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平衡之道

匆匆一面过后，顾清语迅速收敛心神，继续陪伴着孩子们玩耍。
沈砚则是脚步匆匆，朝着城外的方向疾行，继续手中的差事。
岁末将至，宫中又传来了好消息。
周荣宁再度有孕。
楚氏如今腿脚不太方便了，鲜少进宫走动，反而宋静姝和顾清语时常结伴，一起进宫觐见贵妃娘娘。
周荣宁对侯府的孩子们十分疼爱，周婉莹是第一次进宫，只粘着顾清语，见贵妃娘娘冲着自己招手示意，更是羞涩地以手掩面。
顾清语拍拍她的后背，柔声提醒道：“臻臻，娘娘是你的亲姑姑，你的乳名还是娘娘取的呢。快去给娘娘请个安，乖乖的。”
周婉莹听话地来到周荣宁面前，虽然害羞脸红，但还是有模有样地行了礼：“给姑姑请安，娘娘万安。”
周荣宁看着她那张圆润可爱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禁脱口而出道：“她真是像极了绍儿的小时候。”
顾清语含笑点头道：“回娘娘，侯爷与夫人也常这般感慨。”
周荣宁怀着身子不好伸手抱她，只是拉着她的小手，轻柔抚摸，神情慈爱道：“本宫是你的亲姑姑，是你的至亲之人，所以你无需怕我。”
周婉莹伶俐可人，一双明眸望向周荣宁，满脸纯真道：“姑姑真好看。”
周荣宁闻言不由自主地将周婉莹揽入怀中，手掌轻拍着她纤细的后背：“臻臻，以后常来陪陪姑姑，可好？”
“好。”
周荣宁满意点头，抬眸看向顾清语，缓缓交代道：“你也要常来宫中走动走动，带着臻臻一起，宫里的点心最是精致，孩子们也爱吃。”
顾清语心领神会，知道她是在向自己示好，连忙点头应承，面上满是恭谨之色。
周荣宁给孩子们准备了礼物，给周婉莹准备的是一块平安玉，说是得修行颇深的法师虔诚供奉，能护佑佩戴者一生平安。
出宫的路上，周婉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手悄悄探向车帘，却被顾清语轻声阻止：“臻臻乖，这里是皇宫，不是侯府，万万不可失了礼数。”
周婉莹听话地不吵不闹，窝在母亲怀里，安静许久之后，她突然说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我不喜欢这里。”
顾清语闻言的心弦被轻轻拨动，她温柔地垂下眼帘，凝视着女儿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也随之附和了一句：“娘亲也不喜欢这里。”
周荣宁再度有孕，若此番能再顺利诞下一位皇子，那皇后娘娘的位置，恐怕是要岌岌可危了。
朝堂之上，废后的呼声从未彻底消散，总有那么一些人，伺机而动，时不时地想要掀起一阵风浪。
如今，国公府的声势，虽大不如前，但毕竟树大根深，从不缺少趋炎附势的支持者。
李淳安对皇后一族，本就心存芥蒂，对于那些在朝堂之上公然站队，力挺国公府与皇后娘娘的言论，十分不屑。
他在御书房，看着那些为国公府平怨说清的奏疏，令他脸色渐渐阴沉，仿佛乌云蔽日，一室皆暗。
沈砚今日因事入宫，一眼便察觉到皇上不同寻常的沉郁之色。于是，他主动上前一步，躬身发问：“皇上，不知是何等烦忧，令您如此龙颜不悦？”
李淳安也不避讳，将手里的奏疏扔到地上，让他过目。
沈砚忙捡起来看了一遍，随即勾唇冷笑，躬身回话：“皇上，微臣今儿总算是见识到了，这读书人的笔有多厉害？简直是颠倒黑白，无法无天。”
李淳安的语气已显不耐：“他们继续这般步步紧逼，朕誓要将皇后废黜，以正朝纲！”
谁知，沈砚却是沉稳的劝阻道：“皇上，此事还需慎重考虑。废后之举，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淳安挑眉看他：“怎么？莫非你也想为皇后开脱？”
沈砚连忙躬身，神色恭谨：“臣万万不敢有此念，臣只是担心因这些酸腐书生之笔，便令皇后娘娘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实乃有失皇上的风度。皇上曾对微臣说过，无论朝堂内外，还是深宫之中，唯有深谙平衡之道，方能确保大局安稳，此消彼长，皆是天道循环之理。”
李淳安闻言，目光微沉，轻启薄唇：“你倒是机敏过人，知晓如何劝解于朕。”
“皇上，如今贵妃娘娘和永安侯府风光无限，除了皇后之位，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几乎已是所求皆得，宠冠六宫。若是皇上再添恩宠，便是失了平衡之道。”
沈砚直言不讳，李淳安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道：“朕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这几年来，朝中内忧外患，坏事一桩连着一桩，让朕如何能心安呢？”
沈砚拱手道：“皇上宽心，微臣定当竭力，不容那些悖逆之臣肆意横行，有负圣恩。”
慕容佩如今行事低调，从不轻易出现在人前，而沈砚也好久没有来过景仁宫了。
“微臣沈砚，特来恭请娘娘凤体康泰，万福金安。”
沈砚从容行礼，眼帘微垂，既不失敬意，亦不折损自身傲气。
慕容佩冷冷望着他那副假惺惺的规矩模样，心中不禁冷笑一声，但面上还是平静从容道：“本宫没想到，你还会出现在景仁宫。”
沈砚面带微笑，声音朗朗：“娘娘何出此言，微臣本就是景仁宫的人，只是如今身负重任，得不得不以差事为重。”
慕容佩知他不会贸然来此，收敛怨恨的心神，淡淡发问：“本宫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本宫既提拔了你，便不会毁你前程。你有话还是直说吧，都是多年的老熟人了，不必弯弯绕绕。”
沈砚直截了当道：“皇上又提起了废后一事，微臣已竭力为娘娘周全，将此事暂且压下。娘娘的皇后之位，虽不是牢不可摧，但眼下尚算安稳无虞。”
慕容佩闻言，面上掠过一抹淡淡的阴霾：“所以，你是专程来找本宫讨赏的？”
她看似语气平静，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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