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相爱 004

　　“将爱组合”要结婚。

　　就在“富川脐橙”彼此迁就，恬淡相谈时，艾窦和姜妍手拉着手跑了回来。他们谁都没有打伞，湿发、湿身、湿鞋子，他们狂热的大笑看起来像是失心疯。雨水会让人的衣服湿透，但不会把树枝、杂草和碎叶片搅上身，除非是遇到了风暴。

　　爱情，也是一种风暴，显而易见，这样的风暴席卷了姜妍和艾窦。

　　戚澄并没有用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个消息。自从她们在医院大吵了一架，戚澄就明白了她和姜妍并不相似。姜妍是个对自己下得去狠手的人，她一直都非常清楚想要的是什么，哪怕遭遇低谷，她也是会反抗的。如果人生顺遂，姜妍那样的人可以平地起飞，像三级火箭甩脱引力那样冲出地球，没有任何牵绊可以阻拦他们去往他们想要去的终点。

　　夜里，众人团坐在一起，艾窦对梁川说：“哥，对不起了，我本来是打算把我的秘密第一个说给你听的。”

　　梁川笑得毫无芥蒂，他终于明白了，每逢人间三月天的时候，艾窦强烈的情感需求是从何而来的。

　　艾窦把他的故事又说了一遍，心底还是难受的。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伸手勾住梁川的肩膀，说：“哥,  你说得对,  人一定要往前看。以前,  我觉得我做不到，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过去这道坎。不过,  现在我觉得可以了，我会放下的。谢谢你一直包容我。前两年，我搞砸了那么多事,  你都没把我开除……有一阵子我自己都怀疑我自己了，也就你愿意信我。”

　　“辣芝士脆饼，还记得吗？”

　　梁川同艾窦对视,  艾窦两眼泛空，似乎是想不起来了。

　　“你来Sheldon快满一个月的时候，被客人投诉了40次,  大田吓唬你,  说你领不到一个月的工资就会被我开除。你喝多了,  醉得像条哈士奇，跪在工作坊里做了几盘子辣芝士脆饼。我吃了,  比茱莉亚的还好吃。”

　　梁川顿了顿，对愕然的艾窦眨眨眼,  继续说：“我看好你,  是看好你的真本事。不告诉你,  是不希望你误入歧途。比起酗酒，选择恐惧症显然要更温和一些。”

　　梁川在此时将谜底揭晓，是因为艾窦已经不可能会堕入酗酒的深渊了,  他有了新的精神寄托,  而且他爱的女孩子并不虚弱，他相信这是一段好姻缘——“将爱组合”会将爱进行到底的。

　　他真心替艾窦高兴,  但神色却很难喜悦。艾窦的话戳中了梁川的心事,  每一次,  当他对别人说向前看，不要回头的时候,  那些人都没有看清过,  他正陷在深深的泥潭里，并且放弃了求生。

　　梁川仰起脖子,  自顾自地喝着酒,  余光里注意到戚澄关注的目光，他才醒了神。戚澄的眼神像小鹿一样,  带一点点不安。他想她一定是误解了他突然生出的低落，以为是因为她的缘故。

　　“梁川，你列出来的书单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提前这么多？那你一定很辛苦。”

　　入夜后，大雨停了，山上的空气无比清新，虫蛙的声音像夜的交响曲，戚澄和梁川在桂花树下站着，月亮很大，那上面也有一颗树的影子。

　　“工作完成了，我应该马上走的……只是，我找的房子要9月份才可以搬。”

　　“搬去哪里？”

　　戚澄眉心动了动，她没有回答。梁川望着她，说：“他们要结婚了，未来我们还会有很多的交集。你瞒不住我的。”

　　“梁川……算了吧……”

　　“什么算了吧？”

　　梁川的眼眸映着夜色，深得望不见底，戚澄努力自控，控制住她的表情，保持平静地说：“我不想拉扯你，你不该被我拖住的。你看艾窦和姜妍，哪怕我有姜妍的勇气的一半，你刚刚也不必喝闷酒，觉得难过了。”

　　梁川失笑，他很快地接话，几乎像是打断她，他说：“你说得对……”

　　戚澄有些哀伤，她感觉梁川的语气和语调都有些异样，正要从他的表情里寻找答案，梁川就一把将她拉进了他的怀里。这一次,  他的力量比上一次还要大，戚澄完全无法动弹，诧异里，梁川朝她低下头……

　　他想要吻她？！戚澄感觉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啪嗒一声什么都静止了，时间开始变得缓慢，但他却是以光速在向她逼近。

　　戚澄紧张地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偏了头。

　　他与她的距离只在0.01微米之间，无比接近，但终究还是错过了。梁川没有强硬地非要吻到她，她躲开了，他的眼睫毛微微扑了扑。

　　感觉到梁川卸了力气，戚澄慌张地推开他，转身要逃，身后传来梁川的声音，他说：“小骗子。”

　　戚澄不得不顿住脚步，又一次朝他看过去。

　　“你答应过我的，一直住到平安夜。”

　　戚澄无语，她捏着小拳头，心想：那是个意外，是个误会，是你的小心机。

　　“我一直梦想着，那一天，我们可以平平安安。”

　　“白天的时候你说了，随便我怎么决定。”戚澄与他叫板，她说，“你也没有说话算话。”

　　“我不是，你可以走，我没资格拦你。”梁川的眼睛依旧深情，可不一会，他的唇角却长出一丝坏笑，说，“但你就是小骗子。”

　　戚澄红了脸，她被他的无赖撩到，又气自己不会耍无赖。见她气得脸上泛起夜色都遮不住的红晕，梁川笑得露出大白牙，他的眼睛弯弯的，闪烁的星光敛在瞳孔里。

　　他先她一步返回了茹爷爷的小屋，在帐篷小窗里鬼祟的两颗脑袋迅速闪开。

　　艾窦连连摇头，直言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不中用啊不中用。姜妍则说莫慌莫慌，肢体接触的制胜法宝她早有准备，她对艾窦眨眼睛，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只可惜，“十八禁骰子”就那样蒸发了，第二天早起，艾窦和姜妍两个人把纸箱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他们所谓的法宝。姜妍立刻合理推论骰子是被戚澄处理了，只可惜一直等到返程海州，她都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只能面对戚澄若无其事的扑克脸暗暗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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