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仙人

霍盈奋力往前挤，眼看就要到曲常霖跟前了，结果下一秒，苏黎就招呼曲常霖离开了中庭，不知去往哪里。

        她眼睁睁看着曲常霖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上辈子明明就是在中庭就见到了曲常霖，然后得以对方的赏识，如今这般，是错过了吗？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盈儿，你在看什么？”芳兰不知何时窜到了霍盈的身边。

        “没什么。”方才看着曲常霖离开，霍盈有些失落，现在更不想与她多费口舌，谁知正想转身，芳兰又一把抓住了她。

        “盈儿，你可要小心点儿婉月。”芳兰凑到霍盈的耳边低语着，并眼神示意霍盈往中庭的某处看去。

        只见婉月站在那处幽幽地观察着，但由于人群遮挡，霍盈看过去的时候，两人并没有目光的接触。

        霍盈自然是知道婉月会盯着自己的，但如今她也没什么心情在意：“我知道了。”

        说完，霍盈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芳兰看着霍盈并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惊讶。

        她昨日与婉月对话，感觉对方根本没打算告诉容安师姐自己有帮忙，想独揽功劳；她越想越气，便主动告诉霍盈，让她自己警惕起来，好让婉月也一无所获。

        此时已是午膳时间，霍盈出了中庭，正想往食堂走去，但脚步随心绪停下。

        曲常霖没看到我，我何不直接去找他？

        虽然走向与前世不同了，自己给自己创造一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霍盈转身而去，随着曲常霖的踪迹，入了山林。

        暮春，山林的树木枝繁叶茂，挡得严严实实，风吹过，才若有若无地放一些阳光照进来。

        她远远就看到曲常霖在跟苏黎交谈了。

        这一幕她记得，上辈子曲常霖来的时候，苏黎也是跟他在林中交流了一会儿修道之人打坐的心得。

        那时，她也是这般躲在层层叠叠的树后偷看。

        如今，只不过看的对象不同了，上辈子看苏黎，这辈子看高人曲常霖。

        同样的场景，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突然，她看见有一位小弟子靠近苏黎身边，伏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之后便看到苏黎向曲常霖拱手行礼，曲常霖回礼后，苏黎便离开了。

        看来苏黎是有要事走开一阵子。

        霍盈目不转睛地盯着苏黎的踪迹，直至他消失在视线中，她握了握拳，机会来了。

        少女正准备如同脱兔一般冲到曲常霖面前，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眼帘。

        霍盈马上刹住了身子，苏黎又折回来了吗？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蒋玉子！

        她不禁皱眉，记忆中上辈子蒋玉子并没有跟曲常霖有过什么交集呀，更别说主动来找曲常霖了。

        诧异之余，她拉长双耳，集中精神接收着两人的声音。

        只见蒋玉子给曲常霖行了个礼，直入主题：“难得一见，曲仙人果然名不虚传！”

        蒋玉子的崇拜之意拉满。

        曲常霖只是淡道：“公子言重了。”

        “我之前对曲仙人和静心谷都有所耳闻，贵派与道峰山不同，是以修炼土系和木系法术为主。”蒋玉子继续说道。

        曲常霖没有接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修炼木系法术多年，也存有一些疑惑，然在道峰山一直没有遇到能指点我的人，很是无奈。”说完，蒋玉子又恭恭敬敬地向曲常霖行了一个礼。

        霍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来意呼之欲出了，蒋玉子这般表现自己，是想随曲常霖归谷研习吗。

        难不成这一世，跟曲常霖回去的人不是霍盈，而是蒋玉子？！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在她前世的印象中，蒋玉子在整个道峰山都没什么存在感，对各种事情的参与感也很低，为何突然会在曲常霖面前表现了？

        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蒋玉子。

        难道重生后，连身边人的性格也变了吗？

        思及此，霍盈原本还微曲着的身体一下子就立起来了，她不能让曲常霖还没见到自己，就没机会了。

        林中的两人觉察到了动静，同时转头看过来。

        “什么人？”蒋玉子边问边靠近霍盈藏匿的方向。

        “师兄，是我。”没等他靠近，霍盈已经自己现身了。

        她落落大方地走出来，走到曲常霖的面前，给他行了一个礼，道：“见过曲仙人，我是道峰山弟子霍盈。”

        曲常霖看着眼前的少女，先是闪过一阵惊讶，随后又毫不掩饰地露出丝丝惊喜之色——

        灵气十足。

        一旁的蒋玉子神色微动，垂眸不语。

        曲常霖的目光从蒋玉子移到霍盈身上，道：“你几岁呀？”

        “虚岁十六了。”霍盈看曲常霖注视自己了，也划过一丝喜悦。

        “修炼什么哪一系的法术？”他又问。

        “火系。”霍盈回答。

        言闻，一旁的蒋玉子似乎若有若无地呼出一口气。

        曲常霖和静心谷都不是修炼火系法术的。

        曲常霖怔住了，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此时的霍盈心里也在打鼓，她看着曲常霖沉思的表情，心中不免疑惑。

        怎么，这辈子曲老儿是没看上自己吗？

        她又瞟了一眼身旁的蒋玉子，只见他双手交叠在前面，神色微冷，显然对自己突然出来“搅局”有些不满。

        霍盈更加笃定，蒋玉子也想去静心谷了。

        道峰山掌门对蒋玉子的先父有恩典，之前许多门派来挖他，他也不肯离开，现在怎么又如此心切想跟曲常霖走了？

        再说，曲常霖收徒向来是随缘收，一下子收两个，可能性不大。

        没想到如今，霍盈跟蒋玉子竟成了竞争关系。

        霍盈咬了咬牙，决定先下手为强：“听闻曲仙人修为深厚，静心谷也广纳弟子，不知是否可以多我一个？”

        曲常霖抬眉，露出了原本白白的眉毛挡住的双眸，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直接。

        他轻咳了一下，神色又恢复正常，边抚摸了一下他亮白的胡子，边对着霍盈道：“是霍盈对吧？”

        “是。”

        “不错。”

        说完，曲常霖微微一笑，眼睛弯弯的，不像年近古稀的老儿，更像遇到玩伴的孩童。

        霍盈抬眼看着曲常霖，眼神闪烁着。

        此时的蒋玉子看了看曲常霖，又看了看霍盈，眼神不解，欲言又止。

        从那日在幽山上感应神草的那个眼神，还有如今曲常霖亲口的邀请，蒋玉子不得不逼着自己怀疑这个少女。

        他的眼神越发复杂，眼底透出丝丝寒意。

        曲常霖到底也还没有说是否要带霍盈回静心谷，但不知怎地，曲仙人看好霍盈的事，竟传如此之快。

        这事还没有定论，却先有人坐不住了，那便是苏黎。

        那日，他转程挑了霍盈刚刚晨练完的时候，派人去把她“请”过来，问起她这件事情。

        苏黎打量着霍盈，轻咳了一下掩饰住自己一腔疑惑，道：“听闻你要跟曲仙人归谷，你可是想明白了？”

        霍盈神色淡漠，默不作声。

        苏黎见她没反应，又道：“道峰山门派始终是修真正派之首，这个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霍盈惜字如金。

        霍盈的回答让苏黎觉得心脏被人重重的揪了一下。

        记忆中霍盈向来对自己百依百顺，说一不二，他都暗示得如此明显了，她不会不知道自己想她留下吧。

        苏黎踱了两步，停下来，又道：“是曲仙人邀请你的？若、若是你不好拒绝曲仙人，我可以帮你与他说。”

        他最后的几个字声音很轻，若有若无，毕竟，他觉得这么说，不是明摆着自己有些不舍之情了吗，他不想在霍盈面前这般表现出来。

        霍盈面露疑惑之色，随后又透出丝丝讽刺，苏黎自己不看好我就算了，还不准我跟别人去学习了？

        “师兄，曲仙人那边还没有定论呢，您着急找我谈什么？”霍盈向前一步，轻轻挑眉，“莫非，师兄是舍不得阿盈？”

        话虽这么说，霍盈的表情确实冷的。

        苏黎一怔，心里的某个声音似乎在说着肯定的答案，眉毛已经拧成一股了，却还努力掩饰这自己的情绪，故作不在意，道：“我、我只想叫你莫要后悔便好。”

        后悔？霍盈心中觉得一阵好笑，还有比上辈子错爱你更后悔的事么？！

        霍盈想到前世自己对苏黎痴情的种种，不禁一阵心悸。

        “我不后悔。”说完，霍盈转身就走了，并没有给他行礼，她怕下一秒自己就要爆发了，忍不住要撕碎苏黎。

        霍盈走后，苏黎有些疲惫地坐下了，一只手撑着头，看着霍盈离开的地方发呆。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霍盈了。

        这么想着，往事逐渐浮现在眼前。

        上辈子，他知道霍盈爱他近痴狂，然而最后霍盈竟成了魔界的大祭司，他为了顺利接过道峰掌门的位置，拿剑指着霍盈，把她逼到了悬崖边。

        就在他犹豫不决，内心挣扎时，许掌门竟然在身后推了他一把，剑顺势向前一刺，霍盈被穿心了。

        他看着霍盈胸前不止地流血，眼眶逐渐泛红。

        小师妹呀，你我为何到了这一步？

        随后苏黎担心门内要取霍盈首籍，便把她踹下悬崖。

        到底，他还是有些不舍霍盈就这么死了。

        而后，苏黎夜夜不得好眠。

        他总是会想起霍盈，想起这个曾经喜欢跟在他后面的小师妹。

        不知何时开始，他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这个小师妹的情绪，他开心，霍盈也会开心；他发愁，霍盈也跟着惆怅。

        他知道霍盈是喜欢自己了，然而他一直没有挑明，前世的他一直默默享受着霍盈的好，又并不想为她付出什么。

        因为在他眼里，霍盈没办法帮他实现理想，只有许容安可以。

        喜欢是不能当饭吃的

        最后，霍盈的死帮他登上了掌门的位置，他也榨干了她最后的一点价值。

        做了掌门，可那又如何？

        道峰掌门之位看着威风，实则鸡肋，每天要处理繁杂的事情不说，还要面对各门派的压力。

        霍盈死后不久，魔尊率领千万妖军，一举把道峰山给灭了。

        而他最后也被魔尊拿着剑，逼到了悬崖边，就像他逼霍盈那般。

        没想到这可笑的轮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魔尊并没有犹豫，只道：“你杀阿盈，那我便灭你道峰山！”

        说完，他被一箭穿心。

        随后又被一脚踹下悬崖。

        ……

        ……

        醒来，苏黎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道峰山的寝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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