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的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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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电话赶在断线前一秒响起。
“鹤羽！找你的！”
鹤羽疑惑地放下蛋糕，起身去接电话。
“喂？”
“闺女！哎呀！差点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妈。”
“生日快乐啊！闺女！以后每一天都要幸福快乐！”
“嗯，谢谢妈。快要打铃了，没什么事，我就要挂了。”
“啊……等一等啊。”
薛兰把手机放远一点，朝鹤连挑挑眉，“你要不要和闺女说句话？”
鹤连犹豫了一会，别扭地摆摆手，“不了，你告诉她，我祝她生日快乐就好了。”
这时，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从手机中传来，薛兰又问了一遍：“你真不和她说呀？再不说就终身遗憾咯！”
鹤连的身体僵住了，心里斗争了好几秒，终于还是抢过电话，“闺女，十八岁……呃……生日快乐。”
薛兰好笑地看他的反应，这老头，口是心非，明明前几天就已经心神不宁了。
“哎，这电话怎么自己挂了？”鹤连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疑惑道。
“打铃了，自动挂了吧？”
鹤连听完，顿时显出懊悔的神色，“哎呀！都怪你不早点给我！”
“自己不好意思还怪到我头上呢？”
鹤连挠挠头，“哎呀！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薛兰默默看着鹤连捶胸顿足的表演，面上觉得好笑，实际上心里也想着她有没有听到。
在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秒，鹤羽在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捕捉到了父亲的祝福。
她愣住了，鼻头不知为何有些酸意。
就像是小时父母为了哄她而许下的承诺，他们一笑带过，她却深藏于心，时隔多年，这个诺言终于被兑现，她却早已失去期待。
“喂喂，你们怎么不关灯！”宿管阿姨用力的拍门声把她从回忆中拉出。
“我去开门，你们把蜡烛和打火机藏好！”舍长着急忙慌地指挥众人藏匿“赃物”，开门的时候顺手把灯关了。
“怎么不关灯？还把门锁了？”阿姨拎着手电进来。
光准确无误地射到那个不完整的蛋糕上，“诶，你们这是干什么？”
“嗯，就是我们宿舍今天有人过生日。”舍长跳出来，直接承认。
鹤羽反手把打火机和熄灭的蜡烛推到床底，胆怯地望着阿姨。
“呐，就是她啦！”身旁的舍友摊开手掌指向她，顺势朝她靠近一些，用身体挡住她和“赃物”。
“哦～”阿姨注意到了她们的小动作，故意拉长声音。
鹤羽不由得心跳加速，正要开口认错……
“好，那就祝你生日快乐喽！”
意想中的批评没有落下，阿姨别扭的祝福引得大家笑意融融。
鹤羽勉强扯起嘴角，“谢谢。”
“有没有点蜡烛啊？”
“没有！怎么敢呢！学校不是说过不让点的吗？”
舍长直视阿姨，全无一点撒谎的不自在。
“嗯，那就快点吃完蛋糕睡觉咯！”
“晚安晚安！”
“阿姨再见！”
“阿姨走了！”趴在窗边放哨的舍友激动地说道。
下一秒，鹤羽上铺的舍友打开手电，扔到她床上。
“继续继续！嗨起来！”
“嘘！小声一点！”舍长及时止损。
“完了！刚才没有唱生日歌！”舍友一拍大腿，神色懊恼。
“没关系啦，也不是很重要……”鹤羽压低声音说道。
“那怎么行！”舍长打断她的话语，“来来来，我们围成一个圈！”
舍友们很快把她围住，生涩而又真诚地唱起生日歌。
不整齐的歌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温柔，春末的晚风拂过她的发丝。
鹤羽微笑着看大家不自在的表情，身心都浸浴在温暖中。
此刻，她就是被眷爱的孩子。
折腾完生日已经十点多了。
鹤羽躲在床铺最里边，做贼似的藏进背窝里，戴上耳机，摁下按钮，令讌的声音在安静的寝室格外清晰。
“今天是你的生日，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
“一句承诺？”
“说吧，是什么？”
“不用你说，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生日快乐。”
“你是今天的寿星，我会无条件对你妥协。”
“不管是明年，后年，还是往后的每个生日，我都会一直伴你左右。”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期限是永远。”
令讌的声音在狭窄的被窝里格外令她安心，低沉的磁性嗓音是天然的镇定剂，缱绻的尾音带了点诱惑，光是轻笑和呼吸就让她心动不已。
鹤羽关掉mp3，探出脑袋，望着触不可及的夜空，抿嘴偷笑。
今年的第一句祝福来自令讌，最后一句也来自令讌。
鹤羽又笑，微眯的眼里有光芒跃动。
鹤羽是内双的凤眼，深棕色的瞳仁约占眼睛的五分之三，不笑的时候带了股贵气和生人勿近，一笑起来泪痣也跟着上扬，显得精致而活泼。
可她不常笑，也不与人对视，自然也就没人注意。
她自己也不知道，还常因自己的内双自卑。
不过，未来还很长，会有人发现她的好。
鹤羽面朝墙壁，微笑入眠。
今夜月凉如水，爱意在巢中孵化，等待着破晓时分。
之后的日子倒也很平常，无非是终日昏沉的气氛和堆积如山的书本作业。
杨潇的手机在职高开学后便被没收了，鹤羽没了朋友陪伴。
每月回一次家的机会总是很宝贵。
鹤羽会抓紧时间给mp3充电以及下载一些新语音。再有空闲，她会看几个令讌相关的视频，让紧迫的时间小小地放缓一下。
毕竟，在那段压力比山大的时光里，每晚入睡前听他喊一声“多肉”或是听一段卡面语音，就足以令她卸下所有疲惫。
偶尔，鹤羽会听令讌的角色曲。一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边心脏抽抽地疼。
平静的日子跑得飞快，教室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三位数瘦到两位数。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
学校每天下午放学后会开通半小时wifi，说是为方便大家学习，实际上什么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
高三的学生们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闲暇时间。
胡潮向来是班里最大胆的。
此时他正下滑刷新着一站。
“哎？”胡潮疑惑出声。
“和真男人谈什么恋爱？有令讌就够了？”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周围男生哄笑。
鹤羽拿笔的手猛地一颤，颅内像是炸开了一朵蘑菇云。
“潮哥，点进去！点进去！”
“这普信女发言吧！笑死我了！”
“搞笑，现实中没男生看得上她吧！”
“哎哎，别挤，让我点进去！”
胡潮踮脚点进视频。
“傻，颜色不是这样喷的。”
令讌一如既往的低沉音声响起，男生们立刻哄堂大笑。
“我去！油腻男！”
“就这还有女生喜欢？”
“咦！我都比这强！”
男生们说着最粗俗的话语，丝毫不知这给人带来的伤害有多深。
“密西根碎冰渐变蓝玫瑰的花语？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和大海，我把这束花连同这句话送给你。”
令讌的话穿过俗人的嘲笑层层抵达她的心脏最深处。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回忆在翻涌。
碎冰玫瑰，是令讌最喜欢的花。
在她们还没有名字前，令讌就喜欢这种美丽的花朵了。
那是他第一次给白玫瑰喷色，喷的是他最喜欢的蓝色。
他叫她们，雾霭。
令讌很喜欢她们，第一束送给游戏中的女主的花就是她们。
密西根碎冰渐变蓝玫瑰，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可他们却在辱骂她。
周遭的一切都静了，她只听见令讌说的要勇敢以及血液奔流的声音。
她很胆小，但她绝不允许有人辱骂她的爱人！
鹤羽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拍案而起！
“我……我放在心里珍惜的人，不是你们可以随便诋毁的！”
四周安静下来，留在教室里的同学齐刷刷盯着她。
她抖成了筛子，连带着声音也颤了几分。
她很害怕，说出的话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她还是勇敢地站起身，直视胡潮和他身旁的一众男生。
“想好了吗？一旦做出决定，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不过，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在你身后。”
令讌的声音从播放的视频中传出，从心底给予她力量。
令讌，我想好了！
我绝对不容许有人诋毁你！
“令讌，他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般不堪！”鹤羽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哭腔。
黑色的签字笔骨碌碌滚到地上，玻璃杯里的水微微晃动，灰色的卷子被风扇吹得哗哗作响。
“他绝对尊重我！也绝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油腻男和霸道总裁！”
鹤羽顿了顿，眨巴着泪眼继续说道：“他是六个男主中唯一的普通人，他没有超能力，他所能做的……”
鹤羽哽住了，她想起之前的每个夜晚，令讌的话语带给她的力量。
“他所能做的……从始至终就只有陪伴我鼓励我……”
“他……他……呜呜呜……他就是最好的！”
“他给我一座花园，还带我去坐摩天轮，呜呜呜……我说不出来，但他就是最好的！”
鹤羽有些语无伦次，她的脑海里只有令讌，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对他的爱。
即使她腿抖得像踩着缝纫机，说的话混乱而没有逻辑，她也要维护他！
“我爱他！哪怕是虚假的他，我也会用我百分之一百的气力去爱他！”
“我不允许你们骂他！你们要给他道歉！”
鹤羽这一吼用尽了全身力气。
班里的人和外班凑热闹的人都愣住了，侮辱令讌的几个男生神色尴尬，个个都愧疚地低下头。
“嘁……对不起。”
胡潮揪着裤袋，小声地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我错了！”
“我错了！原谅我！”
有胡潮打头，方才嘲笑令讌的几个男生纷纷道歉。
鹤羽没有应声，抓着外套跑出教室。
六月初旬的晚风带着热气吹起她的刘海。
鹤羽趴在湖边围栏上，心跳飞快，好像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冲动劲过了，鹤羽羞愧得无地自容。
但是，即使事情重来，她还是会选择站出来！
湖边晚风慢慢吹走她的惊慌，脸上的温度逐渐褪去。
鹤羽深呼吸两次，坚定地抬起眉眼望向远方。
令讌，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一点谩骂，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期限是永远。
“我爱他！哪怕是虚假的他，我也会用我百分之一百的气力去爱他！”
歇斯底里又满怀珍爱的一句话在湖面激起涟漪。
“啪嗒——”
昂贵的定制钢笔落到地上，甩出一条墨痕。
眼前的一切突然活了，纸张的细腻触感传达至大脑。
令讌抬起手，仔细观摩画师赋予他的宽厚手掌。
鬓角的碎发不时拂过他的脸颊，有点痒。
此刻，全身上下的触感都在宣告一件事。
他有意识了。
令讌站起身，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钢笔。
一阵眩晕感袭来。
下一秒，令讌从身体里脱离。
而那具身体的动作没有被打断，他拾起钢笔，端坐在桌前，继续签署文件。
没有生气，像程序强制运行一样。
令讌想要上前一步，视野却被完全剥夺。
他坠入了无尽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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