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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疯了


严向华做了噩梦。

        梦里,  严淼的药效到期了,他准备好的钱没有人再来取。

        他只能看着女儿药效到期之后一瞬间变得枯槁。

        女儿向他伸着手,  不断喊他:“爸爸,  我疼。”

        可他无能为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带着不甘,痛苦地咽气。

        严向华大汗淋漓地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他悄悄走出去,  去了女儿的房间,  看她睡得呼呼的,心里才终于好受了些。在女儿床边呆立许久,  他才去了阳台上,  站在那里点了一根一根烟。

        他经常做这样的噩梦。

        有时候是梦到药忽然断了,  卖药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想他们来的时候一样。

        有时候是梦到药有严重的副作用,  开始不显,  在严淼成年后各种后遗症爆发,  让她变得不人不鬼。

        有时候甚至会梦到,药什么的只是他失去女儿后的一场幻想,严淼早就死了。

        他始终被药源的可靠性和稳定性折磨着。

        看着一家和乐,  实际上他们家头上有一柄悬剑不知道什么会落下……

        严向华的助理很能干,  白云观义诊室的前世今生调查得清楚明白。

        真慈善,  有口碑,  确实治好了很多人的疑难杂症。

        但没有到逆天改命的地步,不然他求医问诊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思量再三,  严向华还是带着妻子女儿一起上山求医。

        毕竟有那个孩子的案例在前。

        安全可靠的,  一次性治愈的。这太诱人了。

        上山后那位诊室的无妄道长亲自接待了一家三口,  安排他们住下,  说等着治病,  也没说什么时候。

        山上没有空闲人。住在山上就得当自愿者做事。

        严向华给观里功德箱捐了一笔香油钱。

        负责领路接待的星河小道士表示,捐了香油钱的信众可以在道观里免费住一晚,第二天如果要住仍然要做志愿者。

        算下来,这道观的寮房比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贵。

        没办法,养尊处优已久的严向华开始身体力行地求生。

        他上山后见到过那对夫妻的孩子。

        是真健康,能跑能跳,能爬树,皮实得很。跳跳玩玩半天也不带喘的。

        他的女儿也该像这样。

        一堆志愿者工作里面,严向华得到了菜园的工作。

        给菜园拔草、撒肥料,以及每天两次在菜园摘菜然后搬运到厨房。

        这是个体力活儿。

        但接待他的小道士说:“这样适合你这样的大老板,其他很多工作都要和游客接触,您不一定能藏住你的脾气。”

        助理在一旁听了:“要不我来吧,严总。”

        这肯定不像话,严向华摆摆手让助理下山去了。

        也挺好,他可以在工作的带着女儿亲近自然。

        助理每天会上山来一次,一是给他汇报最新工作情况。二是送严淼的几个家教来给孩子补习。

        转眼严向华在山上呆了快一周,除了每天腰酸背痛,山上的生活他竟也品出了几分“悠然见南山”的意趣。

        可道观方面一直不说具体什么时候安排治病,他每次去找无妄道长,对方只会让他等一等。

        他不知道是在等什么,黄道吉日吗?

        “唔……也差不多。”

        严向华又向道观捐了一笔香油钱。

        再去问,答案还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句道谢。

        那就不是钱的事。

        他找到那对夫妻,他们看起来比他还惊讶:“您家孩子还没好?不是您指点我们是神迹的吗,我们才带着孩子一家家地找,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哦,既然道长这么说了,那就等着呗。”

        严向华不想等,如果人生里想要的结果要靠等,那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他一向奉行地是想要什么,尽一切可能自己努力去拿。

        他又去偶遇了成凌。

        那个看着就像大病初愈的家伙,竟然也说:“既如此,严总等着便是了。”

        “道长的医术……”严向华含糊了一句。

        成凌的回答可不含糊,他说:“登峰造极,我再也没有见过比她更好的医术。无妄道长既然让你等,自然有等的理由。”

        严向华在这里这几天已经知道了成凌夫妻俩都在这里做自愿者,成凌更是每天一碗浓汤药。

        严向华至此,心倒是定了一些。

        午饭时妻子告诉他,家里的保姆打电话来说,出门买菜时,菜口袋里多了一副药袋子。

        算算日子,上一次药的生效日期还有几天。

        这一次,要不要吃?

        夫妻俩都犹疑了。

        严向华着急上火,嘴角都起了燎泡。

        他旁敲侧击地问小道士星河。

        星河“哦”了一声,说:“我去给你瞧瞧。”

        他们说话的时候,星河正在寮房外的小径上扫地。

        言罢便放了扫帚在一旁。

        这是严向华近日来听到的最有希望的回答,自然说尽好话。

        星河是无妄道长的徒孙,在第三代里比较受关注那种。

        严向华当他是去向几位老道长打听。

        谁知,星河放下扫帚以后,提着袍子便窜回了寮房。

        严向华当他要回屋拿东西换衣服什么的,可当他紧随其后跟过去。却见星河停在了屋檐下。

        屋檐下最右边,靠墙立着几个半人高的土陶罐子,灰扑扑的并不惹眼。

        严向华刚入住的时只当是装饰。

        此时,星河正蹲在其中一只罐子里前,他挪开罐子口上垛着的厚木板,正往里面看。

        和他一样动作的,还有本来在院子里玩耍的张皓宸,只是他个子小,踮着脚尖去够。

        “哇,好香哇。”

        严向华都听到了小孩吸溜的口水声。

        星河探手进罐子,捞啊捞啊,再拿出来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橙红的柿子,肥肥的。

        他拿到鼻尖嗅了两下,然后撩起道袍衣摆,用里侧擦了擦表皮,抬起来用手一掰,柿子带着脆裂声成了两半。

        星河随手分了一半给小孩,小孩迫不及待地抱着舔柿子芯儿。

        严向华认为那对夫妻是真心大,就把自己儿子扔院子里,让人这样粗糙地带着。

        他是真没眼看。要是他家的保姆敢这样给淼淼吃东西,早就被辞了。

        可那边的一大一小,都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星河自己啃了一口,品了品,嘀咕着:“差不多了,再捂一晚上大概正正好。”

        于是他重新盖上木板在罐子上,对严向华说:“不用等多久了,明天或者后天就行。”

        严向华觉得自己被耍了,他忍无可忍,沉声道:“我问的是我女儿的治病时间,不是吃柿子的时间。”

        他的话里多少是带了些怒气的。

        星河白了他一眼:“都一样。”

        然后叼着柿子就走了,继续去门前扫地。

        等严向华再问,星河已经不答了。

        而那个小孩捧着半边柿子坐在门槛上,吃得嗷呜嗷呜。

        见严向华看他,小屁孩还学着星河的样子故作深沉朝他点头:“明天,或者后天。”】

        严向华:“……”

        然而,无妄道长确实在第二天一早通知他下午开始正式治疗。

        整个治疗过程跟做梦一样。

        他梦里都不能有这么离奇。

        原来,这就是道医吗?

        等走出诊疗室,严向华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催眠了。

        可那种某样温暖的东西在身体里涌动流淌抽离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

        治疗的第二天就是严淼上一颗药的失效时间,夫妻俩商量了一下,没有把新收到的那颗药提前给女儿吃。

        打算先看看情况。

        当天晚上,夫妻俩基本没睡,就那么守在女儿床边。

        严淼不知父母辛酸,睡得特别香,还难得睡了个懒觉。

        等她起的时候,那原本维持生命的药药效早过了。

        严向华忙问女儿感受。

        严淼:“特别好,好久没有睡这么香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充满力量。”

        就好了,就这样简单地好了?

        安抚了妻女两句,严向华镇重地去向无妄道长道谢。

        无妄道长摆手:“不必谢我,真论起来也算是你自己救自己。那孩子在治疗的时候身体还算是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也就不必跟其他病人一样在道观里继续住着巩固,赶紧回吧,孩子还要上学呢。”

        就这样走?严向华可不放心。

        “我还是陪淼淼在山上再观察观察……也不是不信任道长医术,就是我们做父母的心就是这样。而且,多谢道长挂心,淼淼的功课不会耽误的。”

        无妄道长睨他一眼,说话一点儿都不委婉:“我没担心你家孩子的功课学业,就是你们家天天有司机秘书还有那么多做家教的在道观后场里进进出出,怪奢靡的,这样的排场,久了在清修场所不合适。”

        话里,很明显地带了几分嫌弃。

        此时严向华是半点脾气也没有,甚至还有些脸红。

        无妄道长:“得了得了,回去吧,刚好腾出寮房来给别人住。”

        严向华从来没被这么嫌弃过。

        但他被这样对待竟然觉得踏实,笑脸迎着和道长说:“白云观对我家有大恩,道长请给在下一个机会,为观中神像塑金身。”

        “不必搞那个,祖师爷才不在乎呢,过得去就行。”

        无妄道长是想也没想就果断拒绝,。

        “功德箱也不必再捐,你前几日刷的钱已经够多了。你真要有心,下山之后记得多行善事,别取无义之财。你把钱花在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身上,比给祖师爷穿一百件金衣还要让他老人家高兴。”

        严向华站起来真心实意地给无妄道长鞠躬。

        “受道长教诲,在下以后一定力所能及行善积德。还想请教道长,要是遇到其他人求医,是否也可以引荐至白云观来。”

        “可以。”无妄道长倒是没有拒绝,“不过你当知道,除非行善积德之人,否则也只能用平常方法治疗,观里也只能尽力救治。”

        严向华心下明了。

        “我会注意的,道长。”

        出来后。

        严向华长长吐了一口胸中浊气。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样一句话竟然不是道德鞭策的话语,行善真能积德,积德竞能救命。

        他又想到了那颗没有用的药。

        都是很神奇的治疗经历。

        这时不得不感叹白云观不愧是道统正传,跟那些野门野派,完全不该相提并论。

        一个治疗像是在施舍逗弄,收费奇高。

        一个慷慨施疗,分文不取,劝人向善。

        既然道观不愿收钱,严向华打算下山后以严淼的名义成立一个救治基金会,打算从每年盈利里抽出一部分投到这个基金会中。直接对接医院,专项帮助那些因为没有钱而放弃治疗的家庭。

        淼淼还小,没有能力,但他这个父亲可以帮她行好事,积功德。

        只盼这孩子经过这一遭,以后的人生能够顺遂光明。

        严向华刚回寮房没多久,正和妻子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星河小道士来了,瞅了一眼道:“哦,已经在收了,那行,我没别的事,就是师爷让我来看看,提醒一下你们。”

        严向华:“……”

        白云观这还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还派人来监督他们“办理出院”。

        想他那么大一个投资商,走到哪里不是人的座上宾,被人小心奉承,哪想还有这么被嫌弃的时候。

        不过想想,他除了有钱,好像也不值当什么,没什么可以拿出来说的,连去菜园摘菜拔草一开始都被其他人嫌弃来着。

        这么想着,严向华竟然也觉得自己好像重生了一回似的,胸中明悟开朗。还向观里买了几本经书放在行李里带回去。

        只是,严向华至今没有明白,那廊下的柿子和治疗有什么关系。

        临走前,他还特意去走廊下一一看过,那些原本装了柿子的坛子全都空。

        所以,柿子是进行治疗仪式重要环节道具?这还挺奇怪的,当时治疗似乎也没看到有柿子出现。

        这个问题,大概会成为严向华人生中一个重要的不解之谜。

        -

        秦擎上山给人兑了一次功德,顺便收获一堆果香醉人的柿子。

        这次救严淼秦擎没有直接出面,用作治疗的静室里有一面芦苇编的屏风,她便坐在屏风里面参与仪式。而且以后都打算这么干。

        免得跟成凌一样,每次碰到她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还有小孩张皓宸,一口一个道长姐姐。而且孩子小,还把秦擎和他曾经看过的动画片形象融合在一起了,在他嘴里,秦擎已经是一个比奥特曼和喜羊羊还要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道长们是真慷慨,第一批捂好的柿子他们是一个没留,全都给了秦擎。

        为了让她更好拿走,还把几个坛子都从膳堂后厨运到了寮房那边。

        寮房后面有个角门,让她不必当着众多游客的面连吃带拿。

        白云观还要把严向华捐的香油钱分账给她。

        秦擎没要,这在原本约定好的合同里也没有写。

        几位老道长看起来还挺愧疚的。

        认为她大公无私,一心向善。待秦擎的态度就更好了。

        待秦擎像家里的亲近晚辈,她现在有时候上山错过了饭点,无吞道长还能重新开火给她炒个炒饭下个素面什么的。

        在他们眼里,秦擎跑一趟什么都没拿,就是在打白工。

        实际上呢,她能从兑换功德的手续费里抽成。

        这几次治疗每次都有5-10分的功德收入。

        截止目前,秦擎的功德总数已经攒到了一百三十多。

        这可比拿钱实在得多。再说了,她还要靠白云观给她揽单子。

        真算起来,她可不亏。

        带回来的那些果子。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给小粉丝张浩辰留了一些,拿回去又给工作室,爸妈,还有警局那边分了一点。

        当然分不了多少,没人也就一两个。

        前段时间差太一紫微道,肃清了一把市内秩序,查了不少犯罪分子。

        局长开会回来还带回了市局的口头嘉奖。

        但局里自己知道,这个案子吧,查得虎头蛇尾,让人憋屈。

        对于少枢画像的测绘基本作废,已经封卷。

        找不到少枢,线索也就断了。

        往后怎么查基本无从下手。

        对于局里的其他人来说,对这件案子的兴趣要大于责任,排在它之前闹出人命的刑事案件可比这个装神弄鬼的邪教重要得多。

        周一,工作室例会上。

        大家一起看最近一周排的单子。

        秦方好和杨桑逐个介绍每个单子的背景情况,并且做具体排期。以便邀约客户上门。

        秦方好:“……说下一个,这是昨晚刚提的单子,提单子的是一个年轻男人,叫周麟。他的诉求是驱邪,涉事人是他的妻子杨广美。据他所说,他和妻子是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两家人知根知底,家族没有人有精神病史。

        “双方父母本来就是朋友,婚后几个家庭关系和谐,有一定的家底没有什么金钱上的烦恼。现在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健康可爱。杨广美本人也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周麟之所以把信息提供这么详细,是因为想让我们相信杨广美确实是中邪,而不是什么精神疾病或者心理疾病导致的精神崩溃。

        “他特意强调,杨广美是在某一天一觉醒来突然疯的,头一天晚上睡觉时还好好的……”

        听到这里,秦擎忽然抬头,放下正在转的笔,发出“嗑”的脆响。

        秦方好停止介绍,转头看她,等她发言。

        秦擎没什么想说,只是觉得“一觉醒来突然”这个句式很耳熟。

        她和林枫去那两位突发急性心脏病去世的人家里是,他们的家人就是如此反复地念叨着这句。

        “分明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那么大个人还撒娇和我要第二天的早饭吃炒河粉,我一觉醒来发现他就这么突然地走了。”

        如此反复念叨。

        在场的亲朋好友也是唏嘘“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一觉醒来突然就死了呢”。

        听得多了,秦擎只是觉得耳熟而已。

        见与会的其他人都看向自己,秦擎也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丈夫有说吗?”

        “说是一个月前,大概是十一月分吧。”

        “十一月?”本也是随口一问,结果再次获得一个耳熟的月份,她不由追问:“几号,具体有说吗?”

        “我查查,应该有。”秦方好快速翻着后台信息,片刻后回答道:“11月12号,周麟说杨广美头一天晚上睡前还在疯狂清购物车,激情满满。”

        11月12号,竟然也是这个日子。

        那两个猝死的案子,法医判定的死亡时间也是在11月12号凌晨,这个日子很好记忆,两人在头天晚上去酒吧也是参加酒吧当晚的单身主题派对。

        是巧合吗?

        同样的一个日期里,有人突然死了,有人突然疯了。

        11月12日,这一天有什么特别。

        那种该死的熟悉无力感又来了。

        没有证据证明有关系,但是明眼人看着就是不对。

        连涉事人的家属反映都差不多。

        秦方好:“周麟说这两个月去看了不少医生,医院束手无策,又找了一些神婆,还有一些土办法,能试的手段全都试过了,全都无用。周麟自己的意见也是更偏向中邪了,他家请去的一个神婆斩钉截铁地说是中邪,只是她道行不够,要他找道行够的人处理。找我们也是冲着名气来的,他是死马当活马医。”

        介绍完,秦方好见秦擎一直没说话,就问:“老板,这个单子咱们接吗?”

        “接!你和家属联系一下,我们下午就过去。”

        秦擎本想叫上警局那边的人,说不定这也是一个新的线索,但年底了,本来案子就多,再加上还要写各种报告。那边是真的忙得不可开交,秦擎也就打算自己先去探查一番,如果有线索再说。

        周麟看着憔悴,家里有人疯比有人病更折磨人。

        秦擎到时,还看到他在小区门口送人,那人她见过,第一次见瞬阿婆时的那个委托,在院子里为难她的人中就有这人。

        她等人走了才下的车。

        周麟见到秦擎,已经有些麻木了,估计最近见的这种所谓的玄门人士有点多。

        他只问了秦擎一句。

        “方便问一下您的驱邪方式吗?我不想她受太多苦,还治不好。”

        秦擎通过白云观的学习,也了解有些人的奇怪手段。

        她十分理解家属的顾虑。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吃奇怪的东西,没有你的同意我也不会触碰她。”

        周麟这才点点头,带她们上楼。

        边走边介绍情况:“广美她现在神智不清晰,有时候还会攻击人,所以我们把她锁在卧室了。其实大多数时间还好,很安静,都缩在被子、桌子、柜子这类有遮挡物的地方,就像是在躲着什么,有时候还会把孩子拉去一起躲着。”

        “有一次我出门了,孩子悄悄进了房间找妈妈。广美就把她拉着一起躲进了衣柜,孩子奶奶进来找孩子吃饭时,广美一把死死捂住了孩子的口鼻不让,差点孩子就窒息了。”说起来周麟都在后怕。

        “广美有时候能认得家里的人,有时候认不得。认得人的时候长长拉着我和孩子的手,让我们快跑。认不得的时候有人靠近她就会被她攻击,她甚至能提着刀砍。”

        周麟说着就呜呜咽咽地哭了:“我老婆以前连杀鱼都不敢看。现在……”

        秦擎听着,先是看了他的面板,他说的是真话,所有消息消息和事实没什么出入。

        家里的长辈也是真心疼爱杨广美,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家庭矛盾小人作祟。

        秦擎再切到杨广美的日志,从当天一天天往回查,除开一些发疯日常以外,都没什么异常。

        直到她翻到了11月12日那天。

        那一天,日志页面出现了一大片空白。

        她下滑很久才看到了日志里出现文字。

        【11月12日03:00  从床上醒来。】

        【11月12日03:00  开始神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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