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迈出北大门

寒风吹霜海草凋，此处便是塞北。

        杨休与牧易二人一路走来，沿途没有发现任何追缉者的踪影，可谓是一番风平浪静。不过此行愈往北走，望着原本属于大唐山河版图的陇右属地路上尽是一些吐蕃胡人由此心中未免不是滋味，怪只怪这大唐与叛乱的大燕军队在关内打得不可开交，使得塞外的保边将士全部要驰援关中，无暇顾及这西北边防，以至于边塞城镇沦落到外夷之手。

        “吁！”

        驾马驱驰在前的牧易忽得停驻在了前方岔路口上，高举马鞭指着前方标识路障朝着杨休笑声说道：“杨兄，前方便是萧关了，只要出了这扼守入关的通道，咱两算是一腿迈出了北大门。”

        “那不甚好？事不宜迟，牧兄我们赶紧去找间客栈先填一填肚子再说吧。”

        不知是否因为连日赶路原因，杨休最近肚子饿得倒是挺快，只要赶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首要想到的便是先填肚子。

        “好！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牵马步行至一面黄红酒幡的下面停驻不前，店内厨间飘来一股清汤炖骨香味甚是勾人馋虫，杨休与牧易站在店门口心中开始就这股肉香盘算着待会要喝多少两酒才合适了。

        二人麻溜得将马栓在门外石桩前，便点步急急朝店内走去。

        此店算是给来往商旅饱食歇脚之所，循着右道的发黄的阶梯往上还有一层，大堂之内十余张简洁的桌子，人却没有几个，算上刚迈进店门的杨休与牧易二人，一共才五人。

        坐在内侧的一名头戴草笠的大汉似乎饿了许久，正埋头咬着手中油光的羊腿。

        店内小二却是将擦桌子的布巾放在左肩，闭目翘着二郎腿倚靠石墙，将桌上碟内的花生抓起一摞不去壳便扔进嘴中，吧嗒吧嗒嚼个三五下便将壳吐在地上，再来一口杯中酒润润嗓子甚是快活。

        斯文书生模样掌柜的站在柜台前拨弄手间的铜算盘，见得门前光影，抬头一看望见两人进来，将台上筷子拾了一根朝小二扔了过去：“蒙愣子，没一点眼力劲，还不快招呼客人。”

        闭眼享受着的店小二这才连忙起身，朝着杨休与牧易坐下的那一张桌子快步走去擦拭干净笑声招呼道：“二位客官，快请里面坐，这是要来吃点什么呢？”

        牧易转头问向杨休道：“杨兄你看看要来点啥？”这倒不是牧易拘谨，而是这一路上的深有体会，杨休的食量他实在捉摸不透，由他决定最为合适。

        “两坛好酒，再来四斤酱牛肉，你再随便上几个店内的拿手好菜，这就够了。”

        杨休对店小二如是说道，如此食量牧易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店小二却是接着头头是道的分析道：“好勒，两坛好酒，四斤酱牛肉！这本店的拿手好菜呢，小二我推荐这芹头牛骨汤与这精火烧羊腿如何？贵是贵了点，不过这关防十余里地也就本店的菜肴算得上数一数二，这价格贵得是自有它的道理，更何况我瞧二位爷也不像差银子的人。”

        听得店小二如此一说，牧易才发觉自己与杨休二人因为赶路，泥灰遮脸，身上的衣衫也沾尽黄沙，敢情这店小二在说反话担心自己与杨休二人吃完不能结账如何。说到这银子，牧易与杨休二人定然不缺，行走江湖这舟车劳旅费自然带够，尤其是牧易，临走之时还从白洞峨眉的藏库内捞了一把金元宝在身上。

        “你就直说这一共需要多少大钱便是！”

        “少说也得这一两半银子，我们这酒呀是特意从关内……”

        牧易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直言道：“别磨磨唧唧得了，赶紧上酒上菜，按你们客栈的拿手好菜拉满最高配，看你这小二也挺会说话，剩下的银子也不用找了就当是你的赏钱。”

        “得勒！”

        店小二看得银子闪亮立马殷勤的朝厨房奔去报菜单。

        “我这店内伙计做事不周多有得罪，二位客官先喝点这清茶润润嗓子，厨间很快就能上菜。”坐堂掌柜拎着铜茶水壶便走了过来给杨休牧易两人倒茶赔笑道。

        “无妨无妨，有得吃就行。”杨休倒是不客气的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本人名叫厉复学，乃小店的掌柜，闻少侠口音莫非是巴蜀人士？”掌柜的朝杨休赔笑后将目光望向了牧易。

        闻得厉复学朝着自己问话，牧易顿了片刻脱口道：“没错，在下名为牧不易，厉掌柜的口音也不像是这关外之人吧。”

        “那可不嘛！牛兄弟，要论这籍口没曾想咱两还是老乡呢。”

        “厉掌柜的你难道也是巴蜀人士？可为何又到了这关外做营生？”听得厉复学自述也是巴蜀人士，牧易庆幸自己取了个化名告知对方。

        “正是！说来惭愧，我本想前往长安谋取个功名光宗耀祖，奈何到了都城，忽闻这胡人造反谋乱，如此时局试问天下何处哪容得下一纸笔墨？这几年中原战事动荡，百姓流离失所，南的南逃，北逃的北逃，总之，四面八方到处都有逃难的，只为了活着能有口吃的入到肚子里就行。而厉某人也是其中之列，那年我逃到了这萧关附近，靠着行囊里的润笔银子盘了这家客栈，做起了买卖。牧兄弟，你呢？又是为何来这边塞萧关呢？”

        “哎，这不也是逃难嘛，我与我这兄弟一同去关外投奔那叔辈亲戚。”

        牧易说完指了指杨休。后者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着桌上已端来的酱牛肉，礼貌性的朝厉复学点了点头：“正是正是！”

        见得桌上的酒肉饭菜也渐渐上齐，厉掌柜也不再叨扰道了声吃好转身离去。

        牧易操起一个羊腿咬了一口，颇感意外的笑道：“你还真别说，这二两银子花的却是十分值当，敢情这店小二还真没有吹牛，羊腿烤得外焦里嫩，算得上咱赶路这些日子吃过最香的肉了。”

        “那可不是嘛，你快喝喝这盆牛骨汤，那可才叫一绝。”

        杨休提着木勺划拉了几下汤底，抚开了面上的细沫，将一稠淡黄清澈的汤又填满碗中。

        正当杨休牧易二人吃的正香的时候，本来只有酒肉咬嚼声音的大堂多了几句激烈的言语争吵声，闻声望去，似乎是先前坐在客栈内侧的那名头戴草笠大汉与店内小二起了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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