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13

傅瑜出来时，见陆景止坐在客厅沙发里，正低头看剧本。她窝进对面的沙发，跟他商量：“昨晚才对过的嘛，今天就歇歇呗。”

        陆景止抬起头，见她换了身长的家居服，视线才稳稳落下来，看她这幅懒散模样，问道：“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傅瑜也不瞒他，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说：“最近都睡不好。”

        她这会儿没化妆，小脸苍白，眼底有着明显的青色，确实一副很缺觉的样子。

        陆景止心疼她，可同时也有点恼火：“你不说都已经过去了吗？”

        傅瑜把脚也收到沙发上，抱着腿坐着，叹了口气：“心态是调整好了，但身体还没有。”

        陆景止表情明显不太好了，森森地看她一眼：“身体要怎么调整？你本来跟他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傅瑜听出他话里明显的怒气，不禁愣了下，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哪儿去了？我是说，现在身体很疲劳，很累，不要想歪，好吗？”

        陆景止抹了把脸，到底没忍住问了出来：“宁希让刚刚又找你了？”

        傅瑜意外：“你怎么知道？”

        陆景止：“看到群消息，本来打算找你玩游戏的。”

        傅瑜哦了声，说：“是啊。”

        陆景止便问她：“他还找你做什么？”

        “求复合呗。”傅瑜不想说他其实是为了《街舞》导师，这个事实真是既寒心又丢脸。

        陆景止就不说话了，把剧本翻得哗哗响。

        希希从卧室里出来，见这边情况不太对，疑惑的目光瞥向傅瑜，傅瑜心情也不美妙，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希希只好说：“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傅瑜便说：“那你去呗。”

        希希不大放心地看了气氛诡异的两人一眼，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被留下的两个人各自生了会儿闷气，最后，陆景止先开了口：“我们班的武鹏，你还记得吗？”

        傅瑜拿起小叉子，叉桌上果盘里的提子吃，随口回他：“记得啊，以前跟你和大哥关系都挺好的那个同学嘛，他怎么了？”

        “下个月要结婚了。”

        傅瑜生出几分好奇来，抬眼问他：“新娘是谁，是你们班花吗？他俩谈好多年了吧。”

        陆景止回忆了一下：“他跟班花谈了得有七八年，毕业之后就开始异地恋，分分合合的，光分手都说了八百次，每次闹分手武鹏都约我们出去喝酒，都快烦死他了。”

        傅瑜就笑了，说：“那现在他俩终于要结婚，从此锁死了？”

        陆景止也笑了笑，摇了摇食指，看着她说：“没有。新娘不是班花，是另一个女孩，说是打高尔夫时认识的。”

        傅瑜愣住，陆景止又补充道：“奉子成婚。”

        傅瑜就搁下了叉子。

        陆景止没看到她脸色变化似的，继续感慨：“情侣之间就是这样，没缘分就是没缘分，分分合合的有什么意思？一早就分了多好，纯属浪费生命。”

        他的声音有点冷酷。

        傅瑜认真地看着他，得出一个结论：“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陆景止继续翻着剧本，无辜地耸了耸肩，看那意思，就随便她怎么想。

        傅瑜：“我现在确定了，你就是在内涵我。”

        陆景止冷哼了声。

        傅瑜就很生气，问他：“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傻？我跟武鹏他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好吗？”

        那对恋人的问题在于异地，而宁希让做的事，是触犯她底线的原则性错误。

        她绝对不会原谅，也不会复合。

        陆景止沉默地看着她，傅瑜被他盯得火大：“怎么，你不信？”

        陆景止没说话，但眼神代替了回答。

        傅瑜就很不服气，问：“我到底怎么做你才相信？”

        陆景止很想说：那你就证明给我看，从此以后，都不要再跟宁希让说一句话，不给他一个眼神。

        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跟她再要好，都没资格说这种话。

        哪怕是傅瑾在这里，也同样没有资格。

        这就是哥哥跟恋人的区别。

        最后他只是笑了笑，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相信？你自己相信自己就好了嘛。”

        傅瑜被他气了个够呛，把人从沙发里拎起来，连同桌上他带过来的剧本，一起推出门去。

        “你自己跟自己对戏去吧，恕不奉陪！”

        大概是气累了，傅瑜难得美美地睡了一觉。

        陆景止在酒店健身房泡了一下午。

        晚上到剧组时，傅瑜的精神很不错，看到陆景止时，火气也没早上那么大了，主动对他打了个招呼。

        陆景止却只是对她淡淡地点了个头。

        两人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导演齐越便喊傅瑜过去准备，场景和镜头都已经布置好了，从她走进酒吧开始拍。

        陈曦进来之后环视酒吧内部一圈找人，却没看到闺蜜，便惦着脚跟吧台里面的老板说话，又摆出打电话给闺蜜的样子，却打不通，最后跟老板要了杯招牌果酒，这几条都很顺利地过了。

        接下来，就是昨晚傅瑜跟陆景止练习过的那部分。

        陈曦坐在吧台喝酒，有人上前搭讪，她婉言拒绝，这时，时晓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问她愿不愿一起过去玩游戏，不等陈曦开口拒绝，便不由分说，拉着她往人群中挤去。

        正式拍摄时的陆景止，跟对戏时的他，变化还是蛮大的。

        傅瑜的感慨藏在陈曦的面具之下，在表演的同时，有一种视角逐渐抽离，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客观审视着两人的表演。

        时晓在跟陈曦搭话时，眼神中是很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他不接受陈曦的拒绝，强势地将她带到朋友面前，在众人欢呼起哄时，他眼中流转的笑意不乏猎艳成功的得意和欢喜。他亲密地搂着陈曦的腰，说话时暧昧地凑在耳边，始终保持着视线的交流，直至亲自为她系上丝带，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带着直白的试探。

        傅瑜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景止，虽然明知道他是在表演，却仍然止不住内心的惊讶。

        傅瑜对陆景止的全新认识，跟陈曦暗自观察时晓的状态隐约是契合的，她甚至觉得，某个瞬间，自己大约是跟陈曦一起心动了。

        所以当她回答完问题扯下丝巾时，忽然被眼前的男人紧紧抱住，还被亲了亲额头，瞬间的反应虽然错愕，身体却没有很抗拒。

        直至她看到时晓转身，姿态随意地，跟他身后的女孩接了个吻。

        那种被撩拨到顶点正飘飘然时忽然遭遇一盆冷水的感觉，心情瞬间被跌落谷底。

        陈曦沉着脸拨开人群离开，一个瘦高个子男人跟过去，镜头稍稍往右边摇过去，画面停在时晓跟女伴拥吻的近景。

        “咔！”齐导演的声音很是激动，“这条很好！我们再来两遍，补几个机位。”

        傅瑜于是回到指定的位置，化妆师争分夺秒过来为她补了补妆，帮她理了理头发。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陆景止，发现他也看向自己。

        傅瑜悄悄用手背贴了贴脸，猜测现在的自己大概脸会很红。

        跟昨晚对戏时走个过场不同，刚刚陆景止抱她时抱的很紧，嘴唇也结结实实地亲在她额头上。

        倒是他跟那名女伴的吻戏，是靠借位完成的。

        导演齐越过来提点了几句，让他们保持状态，转身指挥现场，迅速调整机位，所有人就位，将刚刚那场戏又来了两遍。

        补特写镜头时，陆景止又抱了她几次，额头也被亲了几次。

        最初的尴尬与不习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拍过程中，消失无踪。

        傅瑜彻底进入了陈曦的角色，情绪也一次比一次抓得更准。

        监控器后方，导演助理小声感叹：“时晓的眼神绝了，全程粘在陈曦的身上啊，都能拉出丝来了。”

        齐越对陆景止的处理也很满意，傅瑜的表现也很不错，一开始还有点儿腼腆，但恰好契合陈曦的心境，后面几条就越来越游刃有余，更加没什么好指摘的。

        演员状态好，拍起来就特别顺利，原本准备熬个大通宵，结果才到了两点多，就提前收工了。

        返程的大巴车上，齐越来到两名主演身边，直接点了傅瑜的名：“回去都给我好好睡觉啊，傅瑜，尤其是你！我看你后面几条状态有点勉强了，白天没休息好吧？别再玩游戏啦。”

        齐越看到她白天在群里聊游戏的发言了。

        傅瑜连忙答应：“知道了导演，我明天保证好好睡。”

        齐越这才放过她，对陆景止却没什么好说的，毫不吝啬地夸奖了一番，对两人道：“明天的戏份有多重要不用我提醒吧？都给我做好准备，保持状态！”

        得到两人的承诺后，他才放心走到前排，找其他人殷殷交代去了。

        傅瑜瞥了身边人一眼，不无羡慕地说着：“听说你一下午都泡在健身房了，精神可真好。”

        陆景止不咸不淡地回答：“因为我睡眠质量好。”

        傅瑜哪里没听出来，这人还没放弃嘲讽她呢。她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计较，只问道：“你明天的戏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陆景止想到接下来的剧情，喉头动了动，只含糊的嗯了声。

        傅瑜却没什么信心，跟他商量：“今晚回去，或者明天找个时间，我们还是提前对一遍吧。”

        陆景止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行，明天我找你。”

        回酒店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陆景止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体疲累到极点，精神却始终亢奋着，完完全全没有睡意。

        床头手机震了震，他拿过来一看，是傅瑜发来的信息：「你睡了吗？」

        陆景止：「没。」

        傅瑜：「我还是想先对一遍戏，实在没信心，睡不着。」

        陆景止看着那行字，看了会儿，才敲字回复：「那你过来吧。」

        两分钟后，房门轻轻被叩响，陆景止起身去开门。傅瑜也洗过澡了，头发吹得半干，换了身家居服，长袖长裤很保守的那种。

        陆景止看着她在沙发前坐下，几秒钟就把原本干净整洁的桌面摆满了剧本。

        他在她旁边坐下，问：“哪部分没信心？”

        傅瑜蹙了蹙眉：“台词方面自然没问题啊，其实，我就是有点担心会笑场。”

        陆景止就看着她，傅瑜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毕竟我俩太熟了嘛，我怕到时候会像昨天刚开始排练那样。”

        陆景止便提议说：“那我们先试一下。”

        傅瑜脸颊发烫，但她来找他，就是这个意思。她以前很少拍吻戏，大多都是借位、远景等方式一笔带过，可陈曦和时晓之间，却不能这么处理。

        她不想因为拍这种镜头而频繁ng，众目睽睽的，想想就脚趾抠地。

        她宁愿私底下多练习几次，争取镜头前一条过。

        陆景止看她一直低着头，一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的样子，眼神便暗了下来，低声问她：“要试吗？”

        傅瑜抬起头来，眼睛却不敢看她，勉强笑了笑，说：“好，好啊。”

        陆景止忽然起身去门口，把房门反锁了。

        傅瑜听着那一声轻响，心里也跟着跳了一下。她有些慌乱地拿起剧本摆在膝盖上，心想着，还好在正式接吻前，有一段比较长的台词。

        她还有一点准备的时间。

        陆景止这次回来，便贴着她坐下。

        傅瑜正打算说台词，一抬眼就看见陆景止朝她靠过来，低头亲在她的唇瓣上。

        傅瑜懵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怎么就跳到这了？

        她双手抵在陆景止胸口，想说些什么，这人却用牙齿轻轻咬了她一下。

        陆景止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一手像是怕她跑了，卡在她的腰侧。

        他舌尖温柔坚定，撬开她的齿关，至此，不再浅尝辄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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