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不靠谱

　　一群人说得很兴奋，完全无视了主人公的意愿。
　　“简单举行登基典礼即可，用不着大操大办。”
　　人们认同地向她点头，继续巴拉巴拉地商量该怎么操办仪式、仪式具体设在那一天、又该让礼部做出何等变化……
　　一国之君的登基典礼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杨知月：“……”
　　她还没真正执政，下面的人就学会阳奉阴违，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是许宫见势不妙，赶快出声。
　　“陛下自可以做节俭之人，”他说，“但登基仪式并非为您一人而办，更是为了天下百姓。您不必担心过于奢靡，其中每一步的费用都会呈交与您。”
　　“……”杨知月只回了一句话，“我完全不可能拒绝，对吧？”
　　众人齐刷刷地点头。
　　杨知月索性不再多待，“你们继续讨论，将结果总结成报告交给我，我去后宫转一圈，皇帝，哦不，现在该叫他‘周茂’，周茂和他的妃嫔还需要处理，我去看一眼。”
　　走之前，她又将盛怀安拽到一边，“阿仁之前定下的亲事……”
　　之前为了博得皇帝信任，阿仁和永宁公主定亲，约好在永宁公主及笄后成婚，以现在的情势这桩婚事显然不够合适。
　　新朝已创立，不该跟旧皇室产生干系。
　　显然盛怀安也是此类想法。
　　“不必大张旗鼓，悄悄将婚事退了。”顿了一下，他又问，“你打算留周茂一条命吗？”
　　“不，”杨知月没太犹豫便袒露真心，“不光是周茂，就连宗亲我也不打算留。”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做沽名学霸王。
　　已做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便将此事做到底，绝不可留有后患。
　　“永宁会是夏朝唯一的幸存者，如果她起了别的心思……”
　　话没有说完，意思双方都已明白。
　　盛怀安很庆幸她在此刻没有让感情占据头脑。
　　并非说爱惜或心软是坏事，只是有些时候手腕强硬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一把将女人抱在怀中，很用力、抱得很紧。
　　盛怀安什么话都没说，杨知月却明白他做这一切的原因。
　　随着她登基，盛怀安的身份变得尴尬，他是要做男后吗？被囚禁在宫墙之中、做一声都自由不得的囚鸟，还是要做自由人、放弃两人的感情，换取更加合适的位置？
　　后者自然比前者更符合心意，但阿宁和阿仁的身份便不得不随着变一变。
　　牵一发而动全身。
　　感情、权利、位置、平衡，两人中间夹杂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
　　夺位并不费力，后续的结尾却要了老命。
　　杨知月只能保证：“我会给你个完成交代，绝不让你放弃自由或做出任何不甘愿的牺牲。”
　　世间难有双全法，但她愿意为了盛怀安试一试。
　　心情分外复杂地告别，杨知月起身前往后宫。
　　宫中的仆从们皆知道宫廷换了主人，如今各个踮着脚尖打算讨好这位未来之主。
　　然而由于无人清楚这位主儿的脾气，一时间竟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还是一位在宫中服侍多年的老太监说了句话。
　　“这位主儿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看不得贵人们不把仆从当人，也不喜欢仆从们仗势欺人。你们只需安心做好本职工作，既可以讨她欢心。”
　　“……？”
　　怀着忐忑和不安，宫人们还是按照老太监的指导做事。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杨知月的确是个规矩的主子。
　　尽管“规矩”跟“主子”这两个词汇完全不搭噶，
　　她会有礼貌地询问路径，在路上会咨询他们是否想要回家，询问为什么会进宫，宫里的生活是否很难适应、如果出宫后可有足以谋生的手段……
　　这些一些从来没有人问过，甚至是无人关心的议题。
　　宫人们是什么？
　　比起仆从，他们更像是装饰品。
　　他们宛若野草般出现在宫廷各个角落，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存在感。
　　在他们中会有一些人权倾天下，大多数人都只是成为这座偌大宫廷的垫脚石。
　　杨知月为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允许他们吃饱，”
　　宫人们有机会吃饱，但他们永远吃不饱。
　　因为主子们不可能留给他们吃饭的时间。
　　杨知月给了。
　　“宫内职员三组轮班，争取给每一位宫人足够的休息和娱乐时间。不再接受注入太监之类的畸形产物，宫女的选拔也要换边形式，掖幽庭的人员经过筛查之后放出一批……”
　　在赶往景阳宫的路上，杨知月草拟出基础待遇，后续又陆续填补，与现实情况进一步磨合，成为了后世执行五百年余年，直到王朝方才破裂的法律，保护除了宫人外，一代代雇佣者和工人的合法权益。
　　百年之后当腐|败的王朝被推翻时，历代帝王的陵寝被洗劫一空，唯有她的安然无恙。
　　景阳宫外，侍卫层层包围；宫殿内，气氛安静得诡异。
　　周茂躺在床榻嗬嗬喘着粗气，他的妻子李氏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唯一的女儿则木然地看向前方。
　　李氏叹口气，“变化来得太快了。”她看向女儿，“是我耽误了你。”
　　永宁摇头：“不，这不能怪您——”
　　“都给我闭嘴！”周茂气恼地呵斥，他不愿意听妻子和女儿的诉苦，这让他觉得无比失败。
　　可惜，他以前是皇帝，李氏不敢反驳，现在他是个庶民，李氏无所顾忌。
　　拿起桌上的水壶，“啪叽”倒在他脸上。
　　“你才给我闭嘴！”
　　“你！”
　　周茂气恼，李氏冷漠以待。
　　“你个废物玩意，连皇位都能丢，你怎么不把自己的命一起丢了？！还想着老娘跟以前般辛辛苦苦地伺候，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
　　世人常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李氏对周茂所有的恩情早在这些年的冷淡与打压中消失殆尽。
　　再没嫁给周茂前，她也是阳光灿烂、千娇百宠的闺女；教给他之后，便成了一无是处的黄脸婆……李氏早就看他不顺眼，说话更是不留情面，将人狠狠一同数落，气得周茂一口气没倒上来，嘎嘣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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