解释这一诡异情况。
　　却不料，刚走到宅邸门口便被手持长刀的守卫们拦住。
　　“无上头命令，禁止尔等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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