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归谷

戚辰念了咒，布下了法阵。

        湖面肉眼可见地下沉，这就是戚辰要做的，把这邪祟彻底封印在底下，让它永不见天日。

        当然，镜心湖嘴边还喃喃着，小镇的人需要它，贪心的不是他，是这里的人，还有，少侠给个机会。

        戚辰恍若未闻，继续作法。

        两人在镜心湖面前提起静心谷，它竟然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曲常霖的弟子？”

        霍盈和戚辰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觉得这问题问得有些突然。

        难道这镜心湖的法力范围已经扩展到可以看到如此远的静心谷了？

        显然不是。

        但它又何从知道曲常霖，为何突然问起。

        但霍盈还是大方承认，说道：“是。”

        “果然，”镜心湖竟然笑了，笑声带着几分讽刺，“你们是曲常霖的弟子，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你什么意思？”霍盈问道。

        “没什么。”镜心湖挑起了霍盈的好奇心，却又不说了。

        霍盈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然而，戚辰的法阵已开，镜心湖在慢慢的下沉，它的声音越越来越微弱。

        最后，它在戚辰要关闭法阵的那一瞬间，用力喊道：“给我向曲仙人问好呀。”

        语气中还是那股酸溜溜的味道，又掺杂了一些不甘，霍盈甚至还听出了几分不服气。

        完全没有“问好”的意思在里头。

        她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这湖可真是妖孽，就算沉到底了，不见天日了，它的话还是像冤魂一般，让人困扰。

        戚辰把法阵完全锁死，这湖估计这几百年都冒不出来了。

        两人顺着路下山，一路上，整座山竟变了一个风景，山头完全换了一个颜色！

        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变得光秃秃了，从前还有草丛生长，如今变得一片贫瘠。

        两人突然想起，镜心湖说，这里原本是一个小土坡，是因为镜心湖的法力，才变成了一座青山，如今法力来源没了，这些美好的景色，也如海市蜃楼一般化为乌有了。

        霍盈心中一紧，顿时不知把这湖完全封印是好事还是坏事。

        戚辰却不以为意，他说：“这里本来就是这样的，也没有变得更差，镜心湖是邪祟，肯定是要封印的，不能因为怕这山头变得不好看了，而否定了自己的做法。”

        “惩恶扬善总是没错的。”戚辰又说。

        霍盈听闻，确实是宽心了不少，但终究还是隐隐觉得别扭，心里想着，会不会有更好的对策。

        也许，留它下来，让它守护这山林，也未曾不可。

        戚辰轻轻一瞥，似乎一眼看穿霍盈所想，他收回思绪，看着前方的小土坡，说道：“师姐是不是在想如果把镜心湖留下来会怎么样？”

        “是。”霍盈也不遮遮掩掩，直接回答。

        “那你相信它会信守承诺，不再作恶，不再取人阳寿吗？”戚辰反问道。

        “……”霍盈一时没了声。

        而后，她又不想在口舌上被戚辰占了上风，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这又谁能预料呢？”

        “我不是说谁能预料的问题。”

        戚辰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霍盈，眼神坚定，他第一次正面地与霍盈对峙，平时争论他都会认个怂，如今他却突然要争个理儿了。

        “我就问你，师姐你觉得它会不会信守承诺？”戚辰问道。

        霍盈又一次哑然，她心中本就有答案——

        她并不相信镜心湖。

        这面镜子实在是太狡猾，两人与它斗智斗勇几个回合了，最后她总结出来，还是让人信不过的。

        “师姐也不信吧？”戚辰收回锐利的目光，转而变得柔和，直达眼底，“那就不必冒这个险。”

        他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霍盈算是明白了，戚辰虽是个小师弟，到底还是狠心，至少比自己狠心。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山下。

        忽然，一个车队撞入眼帘，站在最前方的人很是熟眼，穿着浅色的练功服。

        再走近一些，定睛一看，这不是曲常霖身边那个沏茶的弟子吗，他怎么会在此地，他们不是已经回静心谷了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沏茶的弟子哼哧哼哧地跑到马车前，喊了一句：“师傅，他们下山了。”

        此言过后，马车的帘子被人撩开了。

        只见，曲常霖一身白衣下了马车。

        两人皆惊，曲常霖怎会……？

        曲老儿上前两步，忽然一笑，语气柔和地对两人说道：“你二人做得不错，收服了镜心湖，铲除这个邪祟，造福这座小镇。”

        两人还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明明两天前就出发回静心谷的曲常霖为何还会立在两人面前。

        “师傅，您不是已经回静心谷了吗？”霍盈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们只是换了一个客栈，就等着你二人收服镜心湖这邪祟。”

        曲常霖没有说话，是他身后的负责沏茶的弟子说的。

        “你以为我单凭在道峰山看一眼，就认定你们是可以随我归谷的人么？”曲常霖抚摸了一下长长的白色胡子说道，“这一道，便是对你二人的考验，若是能顺利收服镜心湖，我便带你二人归谷。”

        戚辰微蹙了一下眉心，问道：“师傅，若是我们没有收服呢？”

        霍盈也看着曲常霖，想知道答案。

        然而曲常霖却什么也没说，笑而不语，又抚摸了两下胡子，轻咳了一声，说道：“你们可以的，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马车上了。

        那沏茶的弟子扶着曲常霖上了马车后，转而对二人说道：“你二人既然通过了考验，也赶紧上马车吧，事不宜迟，随师傅归谷。”

        两人又坐回了那个一路颠簸的马车上，霍盈似乎这马车有些熟悉了，如今走了好几里路，觉得还凑合。

        戚辰却在上车后少有地没有看霍盈，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她不知怎么的，平日里，戚辰喜欢逗自己，她又有几分嫌弃，觉得这人不正经，如今戚辰安静下来了，她又觉得他不对劲了，想逗逗他。

        “师弟，想什么呢？”霍盈探头问道，顺着戚辰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对方看着的是走在前头的曲常霖的那辆马车。

        戚辰把头缩了回去，转而问道：“师姐，你之前有了解过曲仙人吗？”

        “有啊。”霍盈挑眉，她上辈子就了解过了，曲常霖谁人不知，是出了名的修炼土系法术的大师，还会通灵。

        “怎么了？”霍盈又问道。

        戚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后，又缓缓放出来，伴随着一声叹息，他双手举起来伸了个懒腰，背往后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他说：“没什么。”

        而后，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眼睛亮亮的，看着霍盈。

        霍盈被他突然这么一看，有些猝不及防，随即避开来，别过眼，故意看向窗外。

        戚辰有个习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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