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二章 烂的尽头

“我就感觉毕业了以后时间过得特别快，你看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她望着树林的上方，就像这飘零的树叶，在这暗淡的天空下，好像一切又回到了那些不知道的未来里。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姑娘，她的侧脸似乎还维持那些年又白,又嫩的样子。

        在她的余光里，他又一瞬间望向了前面。

        “有时候我就觉得啊，是不是上天在跟我们开玩笑，只让我们在长大了以后不停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生活一直都维持着比学校还要狗血的规律。”

        “所以一定要尽可能的多做事。本科一个，高辛亚，你还记得，就是给我们上过细胞生物学的那个老师。”

        “我当然记得了，就他对我们最客气，讲课的时候都是带着笑脸的。”她到如今都能回忆起他上课时的样子。

        “前几年我在扬子晚报上，读过他的一篇文章，也是关于这个的，

        当时我就觉得他好像又站在讲台上给我上课，真的很鼓舞人。

        生活嘛，就是要热爱，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惊喜呢。”

        他说道。

        这是她的一场梦，直到她离开了这条长椅好一会儿，

        她还会抬头往天上的水杉树看过去，

        是这寒冬里很萧条的一道景象。

        她的颈部供不上血液，大脑瞬间晕眩了起来，

        也让意识变的虚幻了起来，

        好像这里就是一场原原本本的梦境，

        她很快和他走过了小桥。

        在流过桥下的小河沟边，就有一个二十左右的男生站在那儿，好像刚上大学那会儿的他，穿了好些年的黑色羽绒服和深蓝色的运动裤。

        从来没剃过的胡须也不短了，

        头发没有梳过，任其自然平顺的落在额头上。

        “他有点像以前的我，就喜欢一个人到这种没有人的地方玩。你不知道，真的很有感觉的。”

        朱嘉也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向那一汪池水。

        蔓生的青苔遍布在野草上，毛茸茸的一层绿色，随着风吹过时，晃动的水流，轻微的摇摆起来。

        在往水沟蔓延的前方看过去，世界立即就苍茫缥缈了起来。

        那道绿草如茵的房屋群遍布在这栋木屋的角角落落。

        她轻快的走在他前方五六米的距离，回过头看向了朱嘉：“你说前面那些屋子是不是住人的，还是用来接待游客的，我怎么感觉到处一个人都没有。”

        他看到那些岸上的灌木都往水沟里面伸进去几十厘米的距离，只留有很小的一片水面倒影着天空，

        “都用围栏围起来了，估计就不让我们过去。”他说道。

        五家村东桥水泥外层上凌,乱的覆盖了一团团不规则的斑驳黑灰，在它延伸向远方的大片田野地里，两百多米的碎石子路，

        再往前面已然是一片黑土地，

        很多次铺路机驶过，将黑色的烂泥挤向了两侧，形成了小半米高的淤泥浑水。

        要是踩在上面，整个脚面很容易染上一层。

        或许是离得太远，只能听到一些轻微的轰鸣声从那片传来。

        它的尽头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绿海，

        时间过得飞快，在不知不觉中，在不知道多少簇稀疏的落叶林外，

        她看到了那座高架桥，矗立在灰白色的天空下，颜色要更淡上一些，

        仿佛那儿飘浮着被卡车掠起的扬尘。

        “现在怎么走？”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好像跟他说过，

        等回去的时候再从这那路返回，

        她还想再看一眼那个古村落，

        还有那一条笔直的杉树小道。

        “这条路走到尽头有个门。”

        他点到了导航上另一条弯曲的灰线，有些不能置信的对梦若说道：“另一条路从原路返回，竟然有六点三公里。

        我本来还想正好再绕一圈。”

        “六点几公里，实在太远了，

        又不是开车，我感觉自己现在腿都要断了。”

        她心里就觉得那些距离遥不可及，根本就不是她所能办到的。

        或许是旅途接近了终点，

        在这种凄清的环境里，

        她随意的点开了一首歌单，放在耳边，

        伴着阵阵呼啸而过的寒风，

        有别样的滋味和情愫在里面。

        “你要不要把声音放出来，我也想听听。”

        朱嘉看到她闭着眼睛陶醉的样子，

        一时间就想多看她一会儿。

        “你不知道歌单对一个女生来说是隐私吗？”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后来无声的笑起来，很美，

        她那清澈而又有优雅的嗓音，这么多年了，能够有幸独自拥有‘它’这么长时间。

        这个美丽的姑娘将手机握在靠着他的一侧。

        ‘青春的浩瀚星空里，我们都努力发光’

        音乐里的嗓音好像带着那个年轻姑娘最温柔的情感，

        他很愿意和‘她’多缠,绵那么一会儿。

        ‘被时间分一段一段’

        ‘相伴的悉数时光里’

        婉转在她的耳边，

        在天色明显比之前还要暗了不少，

        或许一场暴风雨就在眼前，

        也是夜晚即将到来，

        左侧一大堆三四米高的芦苇荡和藤蔓植物交织出了一片狭小的乡村古道。

        “我跟你说，这种地方在晚上老恐怖了。”

        左侧的一大堆乱草丛里，

        在小沟和田埂相遇的地方，

        光是眼睛看到的破牌位就有好几座，

        要是一个人在这儿，多看上几眼，

        心里就会再怎样刻意也会时不时的暗示自己，

        直到目光又看了过去，多驻留了两秒，

        忽然间就会多出了一道不在印象里的影子。

        它好些年就在这里，坟头反而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土坡。

        她就觉得似乎这灌进脖子里的风都阴嗖嗖的，吓人。

        她裹了裹衣服，微抬着目光像旁边的高个青年看了一眼。

        “我们两个人呢，你怕什么。”他笑道。

        “你看那边，停着一辆车呢？”梦若说道，好像找到了一个慰藉。

        “在哪儿？”

        朱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过了小桥外的几棵茂密的常绿林下停着一辆白色小汽车。

        这好像告诉梦若，这个地方并不是荒的遥遥不见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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