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

三人站在校监控室里，陈子舟指着屏幕说：“这里是我让靳放看我脖子上有没有痕迹。”

        老班捕风捉影，“什么痕迹？”

        “掐痕…昨天晚自习排练的时候掐了一下。”陈子舟怀疑老班想的不会是吻痕吧…

        监控已经播放到陈子舟逃离现场的画面，蓝白的校服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陈子舟：“老师，你也看到了，我要真和他在恋爱会这个表现？”

        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能跑这么快，残影都快跑出来了。

        “确实，”老班点头，“跑得比兔子还快。”

        “……”

        老班表情松缓了许多，“你两个也是，没事不要凑那么近嘛！容易被误会。”

        “男生之间近点儿正常啊！和女生凑那么近才不正常，是吧？”陈子舟转头朝靳放一笑，试图得到他的认可。

        靳放：“嗯……”

        老班：“那没事了，你俩回去午休吧。”

        “好。”

        “老师再见。”陈子舟离开前多看了几秒监控，有女生在和靳放说话。

        两人退出去朝教室走。

        如果刚刚有仔细监控，就会发现那女生一开始就躲在光源较弱的墙角处。

        但陈子舟肯定那不是他们班的女生。

        让他更在意的是，跑掉后靳放用袖子使劲擦嘴的那一幕。这个举止合情合理，每每回想起，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努力保持距离的前提下，靳放都抗拒。别说标记，不躲他已经算是幸运了。

        走到楼道风口处，陈子舟打了个寒战，把拉链往上拉了些。

        有预感这个冬天依然会很冷。

        靳放依旧穿得单薄，垂眸思索着。

        “那女生跟你说了什么？”陈子舟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没什么。”

        陈子舟心里有些抓狂，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淡淡看了眼他。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整个教室喧闹得像下秒地球要爆炸一样，还有参差不齐的拍桌声。

        “这不是午休时间吗？这样被年级干部看到会扣分吧？”他作为班长，快步冲到教室内，“怎么这么吵？”结果发现老师也在。

        靳放后脚跟进教室。

        “回来了回来了！！！”

        “啊啊啊我男神！”

        “教室后排两个大佬！”

        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还没搞清楚状况。

        大家争先恐后地解释。

        “其他学校的成绩全部都出来了，这次联考排下来你俩还是第一！”

        “第一啊！两个第一！！”

        隔壁教室也传来喧闹声，依稀听到有人喊“文科一班牛逼”。

        虽然只是一次联考，但隔壁区师资力量最好的高校也包括在其中，那个学校年级倒数的成绩都能超二本线。

        这意味着九校联考的所有考生都知道，他们校内高二文科第一压过了九校内所有尖子生。

        并且还是两个！

        本是个人成绩的比较，此刻开始，高二文科一班到整个年级，乃至全校都因他们自豪。

        这将成为不可磨灭的荣誉。

        “老师说阅卷老师还把你俩的卷子特意拿出来对照，检查你俩有没有作弊。”

        他们站在原地，切身体会着众人的喜悦。陈子舟从小参加竞赛，本对获奖习以为常，但激动得全身麻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去看靳放，再嘴角微扬，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好高兴的？”

        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本来就是我应得的。”陈子舟自信而不疑，就连眼中的光也在叫嚣。

        全班再次响起掌声，是对他自身肯定的赞叹。

        “草，这个逼属实让你装到了！”

        “下次继续拿第一！”

        若是其他人开口说这话，兴许有些自负。但放在陈子舟身上，众人只会觉得他还能攀到更高处。

        旁边的靳放更是不动声色，稍稍微笑一下，回应大家。

        副班主任地理老师站在讲台上，“陈子舟，高一你分科前的班主任刚还在和我聊，说你开学成绩也就偏上。”

        底下有同学大声说：“老师，他从分科考试开始就是第一。当时不光是文综第一，理综也是！”

        “我理科一班的朋友说幸亏陈子舟没选理，不然又多了个当第一路上的绊脚石。”

        “哈哈哈哈！”

        按名次分的班，年级上都知道一班老师对这群佼佼者要求更是严格。

        英语老师把班级及格线提高到130分，没考到的就是差生。

        所以就算徐晨被骂，他的成绩也是普通班部分学生的奢望。

        数学老师才会一直对陈子舟没做出数学第十二道题耿耿于怀。

        有时候在这两个老师眼里，分数可以接近150或冲到150，但能力不应该只有150。

        学校是大熔炉，年级的学生在水深火热中锻造自身，杀着比自己排名高的人。

        但这一届所有文科生默认名次上限为年级第三，也不会被说目光短浅或不求上进。

        陈子舟回到座位。

        徐晨唏嘘感叹：“让你学文还真是屈才了，文科竞赛太少，你要是学理再参加奥赛，拼一拼说不定能进省队，再直接保送。”

        “你说得轻巧。”他承认这次成绩还是有运气成分在里面。

        “你文理都好，你为什么选文啊？”

        “因为我喜欢。”

        “很少有男生喜欢文科的…”

        地理老师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静，“高兴够了哈！先午休，下午继续上课。”

        大部分人埋头睡觉，少部分同学继续翻阅教辅资料刷题。

        翻书声中，靳放头埋进臂弯，趴桌午休才后知后觉，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

        回来路上回想着和那个女生的谈话。

        有人感情麻木，也有人因爱痴狂。她是后者，眼见心心念念的人要屈身于另一个男人，这份爱就已经逐渐转为病态。

        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让他们分手。

        靳放保持一贯礼貌的态度，“不好意思，和你没关系吧？”

        许是因为他没否认恋爱，加深了误会，女生才跑来举报。

        但处处想和他竞争的人，被他嘴挨一下就嫌弃得立马逃跑回避。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关系。

        “睡觉，晚安这个世界。”徐晨午休前总喜欢说这句。

        白梦嘉也趴下：“晚安，好姐妹。”

        “滚，睡你的觉。”

        陈子舟笑着说：“安静。”

        填分科意愿表那天他迟迟没下笔，给老妈签字时，都还没有在文理科那栏做出勾画。

        老妈完全尊重他的选择，放心地签了字，只嘱咐别忘了选。

        班长的身份给他提供了方便，收全班意愿表时看到靳放选了文，立刻找同学借支笔，在“文”字下面画了个勾。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一时兴起，实则是长达六月之久的蓄谋。

        “因为我喜欢。”

        这句话省略了宾语。

        陈子舟用余光偷看右侧垂头的黑发少年，将笑容连同所有情感一起收敛，趴桌上闭眼睡午觉。

        在心里把那句话重说了一遍。

        因为我喜欢这个选文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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