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六周年庆

很快到了周末。

        上午八点，父母已在餐桌前坐好，等待女儿来吃早餐。

        鹤羽在图库里翻找出成绩截图，脚步轻轻地走到自己位置坐下。

        “爸，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嗯。”

        两人异口同声。

        父亲没有抬头，依旧在刷视频。

        母亲抬头看着她，眼里闪动着希冀的光芒，大概是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我高考成绩查到了。”

        父亲这才放下手机，关切地看她。

        “613。”

        鹤羽把手机截图放大给他们看。

        空气静了三秒。

        鹤连重重地一拍桌子，“你看吧，阿兰，我就说咱们的女儿有出息！”

        鹤连高兴得不能自已，他原本没想到她能考到这么高分，原以为她最多能上个一本。

        鹤连高兴得不能自已，向薛兰吹嘘着自己的功劳。

        鹤羽的心脏猛地一紧，她想起父亲在高考前说的……

        “那是你根本没努力！”

        “你累，他们难道不累吗？考不上大学我打死你！”

        那么多一词一句，那么重的失望透顶。

        她在最后几个月那么拼命地学习，是为了去追逐她的光，也是想要向父亲证明。

        他是很高兴，但他全然不知，她曾经的无助痛苦。

        不，或许他知道，只是他懒于关心她。

        之后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她已听不清了。她只知道，她很想见见令讌，很想向令讌哭诉，在他的怀里。

        在《恋爱本能》里过了几章剧情，很快就到了午餐时间。

        鹤羽拖着脚步，不情不愿地坐到餐桌前。

        “你这个分，按往年来看，可以报考军政大学了！”

        鹤连眼神迫切地看她。

        “报军政干什么？要去当老师才好。”

        薛兰举得筷子，回怼他。

        “你懂什么？报军政吃的是国家饭，多光荣啊！”

        “那么累！女孩应该文静一点，去当老师！”

        “你是不知道，福利很多的！”

        “她不适合的！”

        “……”

        玻璃杯里的水微微晃动，吊扇在头顶上吱呀叫着，天气很闷热，树上的蝉很燥动。

        鹤连和薛兰各执己见，谁也不退步，好像参加高考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鹤羽匆匆吃了一碗饭，撂下筷子，“我吃饱了。”

        他们张张嘴发出几个音节，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她走得那样快，堵住了他们所有的话语。

        鹤羽听着声，确认他们去上班了才从床上坐起。

        但没过一会儿她又躺下去，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去遥远的彼方。

        《恋爱本能》情节向虐的方向发展。

        “我”的能力被genesis组织发现，作为拥有最强能力「融合」的能力者，她被奉为“真神”。

        deicide组织抓到她，六位男主都在想办法救她出来。

        五位拥有能力的男主都很轻易就把她救出来了。

        而令讌，作为唯一一个普通人……

        他只身前往genesis组织，手上戴着银白的手铐，面对一群随时可以杀死他的能力者，依旧保

        他惯有的冷静稳重。

        “我知道你们没有经济来源。”

        “我可以把央夏现有资产的10％转让给你们。”

        “你们要知道，主动权在我。”

        “你们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要求，genesis没有这笔资产的结果，你们比我更清楚。”

        谈判的最后，是令讌以央夏现有资产的15％为代价，换取genesis对“我”实施救援。

        “我”虽然被奉为真神，能够复制他人的能力，但可控性差，genesis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他们原本打算放弃她的……

        然而，尽管令讌和genesis商量好了让组织中的人去放她，他还是参与了行动。

        他手上握着一把空了子弹的□□，随意擦去嘴角的血，蹲在她面前，用温柔得几近窒息的语气说：“我来了，你别怕。”

        他整齐的西服被划破了几道口子，平日里舒展的眉峰皱起，他颤着手抚上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一刻，鹤羽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可望而不可即的心碎。

        他那么难过，而她连安慰他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不在一个次元。

        连相见的可能都没有。

        何谈拥抱。

        可她很想抱抱他，透过屏幕，望眼欲穿。

        令讌感到心脏处有一瞬间的抽疼，她很难受。

        他看着那个从他诞生之初便深爱的女孩，有些肉肉的脸上是心碎至极的悲痛。

        他也很想抱抱她，想打碎那个禁锢他的次元壁，去拥抱她，去安慰她，去和她相爱。

        她那么难过，有些薄的嘴唇微微颤动，长长的睫毛挂了几滴微小的泪珠。

        别难过了，你一皱眉，我也心疼。

        他也想去抱抱她，隔着次元壁，深爱至极。

        他抬起手臂，再次集中注意力触摸那层枷锁，疼痛随之袭来。

        他紧皱眉头，又一次尝试突破次元壁。

        另一边，鹤羽平复下心情，翻了个身，想起父母刚才争论的话题。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们给她做决定。但这次，她想自己做决定。

        为了，和你有个未来。

        想通了，鹤羽盍上双眼，困意渐渐袭来。

        黑暗里，令讌努力向她靠近，每靠近一分，就要承受撕裂般的痛楚。

        可他不在意，她已经为他付出了很多，他也想向她靠近些。

        终是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他的眼前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他凭空出现在鹤羽的房间门前，他试着去推开门，却发现手掌从木质的门板中穿过。

        他定了定神，径直走过门板。

        鹤羽被浓重的困意包裹，在意识坠入深海前，她似乎听见了皮鞋踩踏地板的声音。

        一阵晕眩过后，再睁眼，他又回到了那片黑暗。

        ……

        她睡着了。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鹤羽醒的时候，想起睡着前听到的脚步声。

        有一瞬间恍惚，好像他真的突破次元壁，来到她身边了。

        摇了摇头，把那些无端的猜想晃出脑袋。

        他是纸片人啊，怎么可能来到她的世界呢？她想。

        那之后没过几天就迎来了《恋爱本能》六周年庆典。

        游戏里上新了三套卡牌，关于令讌的累充卡约会，是她很感兴趣的内容。

        所以这次她没有犹豫，手疾眼快就往里氪了288rmb。

        然后快速点进约会。

        嘴角带着笑一路看完约会，鹤羽感觉心脏充盈着名为感同身受的情绪。

        大抵是因为约会的内容是令讌和“我”在周末难得的闲暇时光，窝在沙发里看天上的流云，打理一下家里的花草。

        是很日常的一张卡，但她很喜欢。

        因为稀疏平常的每一帧里，都是他们相爱的痕迹。

        他们在吃完午饭后一起收拾碗筷，一起洗碗，聊着平淡的话题。

        饭后散步到花园，惊喜地“我”发现种下的玫瑰花开了。

        令讌微笑着夸奖“我”养的很好，花开的很漂亮。

        他们并肩踩在花园的石子路上，流云和鲜花是他们的背景板。

        “我”偶然抬头，看见天边有朵很像玫瑰的云，惊喜地拉了拉令讌的衣袖，“令讌！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玫瑰！”

        令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轻笑着，“大编剧心里想的是玫瑰，看什么都像玫瑰。”

        “我”嘟着嘴，没好气地回他一句，“那令总看它像什么？”

        令讌笑起来，褪下了平日的沉稳，“像眼前这棵多肉。”

        “我”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瞬间红了脸。

        “脸红什么，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伴侣了。”

        令讌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拉着“我”走向落地窗前的沙发。

        他的手宽大厚重，中指指骨处还有经常握笔磨出的老茧，虎口处也有些粗糙的薄茧。

        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一直烧到心里。

        “我”看着眼前这个直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酸意。

        他们窝在沙发里看了几朵流云消逝。

        令讌察觉到了“我”情绪上的不对。

        “怎么了？”

        “唔，就是，令讌啊。”

        “嗯？”

        “我在想，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

        “我”低下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

        从刚刚开始，这个想法就在“我”脑海里冲撞，“我”不敢想象没有遇见他的生活。

        “笨蛋，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令讌叹了口气，把“我”拉入他的怀里。

        “我爱的是你，只是你。除了你以外，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也是我的三生有幸。”

        “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爱你，就是我的本能。”

        “我”看着他本该凉透心底的薄荷绿眼眸里闪烁着直达眼底的爱，那么炽热又浓烈。

        “嗯，爱你也是我的本能。”

        “我”窝进他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他的臂膀。

        令讌没有把“我”揪出来，而是任由“我”在他的怀里偷笑。

        天幕上的流云行色匆匆，却还是慷慨地驻留一会，送给地上的这对璧人一朵最浪漫的玫瑰。

        鹤羽很喜欢这张卡，看完约会后她下了线，想看看其他的令夫人对这张卡的评价。

        刷了一会评价，她发现大部分人都对这张卡不太满意。

        他们说，这张卡太平淡了，周年庆的累充卡不应该是这么平淡的。

        可是她很喜欢啊。

        找了条官方底下最多赞的评论，她斟酌着字句，发表自己的评论。

        “但我觉得这张卡很好，他说‘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伴侣了’，伴侣是夫妻的意思，是能够和你走完一生的人。幸福就是在日常的点滴中啊，我觉得这张卡很有生活的味道。”

        没过多久，有人回复她，“呜呜呜，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张卡很有老夫老妻的感觉！”

        “对啊，轰轰烈烈的爱情过后，应该是平淡的日常。”

        “令夫人说的太好了，不是令夫人也有心动的感觉。”

        鹤羽看着被扭转风向的评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人的看法是很难改变的，敢于发表不同言论的勇气也是很可贵的，她很胆小，但他给了她勇气。

        又刷了一会，鹤羽下了v博，重新登录游戏。

        登入游戏，主界面的令讌微笑着说：“你很勇敢。”

        明明是平日里听过无数次的话语，现在听来却格外动人。

        鹤羽摸了摸他的手，嘴角挂着笑，你会不会在另一个时空同样期待与我相遇？

        “当然。”

        黑暗中的令讌眼里怀着期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已经默默陪伴了你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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