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考结束

尽管大家对高考都有或多或少的抗拒，高考还是如约而至。

        七月七日早，《明天会更好》还没响起，寝室里已经有人起床了。

        “嗯，还没到点，怎么这么早就起床？”舍友含糊不清地问道。

        “今天都高考了，早点起床回去复习嘛。”

        牵一发而动全身，听到这句话整个宿舍都紧张地起了床。

        鹤羽是最后起的，醒的时候耳机随着动作滑到凉席上。

        鹤羽惊讶地发现自己昨晚是听着令讌的声音入眠的。

        她按了按mp3的开关，不出所料，已经没电了。

        藏好mp3，鹤羽怅然若失。

        昨晚那个怀抱太真实了，从力度到温度，从触感到情感，梦里的感觉顺着神经击溃大脑，就好像他真的拥抱了她。

        鹤羽左手覆上右肩，那是在梦里，他宽厚的手掌覆盖的地方。

        可惜你这么好，现实却没有。

        鹤羽着急忙慌地回到教室时，已经黑压压地坐了一大群人。不是嘴里念念有词，就是手快得要飞起来了。

        鹤羽安静地坐回位置上，翻找资料时，余光瞥见胡潮在看她。

        她疑惑地朝他望去，胡潮和她对视了一秒，他撑着头吊儿郎当地冲她一笑。

        鹤羽没来由地心惊了一下，她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

        “铃铃铃——！”

        鹤羽抬头看了看钟，8：20，离开考还有40分钟。

        身边人已经陆陆续续起身准备去考场了。

        鹤羽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扣，轻轻摩挲。

        送给你的希望是星辰和大海。

        鹤羽的脑海中自动播放令讌的台词，嘴角微微翘起。

        高考所使用的金属探测仪非常精密，钥匙扣是没办法带进去的了。

        鹤羽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q版令讌，用纸巾包住它，放入柜子最深处。

        坐在整洁安静的考场，强压下去的紧张又从心里冒出来。

        怎么办，令讌，我还是好慌。

        鹤羽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呼吸也紊乱起来。

        又干坐了五分钟，饶是没有佩戴口罩，她的唇边也冒出了一圈薄汗。

        心跳越来越快，她甚至萌生出了想要离开考场的想法。

        “放轻松，你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

        令讌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鹤羽反应过来，迅速调整呼吸。

        “对，放松，你可以做到。”

        温柔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鹤羽吐出一口气，微微勾唇。

        下发试卷。

        鹤羽拿到试卷第一时间看了看作文题目，还好，是她比较擅长的。

        心里的大石落地，鹤羽转过头去看前面的题目，难度还行。

        正式开考。

        鹤羽拿起笔自信满满地开始答题。

        处于黑暗空间的令讌饶有趣味地观察她的表情。

        遇到简单的题就写得飞快，遇到难题就习惯性地皱眉，期间还毫不自知地轻微晃动着身体。

        令讌看着她生动丰富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就没撤下来过。

        最后一科生物考到6：15。

        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三年来堆积在她身上的压力终于消失了。

        鹤羽收拾好东西，轻松离开。

        她吃完饭回到教室时已经快七点了。教室里人很少，还没开灯。

        晚霞一如既往红透了整个天空，霞光透过云层照在她脸上。

        后排的胡潮看着她惊艳的侧脸，有些心痒。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长的挺好看呢？

        鹤羽没有注意到胡潮的视线，她抚摸着拢在手心的钥匙扣，嘴边挂着浅浅的笑。

        鹤羽回想着高考前的准备，注意力忽地落到一句话上。

        “放轻松，你已经准备了这么久，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

        她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令讌没有说过。

        可能是听多了他的声音，脑内自动合成了吧？

        鹤羽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但那时在耳边清楚的话语，以及他带着宠溺的尾音，还有开口前的轻笑。

        她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幻想。

        ……也许呢？

        鹤羽的嘴角抿成一条线，神情有些失落。

        鹤羽收起钥匙扣，习惯性的拿出笔记本。翻开了才想起高考结束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她又把笔记本放回柜子，撑着脸看外边的霞影。

        橙红色的云朵缓缓流淌，她的思绪跟着流岚飞向远方。

        2017年7月28日，《恋爱本能》公测，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在那时，她已有些动心，基于第一感觉的喜欢。

        但她的手机太破旧，内存不够，没有办法下载。开学后，家里给她买了新的手机，因为他人的嘲笑，她没有下载。

        五年多后，2023年2月9日，她又一次遇到他，在她以为被世界抛弃的时候，光芒出现了。

        随着对他了解的深入，她意识到，他是个多么优秀的人啊，自己完全没有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她想要能够和他并肩，这是让她撑下去的，最原始的动力。

        后来返校进行了一模，她从网模的219名极速回升到98名，二模又进步到71名，两周前结束的三模是56名。

        在那段枯燥、乏味、压力大到喘不过气的时光里，是他一直陪在她身边，告诉她，他永远在她身后。

        她是学政治的，哲学的观点明确告诉她，世界上不存在神明，但她就是固执地认为他就是她的神明。

        哲学的观点也告诉她，物质决定意识，但她就是相信爱可以创造奇迹。

        “哎哎，你们听说了吗？”

        卢倩如扒着门框喘着粗气，“明天早上八点，学校组织集体撕书！”

        “ohhhh！”

        “我去！真的吗！”

        “我giao！学校什么时候这么人性化了！”

        “不要的书给我！我帮撕！”

        “哈哈哈！农民翻身做地主！”

        教室沸腾了，还有人专门跑出教室告知其他班的同学。

        消息一路传到最顶层的复读班中。

        “我去，真的假的！去年我们可没这待遇！”

        “管他的！撕就对了！”

        “太爽了，我现在就想撕！”

        “还是别了，等下陈扒皮又来抓我们！”

        高三的最后一个晚修，陈主任、吴级长和黄校长站在高三楼下，看着教室里跃动的身影。

        “老陈，不上去管一下？”

        “管啥啊，这是他们最后一个晚修了，让他们玩去吧。”

        “又送走一批学生了，真不容易啊今年。”

        “是啊，天热还赶上疫情要戴口罩。”

        “小声一点，等会儿主任来了！”

        二楼的一个班级里传出喊声。

        楼下的三人面面相觑，彼此心领神会地笑了。

        “老吴，不去开个广播提醒一下纪律？”

        “嗯，纪律太差了，明天开会要重点批评。”

        “行了行了，说两句就算了。”

        三人又是一阵大笑，互相拍拍肩膀。

        十分钟后。

        “叮咚——”

        “高三级的各位同学，刚才我从办公室走过来，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喊叫。”

        “考虑到这是你们留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晚，心情激动是难免的，所以今天晚上你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学校的网络在晚睡铃响前会一直开着。”

        “还有关于我们听到的撕书的谣言。我要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明天早上开完集会后，集体撕书！”

        “哦！！！”

        “吴老怪永远的神！”

        原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教室再度掀起波澜！

        “潮哥！上去放视频！”

        “啊？哦。”

        胡潮起身，顺势看了眼鹤羽。

        她坐在靠窗的倒数第三排，下午她洗了头，中长的黑发软软地铺下来，挡住她的大半张脸。

        从得知消息开始，她一直很安静，好像高考结束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大事。

        鹤羽伸手拨了拨刘海，胡潮轻佻地笑了笑，走上讲台打开一站。

        “哎，潮哥……”上次那个最先开口嘲笑的男生说道。

        鹤羽一惊，慌忙戴上眼镜，抬头，“跨次元相拥，令讌，我爱你。”

        记忆回溯到一个月前。

        神情坚定的少女颤抖着，用最委屈的语气说着最勇敢的话语。

        明明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明明她的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可她还是勇敢地站着，为她所爱，竭尽全力。

        那是他对她心动的开始。

        胡潮下拉刷新页面，“嘁，有啥好看的。哎，登你的号，看搞笑视频。”

        鹤羽松了口气，收起自己的日记本。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阵，又拿出另一个本子。

        翻开，里面是她写的一个又一个小故事。

        她喜欢文学创作，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喜欢了。

        高一和高二时间还算富余，她会把自己写的一些小短文发上网。读者不多，但每一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的文字。

        她是想读中文系的，但她从未和父母提起。因为她知道，他们不会支持她的。

        晚修剩下的时间在欢笑中很快过去。

        鹤羽收拾好自己所有的书本，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胡潮在黑暗处看着她离开，然后才背着松垮的书包，转身走了一段路，把一个漂亮的女生拥入怀里，漫不经心地说些调戏的话语。

        他的女朋友一直很多，毕竟他长的帅。

        作为级里公认的帅哥，他还没有失手过。

        胡潮回头看了看她的背影，鹤羽……长的还行，够格当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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