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托赵卫城的福，谢娇娇早早就回家了。

        家里只有刘英，屋前屋后地忙着侍弄自留地里的小菜苗。

        “嫂子，我来帮你。”

        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谢娇娇打算好好和刘英相处。书里的种种毕竟是原主种下的因果，她觉得不应该按照猜测胡乱给任何人下判定。

        再说了，谢娇娇今天算是见识到书里所描述的——女主遗世而独立、清纯不可方物是什么样子了。

        人还是得自己处，才能真正了解体会到性格好坏。

        嫁进来两个月，因为许雪的关系，小姑子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现在要帮忙，刘英有点惶恐。

        “不用不用，娇娇你累了一天，去歇着吧。”

        谢娇娇不管，学着刘英拔草的样子，蹲下来掐着一根草问：“是拔这个吧。”

        “哎呀，这是青菜苗子！”粮食大过天，刘英也顾不得讨好小姑子，直接嚷出来。

        缩回手，甜笑着说：“那嫂子你可得教我认认这些菜。”

        刘英生怕谢娇娇霍霍这些宝贵的菜苗，赶忙指着一地刚冒出头的小嫩芽，告诉谢娇娇这些菜的名字。

        谢娇娇是真的不认识，从前去菜场或者超市买菜，那里的菜可都是长大成熟的样子。面前这些小苗苗都是没见过的样子，还都长得差不多，着实认不清。

        刘英教得仔细，谢娇娇看听她嘴里不停，想着书里的刘英是因为许雪来自城里，一个劲地贴着许雪，让许雪多跟她聊城里的事儿。

        这个年代的农村对城市有天然的崇拜，城里的筒子楼、发的粮票、供销社的新鲜东西……哪怕小到许雪家平时去街上买什么菜，刘英都能津津有味地听半天。

        “呀！嫂子，你鼻子上有颗痘。”谢娇娇长在大都市，正宗摩登城市人。她就不信，她领先了几十年，还能被许雪那小绿茶压一头不成。

        刘英随手一模，不在意地说：“哦，估计是这两天上火。”

        “这可不行，吃完饭你来我房间，帮你弄弄。你跟我哥刚结婚，可得漂漂亮亮的。”

        刘英看谢娇娇一脸神秘的样子，不免心动。

        农村里的人，风吹日晒，脸上都不算好看。刚听小姑子说她脸上有痘，她是真不在意。也不是没长过，火气消了就没事儿了。但是小姑子提到丈夫……

        女为悦己者容，刘英刚嫁进来，夫妻二人还在蜜里调油，她自然是希望自家男人能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看着谢娇娇白皙的小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刘英扭捏地说：

        “能行吗？”

        “你就相信我吧，痘不敢说，肯定能让嫂子你变白变嫩。”谢娇娇凑到刘英耳边，戏弄地说，“晚上……肯定就把我哥吓一跳。”

        小媳妇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和还是黄花大闺女的小姑子说这种事。赶紧拉着小姑子，继续除草。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大哥还拿出一罐麦乳精，说是今天送货的时候特地去供销社买的，给谢娇娇好好补补身子。

        谢娇娇知道这年代麦乳精珍贵，但她毕竟是现代人，过惯了丰衣足食的日子。一点也不小气，当下把一罐麦乳精都给冲了，跟家里人分着喝掉。

        谢爸谢妈心情复杂，喜的是女儿真的长大了会疼人了，可是这麦乳精多难得啊，这一下就给造没了，心疼得要滴血。

        刘英刚收拾完碗筷，就被谢娇娇神神秘秘地拉进了房。

        “嫂子你躺下，闭眼。”

        刘英闭着眼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应该是小姑子拿毛巾在帮她擦脸。擦完以后，又在脸上贴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鼻子里还能闻到清新的香气，好像是黄瓜的味道。

        什么！黄瓜！

        蹭地坐起来，脸上的黄瓜掉了几片，喉咙发紧，说：“要命了，这咋整的，可不兴浪费吃食。”

        谢娇娇看她反应这么大，被吓了一跳。

        转念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现在的粮食多宝贵，多少人为了吃饱肚子发愁，自己这样确实没考虑周全。

        “这黄瓜贴了脸，还能吃。咱一会儿吃掉，下次我保证不瞎弄了。”伸出三根指头，指着天跟刘英保证：“嫂子，现在你贴都贴了，咱把黄瓜利用彻底了再吃。我保证下次不乱浪费！”

        “噗。”刘英看她还跟个小孩似的，忍不住笑出声。算了，小姑子被娇养着长大，这两个黄瓜估计是看不上眼的。

        农村里的人连蛤蜊油都舍不得买，脸都是清水里洗洗就好，没有护肤保养这道程序。

        两个人敷完脸，把各自脸上的黄瓜一片片自己吃掉，谢娇娇把刘英推到镜子前坐着，说：“瞧，可不是又白又嫩。”

        昏黄的煤油灯闪烁，刘英看镜子里面，小姑子的脸才是水灵地能掐出水。摸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白了些。

        家里人睡得早，刘英静悄悄地回房间，谢正军在床上等她回来。

        月色缠绵，谢正军看新婚妻子小心地关门，脸上还带着羞怯的笑。

        刘英害羞地看面前的汉子，不说话，不知道丈夫能不能看出自己的变化。

        谢正军是个大男人，只觉得妻子今夜很不一样，格外漂亮。

        夜很长，刘英喘着气说：“娇娇真是挺好的，你下次去城里记得帮娇娇带点小玩意儿。”

        “下次肯定帮你带……”

        谢正军以为妻子在吃醋，今天只帮娇娇买了麦乳精，没记着她。

        ——

        农村日子简单，谢娇娇渐渐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干活很辛苦，好在王杏芳和谢正华干完活会来帮她。还有赵卫城，原来还只是悄悄地，趁没人的时候才来，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地找来了。

        “赵卫城，你现在不怕坏了我的名声了啊！”谢娇娇躲在树荫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今天田里需要施肥，最原始的肥料。谢娇娇不光抬不动这桶，也受不了这味道。

        一般赵卫城来帮她，她都秉持自己的原则，不让赵卫城一个人包掉所有事，她一定在旁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赵卫城找来的时候，谢娇娇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赵卫城没有答话，想着刚刚谢娇娇被臭气熏得两眼通红的样子，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都迸出星星，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

        前几天王延年和许雪顺利结婚了，村里分了间空房子给他们。

        谢娇娇从那夜起就没再找过王延年，跟许雪的相处也算平静。赵卫城觉得她是真的放下了，才敢在大家的目光下出现在谢娇娇面前。

        谢娇娇在一边闲得无聊，不管得不得到回应，又问：“赵卫城，你前两天看新娘子了吗，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为了跟那两个人划开界限，他们结婚那天村里人都聚在公社食堂吃喜酒，谢娇娇躲在家里没出门，自然没看见新娘子。

        这两天路上总能听到别人在议论两个知青结婚时候的情况，免不了提一嘴郎才女貌，许知青真漂亮什么的。

        没见过七十年代的婚礼，谢娇娇心里挺好奇的：“她穿的什么衣服啊，很漂亮吗？”

        赵卫城忙完手里的事情，走到谢娇娇身边。刻意空开一点距离，身上有味道，不想熏到她：“你漂亮，她比不上你。”

        那两个新人结婚的时候，穿了一套时下最流行的绿色军装，听说是许知青的爸爸特地寄过来的。村里的人哪见过这么时髦的衣服，七嘴八舌地围着许雪直夸。

        赵卫城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心虚，他是真觉得谢娇娇比许雪漂亮多了。

        开始对谢娇娇好是责任是愧疚是应该如此，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他觉得谢娇娇像块宝藏，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爽朗可爱不做作，明明娇气得要命也要硬着头皮干活。

        前两天下雨，赵卫城来帮谢娇娇。舍不得她淋雨，赵卫城让她直接回家，他会把剩下的活做完。

        谢娇娇藏不住心事，表情都写在脸上。

        他看出来谢娇娇听到他的话，是真的想丢开工具回家。但是她皱着眉，斗争了好一会儿，还是留下，跟他一起做完所有的事情。

        “你骗人，你们上次议论我和许雪别以为我没听见。”

        许雪结婚了，村里的汉子渐渐转移目标。但是如许雪所讲，结婚了他们还是好朋友。这帮汉子还是时不时去帮许雪干活，过过嘴瘾。

        赵卫城冤枉，他那天是听不得别人臆想谢娇娇，上前阻止，怎么知道被谢娇娇冤枉了。

        这一个月，赵卫城天天找谢娇娇，还帮着她干活。村子里明眼人都看出来写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有谢娇娇还傻呆呆，只当赵卫城是在弥补她那意外的一晚。

        眼前的女人，蹲在田埂上，仰着脖子看他。小巧的鼻头上沁着薄汗，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赵卫城喉头一紧，忍不住想上前。

        “啊！好臭！”

        泼洒浇地的过程中，液体免不了溅出来沾到身上，赵卫城赶紧后退。

        谢娇娇觉得自己是在太没礼貌了，赵卫城现在也算自己的朋友。朋友帮自己的忙，还被嫌弃，实在太不是人了：“不是不是，我就是没闻习惯。不是故意的，你别在意。”

        悄悄往赵卫城那里挪：“我闻习惯了就好，绝对不是嫌弃你。”

        她以为自己一点点挪脚靠近，赵卫城不会发现。

        其实一切都在赵卫城的关注下，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上扬的嘴角弧度更高。

        “哎呀，不好啦！打死人啦！快来人呐！”远处传来惊呼，打散了两人间的旖旎。

        “去看看？”谢娇娇最爱围观八卦。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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